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行止背上的那块淤伤颜色很深,临溪试着轻轻揉开淤血,她有些紧张地问道:“疼吗?疼了你就告诉我。”

    “不疼,你不用顾忌,直接用力揉开就好。”

    行止勾了勾嘴角,口吻仍然轻描淡写,“我以前……受过职业特工的训练。”

    “嗯好……嗯??!”临溪霍然抬头!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并不怕疼。”

    临溪呆了半晌,才喃喃道:“怪不得你背后那么多伤……”

    行止不甚在意地淡笑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留下的了。”

    临溪脱口而出:“好、好几年前?你还没成年吧?那岂不是雇佣童工?”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行止想了想,然后认真回答道:“算是吧,但是一般没人敢查我们这行,所以不要紧。”

    临溪:“……”

    怪不得行止的身手那么非同寻常,以一敌四也毫不逊色,甚至还随身带枪。

    “你的过往,应该有很多故事吧?”她轻声感慨,“行止,我时常觉得你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抽离感……”

    明明看上去与周围和谐一致,却总像一个无形的旁观者,藏匿于芸芸人群中,置之度外地漠然观察着一切。

    行止微微一愣,忽然笑了:“临溪,其实你也是如此呢。”

    他幽幽叹道,“总觉得在你眼中,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临溪怔了怔。

    是吗……?

    自己眼中的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熟悉却又陌生。

    有时离奇得匪夷所思。

    但更多时候,还是无所谓吧?

    无所谓身边的人身边的事,无所谓究竟是好是坏,无所谓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就好像身处梦中,醒来后便再无瓜葛……

    行止说的,其实一点也没错。

    穿越至今,她从来没把自己和这个世界真正建立联系。

    大概,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始终不曾真正接纳这场“穿越”吧?

    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也始终,在等梦醒来。

    “这里没有我的家嘛。”临溪垂下眼睛,神色有些无奈。

    心底缺失的那一块愈发空落落,酸涩的疼沿着那片空洞蔓延开……从古至今,跨过数千年的漫长岁月,这份情感始终存续于人类社会,它的名字叫,思乡。

    “原来有‘家’才能算真实么……”

    行止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问道,“‘家’是指什么?私人的居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又或者是亲密关系的总和?”

    临溪的眼神有些奇怪,她不答反问:“行止,对你来说家是什么?”

    行止不假思索地答道:“一个我无法理解的抽象概念。”

    临溪一愣。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药酒已经擦完了,行止边套上卫衣,边幽幽道,“像这样我无法理解的抽象概念还有很多,比如‘喜欢’、‘讨厌’、‘感动’,又比如‘爱’、比如‘恨’……但人们却似乎常把这些词挂在嘴边。”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现在她脑中……!

    临溪睁大眼睛,直直看着行止。

    那双绿眸此刻无波无澜,愈发显得深不可测,“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人体基因改造存在副产物么?”

    “你……”临溪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

    行止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和往日弧度一致的微笑,清澈柔和的嗓音却仿佛一记闷雷劈落。

    “对,我天生没有情感。”

    临溪的瞳孔猝然放大!

    行止说完后,便饶有兴趣地观察临溪的反应。

    这个秘密本不该现在告诉她。

    可他忽然很好奇,临溪听完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又会说些什么?

    五岁被诊断出情感缺失后,当时唯二知道这件事的两人,一个对他感到恐惧,另一个则决定把他训练成一把利器。

    很合理,行止想。

    社会关系的构建基于交换,而交换的内容无非两种:以物质为主体的利益交换,或者以情感为主体的精神交换。

    “家人”这一关系的建立,除去血缘,最为重要的支撑便是一种名为“亲情”的情感。

    父母倾注心血养育子女,期待子女长大后孝顺感恩。

    伴侣对彼此无条件付出,期待对方也能回以同样的爱与陪伴。

    而他,一个产生不了情感、提供不了回馈的异类,自然会被情感交换的纽带排斥在外。

    倘若角色互换,他对自己的处理大概也会和那个人如出一辙吧?

