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寺监尽职尽责,一直都在审讯,但是过了一夜,没有任何进展。”
萧以晟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洛青青,“皇上,请喝茶。”
洛青青接过喝了一口,“无妨,反正都是乌合之众,这些人,父皇在的时候,都在龙山寺内,若不是发生这么一件大事,只怕他们早已形成了势力,若是不更换一批,龙山寺日后,只会成为朕的心腹大患。”
洛青青的本意,是要更换这些人,当然了,人也不可能全部更换,只是要更换一部分,以儆效尤,然后再重新找一部分僧人,这样,龙山寺就不再是先皇的旧人了。
也不会成为,他人的杀人工具。
“老衲一直以为,对佛法的研究已经够深了,没想到,一人给老衲写了一首诗,让我茅塞顿开,原来在寺院之内注经,并不是一件可以歌颂的事情。”
慧岸师傅缓缓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圆通主持看着慧岸,“这诗,说的是心境,而我佛法有心,有物,总不能因为心之一字,就摒弃物的全部。”
“百姓要吃饭,就要种地,僧人要祝祷,就要香火,这不是心,可以完成的。”
慧岸师傅道;“百姓要吃饭,种地是必经之路,所以才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无论依靠什么,都是要生活下去,这不是物,这是心在行动,手脚才能跟得上。”
“僧人要祝祷,那必定是心在神佛这边,才会诚心诚意,可是若没有香火,也可以自给自足,任何一家寺院,都有自己的土地,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圆通主持,不能一概而论。”
“心所向往,才有百姓叩拜,才有僧人助人为乐的心境,若是以最基本的事务为念想,那就不是能在寺院呆的人。”
“寺院本就不是寻常人的地方,是供奉神佛,是神佛的旨意,不是谁想来就能来,也不是谁想走就能走的。”
圆通主持道;“若是都用这种言论,寺院只怕要人满为患了,就要有追随神佛的脚步,才能有虔诚之心,更能完成神佛的旨意。”
“老衲在沙洲之时,曾经翻译了一卷经书,上面所写,无论事情发生在何时何地,都是它应该发生的事情。”
“老衲听主持如此说,是以侍奉神佛来证明僧人存在的意义,老衲认为,僧人存在的意义,不是用来证明,而是用来引导,是解百姓之困苦,让他们脱离苦海,可以在终年之时,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慧岸师傅道:“主持所言,僧人所侍奉的神佛,是有旨意的,这个旨意,是谁来表达传授呢?”
“自然是我们,只有我们,才能完成得好。”
圆通主持道;“慧岸师傅,你是得道高僧,看的卷书自然多,可是我等,只是神佛的侍从,我等就是希望百姓来到这里,可以感受 神佛的威力,可以知道,他们的心愿,必定能达成。”
“这不是神佛的真正意义。”
“佛语有云:心,乃是万物之源。”
“若是以心待之,必定能从困苦中走出来,哪怕不来拜神佛,神佛也是知道的。”
“慧岸师傅,若是人人皆如此,那便没有寺院存在的意义了。”
“寺院存在与否,神佛都在那里,在,神佛在,不在,神佛也在。人生在世,唯有经历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方能圆满。”
圆通主持不再开口,他知道,慧岸师傅无论说什么,都是赢的。
因为百姓想要听的,都是慧岸所说的。
可是这寺院里的人,也要生活,也想要脱离世俗,也想要离开那三千烦恼丝,寺院的人有错吗?
圆通师傅起身,看着四周的百姓,“这世俗,总有人想要离开,想要来到世外桃源,可是这桃源,也要有供奉,才能生存,慧岸师傅所言,老衲不完全认同。”
“圆通师傅,只要站在这片土地上,就没有所谓的超脱世俗,世俗就是世俗,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一切,都是个人心的束缚,旁人,甚至是神佛,都不能干预。”
大殿内,洛青青清脆的声音响起,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很多人都寻找声音的方向。
“这是谁?”
“说得真好,此人一定懂佛法。”
“是呀,都是在世俗之中,不过是心境的不同,还是慧岸师傅最为厉害。”
萧以晟在洛青青身后,看着她那坚挺的背影,说话声音掷地有声,没有半分怯场。
洛青青,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小娃娃。
她长大了,变得亭亭玉立,变得成长也变得成熟起来。
萧以晟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心头萦绕着不知什么样的情绪,只是这种情绪,让他高兴,可又不高兴。
“慧岸师傅果然不错。”
洛青青抬手,挥了挥道;“把圆通带走,再找刑部的人即刻审问,到底是谁和他有联系,胆敢在朕的房间里,做手脚。”
刘玉辉抱拳道:“是。”
洛青青看着萧以晟,“你出去,告诉慧岸师傅,让他自己告知百姓,他会在龙山寺继续诵经释佛,暂时不离开,龙山寺的香火,必定很旺。”
萧以晟转身楚门,洛青青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辩论,其实不算是真正的辩论,不过对于洛青青来说,已经达成了目的。
反正圆通主持从龙山寺可以消失了。
如此一来,龙山寺才算是真正掌握在洛青青手中。
傍晚时分,京都之内开始飘起雪花,雪花越来越大,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层白纱,随后这白纱逐渐变厚,积雪再次席卷整个京都。
夜晚时分,洛青青终于从宫外回去,“以晟哥哥,你即刻出宫,给朕看看百姓的房屋现下如何,朕从下雪开始,就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萧以晟道:“是,臣就出去,皇上早些休息。”
洛青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也不知她是不是多心,反而觉得黑暗,似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