莫怪沈令仪敏感多疑,她总是对身边的任何事物都保留着一份怀疑。
她怕自己一旦掉以轻心就落了圈套,最终落得尸骨无存的结局。
她永远不会再重蹈兄长的覆辙。
从永宁侯府回来之后,日子竟然意外的平静顺遂。沈令仪仍旧安稳地居于她的一方小院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沈韵婷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永宁侯府议亲的态度逐渐越来越模棱两可起来。
她怕沈令仪乱说话,回府以后还特意往慕容氏那边不痛不痒地告了状算作交代。
正值深冬,京城没有飘雪,整日气候都是干冷冷的。
这样也好,沈令仪每逢湿雨天就犯的腿疾倒是没有再发作。
数着日子,新年就快要来临了。宸王府的下人终于前来递交了请帖,邀请沈令仪与三殿下一同前往远郊宝光寺祈福。
沈令仪乖巧地向慕容氏禀报着,戴着白面纱的脸颊苍白,柔顺地低垂着下颚,仍旧是病弱而怯懦的模样。
慕容氏沉吟片刻,郑重嘱咐着:“此去同行的皆是皇室贵族,万万不可出任何纰漏。”
沈令仪连连称是,正欲告退回房,慕容氏又再次出声补充:“你大姐姐已经出了月子,想必祈福之事她也会参与。你前去同她打个照面,日后她也好帮衬着你些。”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沈令仪感叹,不知不觉间那个人从闺阁议亲到成婚生子已然走完,距离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
沈令仪于府中无人之处放飞了信鸽,鸽子腿上绑着一卷书信,密密麻麻地写着晦涩难懂的特殊符号。
她默默眺望远处,直到再也看不见信鸽的踪迹,才长舒一口气。
沈令仪垂下眸中愁色,如同一座雕塑般伫立原地,一动不动的吹了很久的寒风。
祈福当日,东方既白,宸王府接应的仆从早早于尚书府外等候。
沈令仪梳妆打扮乘上马车,华丽的珠宝首饰沉甸甸地压着她的脖颈,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皇家祈福乃朝廷要事,途经的道路都被净了街。沈令仪的马车位列贵人中的末次,再往后便是拉着供奉佛像所需的珍品了。
上天有异或是刻意为之,马车刚出发没多久,空中竟然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
雨珠落在马车棚上噼里啪啦的响,沈令仪心中暗叹不妙。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时间,寒气便开始渐渐侵入她的腿脚,酸痛的滋味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
灵燕受命被慕容氏派来盯梢,行为更加无法无天。自打坐上马车起就对她不闻不问,眼下自然袖手旁观。
沈令仪痛得浑身发抖,朝外面连喊了好几声新花。
新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浑身淋得湿漉漉的,手里拿着应急止痛的药粉。
这药粉常备着,沈令仪却不轻易动它,通常是直接硬着头皮忍过去。
原因无他,药效霸道虽然能够止住腿脚的疼痛,同时也可令其毫无知觉,和真正残废无二。
犹豫不决间,一匹骏马从前方掉头奔回,与她的马车并驾齐驱。
魏朔听到喊声特来询问,了解情况过后他又立即赶回陆鸿晏身侧。
陆鸿晏与太子同乘一辆马车,行于队伍最前列。
魏朔回禀时,二人正各怀心思畅聊着朝堂种种。
太子闻言,反而先开口:“队伍里有随行的太医,派去给沈二小姐看看吧。”
陆鸿晏朝魏朔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就这样办。
他面上毫无忧虑之色:“这一打岔,竟不知方才与皇兄说到何处了。”
太子问他:“三弟未婚妻犯了腿疾,你怎么丝毫不见担忧?”
“令仪多年腿疾,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派专门的太医去看看,多操心也无益啊!”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太子也乐呵呵地笑着。
陆鸿晏又说道:“其实臣弟特别羡慕太子殿下的姻缘。太子妃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成婚后不到三年便顺利诞下皇长孙,还是太子好福气啊!”
