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提示音打破了沉默。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塔拉：教皇陛下，GE-23请求和您谈谈。
……
临溪走进来的时候，感觉气氛有一丝诡异。
一堆不知名大型仪器。
一桌子不知名药瓶，看上去很像行止之前吃的那种。
还有俩没什么表情的人，两双绿眼睛正一齐幽幽地盯着她……
目光落在穿着白色实验服的教皇身上，临溪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教皇，不仅仅是“禁忌实验室”名义上的所有者，更是实际操控者。
先前她被交给塔拉时，她看到教皇带着行止走进了一间分实验室。
当时她就有所猜测，莫非教皇自己也是研究员？
说起来，行止在京城大学读的也是生命科学专业……
没想到这竟然还是个科研世家！临溪在心底默默感叹。
视线一转，转向靠坐在检查仪器上的少年。
好像自己刚才也被同样的仪器扫描过……临溪思索片刻，然后走上前，挨着行止坐下。
临溪的想法是，既然要和教皇谈判，那么肯定得坐着谈，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不然大家都坐着只有她站着，也太像在被审讯了吧？
四下环顾，除了教皇坐的那把旋转椅，其他椅子都被整整齐齐地放在角落，只有行止旁边看起来方便坐。
然后她就听到教皇冷哼了一声，“这么喜欢他？一刻也舍不得分开么？”
临溪：“……”
“教皇陛下，我来这里是想跟您谈谈。”她装作没听见教皇的嘲弄，直接切入主题。
“被基因改造后的三年间，我能感受到自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在变化，这对于您而言，应该是相当珍贵的一手资料吧？”
教皇没有说话，淡绿色的眼睛盯着临溪，似乎在耐心地等她继续。
“不过，既然我主动来到这里，自然是对科研事业充满热情与奉献精神的。”临溪顿了顿，“但是在成为实验体之前，我首先是个人，只有在我的基本权利得到保障的情况下，我才愿意配合您的研究。”
“你在威胁我？”教皇笑了，笑意和他的目光一样冰凉，“你以为，你有不配合的权利么？”
临溪的语调依旧平静温和，“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来威胁您的，我只是想在合理范围内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权益。教皇陛下不放先听听我的三点诉求，再做定论。”
教皇抱臂看着她，“那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临溪道：“首先，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终端。”
新建身份终端必须由官方审核后受理，但对于站在权势顶端的教皇而言，不过是一句吩咐的事情。
果然，教皇答应得很干脆：“可以。”
“第二，我想请您帮我办理K.H大学的生态学专业就读手续。”
像是没料到临溪的第二个请求会是这样的，教皇诧异了片刻才问道：“为什么？”
“之前我在京城大学时，读过K.H大学克尔德教授的几篇论文。”说到这个，临溪的眸光明亮起来，“我对他的研究方向特别感兴趣！如果我能有机会参与他的研究项目就好了……”
“你的第二个要求，我也可以满足。”
不过是添个人进学校，这件事和办身份终端一样，对教皇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谢谢您！”临溪激动地道谢。
凝视着少女亮闪闪的黑眸，教皇的目光不再像开始那般犀利，而是渐渐和缓下来。
“你若想跟随克尔德教授学习，我也可以一并安排下去。”
临溪道：“谢谢教皇陛下的好意，但是不用啦，我只想恳请您帮我办理就读手续。至于能否跟随克尔德教授学习，这是我自己该解决的事情。”
既是请求，那自然得用来求自己无论如何也办不成的事情。至于能力范围内的，临溪不太想麻烦别人。
不仅仅是为了避免人情的亏欠，更是因为她很享受这种靠自己争取的过程。
教皇很满意临溪的分寸感，他问道：“那么你的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
临溪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最后一个，我想了解‘禁忌实验室’关于时空跨越技术的最新研究成果。”
——她在赌。
赌“禁忌实验室”一定有关于时空跨越技术的研究。
临溪本计划慢慢获取关于时空穿越的信息，却不料这里规矩森严，根本无从探听。
既然如此，直说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聪明人，与其在他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倒不如直截了当地表明目的。
毕竟这种人通常心思深、想法多、观察又敏锐，越是遮掩越容易引起他们怀疑。
最高级的伪装，往往是不伪装。
“你，为什么想了解这个？”教皇缓缓问道。