    提供不了情感,那就提供利益。

    所以,要么利用,要么毁灭。

    行止的思维模式一向不带主观色彩,永远是从绝对理性的角度进行分析,然后再根据效益最大化的准则做出判断。

    然而,虽然自身先天情感缺失,他却偏偏拥有能把意识、情感这些抽象的东西具象化呈现出来的能力。

    随着一次次进入各类人的意识层,观察他们的内心世界并总结规律,他逐渐懂得了人们产生那些强烈情感的缘由。

    他开始明白情感的形成过程,开始知晓人们在什么情况下会感到“爱”,什么情况下又会感到“恨”;怎样会心生“喜欢”,怎样又会心生“讨厌”……

    但却始终无法理解,情感本身。

    临溪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很荒诞,很不可思议……但细细一想却又意外的合理。”

    怪不得,先前她总觉得行止身上时不时会存在一种抽离感。

    只不过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像是错觉……

    平日里,行止看起来就跟普通人别无二致,甚至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与好感。

    无论言行举止还是神态表情,都合适得恰到好处。

    “你若不说,我还真看不出什么异常,顶多觉得你这人情绪特别稳定,不怎么波动。”

    临溪好奇地盯着行止,眼神充满探究,“明明自己没有情感,你却好像格外擅长把控他人的情绪情感……好神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行止微微一笑,“核心流程是观察、分析、模仿,然后不断扩大样本容量,完善现有架构。”

    他眨了眨眼睛,“我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

    “原来全靠逻辑分析和归纳总结吗……”临溪由衷感叹道,“那真的很厉害啊。”

    “小时候,当我做出了某些不正确的反应,又或者没做出正确的反应时,身边的人总会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倒是无所谓别人的看法,但这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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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造成阻碍。”

    行止轻笑了一声,“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开始学着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正常’。”

    临溪沉吟片刻,道:“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历史上曾有一位极其卓越的天才科学家。他去世后,人们对他的大脑构造进行研究,发现他大脑的顶叶区域结构异于常人。或许,这便是他与众不同的奥秘。”

    她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行止,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极为纯粹的好奇。

    “而你……没有情感,是主导感性的那块区域有所缺失,还是主导理性的那块区域异常发达?在你的大脑中,究竟是从未产生过情感,还是说——你的情感在刚生成的那一瞬间,就会被过于强悍的理性迅速瓦解?”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是我目前遇到过最奇特的生物个体呢……唉,可惜我学的是生态,不是神经科学。”临溪叹了口气,然后发自内心感慨道,“真想知道你的大脑构造会是什么样的……”

    这回轮到行止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笑了起来,松石绿的眼眸像是淌过流光。

    “好啊,我死后要是留有全尸的话,就授权给你解剖。”

    临溪扑哧一声笑了:“那我得好好努力,活的比你长才行。”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话锋一转,声音放轻了几分,“行止,这也是你的秘密吧,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说过,我想试着对你更坦诚一些。”行止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眼,“临溪,关于那一枪……我很抱歉。当时我若停手,对方或许不会立刻开枪杀死你。”

    临溪怔了怔,她意识到行止是在说先前打进她心脏的那一枪。

    “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死,而当时正是杀死那人的最好时机。”他淡淡道。

    临溪忽然想起林夜生日宴上,行止毫不犹豫替她挡下的那一刀。

    脑中的画面倏然一变,切换成方才小巷里的那个男人将枪口对准了她,行止却对那人的威胁置若罔闻。

    挡下林尚刺向她的那一刀,是因为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她拥有自动愈合的能力。

    不理会那个男人的威胁,是因为知道对方即使打出那一枪,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影响。

    如同一台设置精密的机器,能在一瞬间做出最精准的判断、最恰当的决策,不受任何主观因素干扰。

    真是……相当神奇!

    临溪对行止点点头,评价道:“非常合理的判断。”

    “你……不生气么?”行止迟疑着问道。

    临溪奇怪道:“啊?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没有听从他的威胁松开手,导致你挨了一子弹。这种时候,人们都会很生气吧?”

    行止的声音很平静,“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对死亡和痛苦总是抱有非同寻常的恐惧。临溪,我能感觉到你也很害怕,走回来的一路上你的手都很冰,甚至上车之后还在颤抖。”

    “对,我确实很害怕,既怕痛,也怕死。但是,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临溪的目光是真的很困惑,“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有义务替别人着想,也从没规定过谁必须要为谁怎么样。跟你同行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们一没订契约二没签合同,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