太子摆手谦虚,笑意不达眼底。
魏朔领着太医给沈令仪把了脉,她疼得蜷缩在车厢角落里发抖。
太医简单查验了下药粉的成分,确认无误说可以服用。
沈令仪脸色煞白,谢过太医后当着他的面就混着茶水服了药。
灵燕逞功去送太医,新花便替代了她的位置。车帘刚落下,沈令仪便将食指探进喉咙里,把服下的药粉全部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她宁愿痛着,都不要麻木。
皇子前往寺庙祈福此等大事,应当是钦天监算了又算才定的日子,雨下得简直莫名其妙。
何况方才太医瞧她的眼神,有些过分的炽热。
此中的蹊跷她还暂时看不透,可也不能任由自己被无形的手推着走。
新花不敢过问太多,只默默地将车厢清理干净。
马车队伍缓缓行进着,从天不亮就开始出发,抵达远郊寺庙时已经日过晌午。
雨势不见小,吉时却不能错过。
沈令仪坐在轮椅上等候,新花为她执伞,仍然有飘飞的雨线浸湿了她的外衫。
她刻意等在原地,远望着前方的马车。
须臾,一位身姿窈窕的华服女子便小心地下了车。
只一眼,沈令仪就认出了她。
静女其姝,静女其娈。她的容貌身段、神情姿态已经深深隽刻进脑海中,就算化成灰沈令仪也不会认错。
她还是那样的优雅高贵,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她是东宫太子妃,是诞下皇长孙的功臣。
她就是沈令仪的大姐姐。
沈静姝如有所感般回头,恰好为她撑伞的宫女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大姐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寺庙依山而建,祈福之处位于山顶,需要步行爬山前往方显虔诚。
沈令仪腿脚不便,陆鸿晏传话回来说让她就在山脚别院等候。
从始至终,沈令仪也未见他露面,只远远地望见他与太子和二殿下相谈甚欢。
雨天时山路十分湿滑,侍卫们几乎尽数出动保护着三位皇子的安全。对比之下,留守别院的侍卫就显得稀少,沈令仪顿时觉着空落落了许多。
灵燕殷勤地去送太医后,这才终于露了身影。
她脚下还沾着泥水,擦也不擦就小跑进了别院的屋子:“太子妃娘娘请二小姐过去。”
正好,沈令仪也迫不及待了。
应约路上,沈令仪的眉心紧皱,忍耐着腿脚的疼痛,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痕。
沈静姝慵懒地斜靠在贵妃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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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她诞下皇长孙后才出了月子,自然淋不得雨无法上山。如此一来,她也同沈令仪一起留在了山脚别院中。
她轻挑眉头,笑意挑衅:“别来无恙啊,二妹妹。”
四目相对,沈令仪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肉里。
压制着翻涌而来的恨意,沈令仪僵硬地扬起笑容。
“太子妃娘娘,别来无恙。”
她们之间的寒暄火药味够浓,她们互相也不需要那些莫须有的礼节。
沈令仪头也不低,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沈静姝,眼神中藏有猛兽,就要把她吞下去嚼个稀烂。
“二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呢。”
沈静姝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纤纤玉手染了娇艳的凤仙花色。
这些年来她养尊处优的生活令她的气质更加高贵优雅,气势逼人。
“母亲让我向你交代几句,不要试图惹是生非,和从前一样乖乖听话就好。有些事情时间太久,烂在肚子里对你我都好。”
“否则雨天路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二妹妹说对不对?”
话语结尾语调上扬,还带着些少女般的俏皮。沈静姝的笑容狡黠,挑衅威胁的意味很浓。
“太子妃您也一样,刚出了月子更需得注意些才是。”
“谢谢二妹妹的提醒啦,妹妹可要好好欣赏下沿途的风景,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她佯装恍然大悟,“我竟忘了雨天妹妹腿疾会发作,还真是可惜。”
沈令仪冷眼注视着她,手心的鲜血浸出来,将她的指甲染得比凤仙花还要殷红。
原来如此,雨天路滑,他们想让她就死在这场美名其曰祈福的路途中。而她又服下了麻木双腿的药物,还真是环环相扣细腻至极,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那陆鸿晏呢?这件事情他是否参与其中,他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沈令仪回屋路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更加笃定了要顺道回青院一趟的决心。
她让新花穿上同她一模一样的衣裳和衣而眠,自己则是寻常布衣打扮,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执伞顺着山脚小路前进。
油纸伞遮不住滂沱的大雨,沈令仪的发丝几乎被淋得湿透。
没走多远,便与青院接应的人会面。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的女子,她穿着一袭黑袍,背上插着一把重剑,只凭斗笠遮雨。
女子对沈令仪抱拳行礼,取下斗笠为她戴好。
随即她将沈令仪背在背上,向着远处施展轻功快步离开。
油纸伞掉在地上,被雨点肆意地敲打着。
伞旁停住了一双绣花鞋。
灵燕捂着嘴诧异地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回过神来就要去赶去报信。
不料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砍了一记手刀,整个人双目发黑径直倒了下去。
黑衣女人不知何时折了回来,强行为她灌下一包药粉。
仔细看,那就是马车上用来替沈令仪止痛的麻药。
“怎么不把她解决掉?还要这么费事。”
沈令仪稳稳地趴在她的背上,固执地摇摇头。
“还不是时候,我要她们自食恶果。”
她想不出太多恶毒的阴谋诡计,那便用最直截了当的法儿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