这么问的意思……是否意味着“禁忌实验室”真的有关于时空跨越技术的研究？！
临溪的心跳莫名加快！她赶紧压下内心的激动，然后报出了预先准备好的回答：“因为，呃，其实我是个穿越小说爱好者！”
教皇：“？”
身旁响起行止的一声低笑，临溪没去看他，而是对着教皇声情并茂地继续：“穿越文化的魅力啊，可太大了！言情耽美百合无cp今穿古古穿今史向的架空的玄幻的远古代近古代近现代未来时代……各种类型我都超爱看，阅读量高达上百本！里面的主角本事通天，里面的配角美若天仙，里面的爱情缠绵悱恻，里面的剧情跌宕起伏……总之好精彩的！”
“？？？”教皇的表情，咔的石化了……
临溪话锋一转，“但是所有传奇的起点，都是一样的。没错，那就是穿越！比起小说里意外死亡这种高风险还不靠谱的穿越方法，时空跨越技术才是最科学的选择，所以我特别想了解这方面的信息。毕竟哪个少女心里没个穿越梦呢？”
好，圆回来了！
她有些紧张地等着教皇做出反应。
然而教皇除去一开始的迷惑震惊，再没露出其它明显情绪。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神情，淡绿色的眼睛一片深邃，里面什么也瞧不出来。
思绪一飘，临溪想起行止也有一双同样幽深的眼睛，脸上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会泄露半点想法和情绪。
在隐藏心思上面，这俩父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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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擅长呢……
教皇的声音拉回了临溪的思绪，“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须先把你这三年来所有的变化和感受全部写下来，交给我看过之后，我才会给你时空跨越技术的最新研究成果。”
竟然同意了！
临溪低下头，掩饰眸中的喜色：“好，我答应您。”
“那么谈话到此结束。”教皇的目光顿了顿，忽然冷冷笑了一声，“你屋里的那些设备我已经让人处理过了，呵……有什么花样回去关上门慢慢玩，至于这么着急么？”
临溪：“？”
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后面那句教皇是看着行止说的。
临溪转过头，然后就看到行止手上正缠着她的一缕黑发，编了半条细细的麻花。
再定睛一瞧，还有好几根已经编好的小辫子垂在她肩头。
临溪：“……”原来我和教皇谈判的时候，你就在干这个？
“终于结束了啊。”行止轻轻一拨，那些麻花小辫儿顿时柔顺散开。
他懒懒地站起身，朝临溪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回去。”
走到实验室门口时，教皇冷不丁问了一句：“Lin，你最近在看哪本穿越小说？”
临溪：“！”
糟糕，这题没准备啊！
没办法了，只能急中生智现编一个！“叫，叫……咳，《倾城恋：穿越之摄政王的特工宠妃》。”
给教皇一点小小的古早网文名震撼。
教皇：“……？”
趁着教皇尚在理解被她中译英的这一长串书名，临溪赶紧拉着在忍笑的行止，羞耻地夺路而逃……
——
行止在圣塔的住处面积很大，里面的构造却相当简单。
整体颜色除了黑就是白，家具只有必须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这让临溪不禁想起了行止在林家的那间卧室。
同样的整洁，也同样的空荡。
几乎看不出生活痕迹……
不，还是有一处不同的。
客厅沙发上正蜷缩着一个毛绒团子，正是之前他们在路上捎带的小猫。
小家伙还未完全睁眼，在陌生的环境依然睡得香甜。
行止垂眸看着坐在沙发上少女，她的背绷得很直，望向他的目光清明冷静，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临溪，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行止在她身旁坐下，他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唯一一件物品，一粒小小的骰子，“一人投掷它一次，如果是双数，你问我一个问题，单数则由我问你一个问题，如何？”
临溪的睫毛颤了颤，“可以。”
“你先来吧。”行止把骰子递给她。
临溪轻轻一抛，骰子向空中飞起，又迅速落回到茶几上，发出“当”的一声。
点数二。
行止微笑地看着她，“请问。”
临溪深吸了一口气，嗓音轻颤地问道：“这具身体的基因改造副产物，到底是什么？”
行止仍在微笑，幽深莫测的绿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临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那就是你啊，临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