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的雨季已经过去了,这几日便是只刮风,但也凉意习习。
入秋之后,沈予棠便去置办了两身秋装行头,只是现在地偏,又是男子服饰,穿上之后倒真添了几分乡野男子气,先前的公子形象被冲淡了些。
和边地交界的只有一个小村庄,出了村子便是山林野地了,村里热心肠的老人听她还要往南边走,忙提醒她那外边儿有山贼土匪。两日前,有两个看着健壮许多的男子,据捕鱼的人说,也被土匪抓走了,她瘦瘦弱弱的,看着就打不过那些人。
沈予棠心里也好一阵发慌,土匪山贼都是些不怕死的,说是亡命徒也不为过。她以前只听父亲讲过,朝廷派去剿匪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自己若是遇上他们,估计死都是一种解脱了。
然而她人都到这里了,穿过野地,她就能到边地了,若是放弃,先前走得那么多路,就全白费了。
沈予棠看着村外野地随风吹佛的芦苇丛,顺了顺胸口的气息,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又不是没死过。
算好时间,天彻底大亮时,她便带着包袱没入了被高大芦苇丛掩盖的小路。
没走多久,耳边传来了水声,估计是村民说的捕鱼的河流,再走一段路,芦苇丛变的低矮,视野也辽阔起来,这是个片宽广的土地,两边则是山脉。
四周安静得过分,连鸟叫声都听不见,沈予棠抬头,只看见一只盘旋在空中的鹰。
那鹰有些奇怪,仿佛一直在她头顶飞,时不时还下坠一段距离,沈予棠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忽然,她听见无数声音,像是士兵骑着马,进入城门,走在尚京大街上,但却更加凌乱无序,带着蛮不讲理的意味。
事实也是如此,她被包围了。
几十个穿着粗旷,眉目间全是狠戾气息的人,骑着马,围成了一圈,将她困在了正中心。
沈予棠懵了,刚才还一览无余,安安静静的地方,霎时就冒出几十人,外加几十匹马。
一个看起来地位不低的人道:“大哥,想不到今天出来又碰上个不怕死的。”他打量着沈予棠,“啧,长得倒是秀气,皮肤也白嫩,可惜又他妈是个男的。”
他口中的“大哥”就是为首的那个人,看样子是这伙人的首领。眼神凌厉,只消一眼,沈予棠就被吓得低下了头。
很快,她的双手就被麻绳绑在了一起,最后又被拴在了马上。
“倒是个懂事的,不反抗,省得老子费力气。”
沈予棠欲哭无泪,她又不是傻的,这群土匪都把她包围了,她还反抗什么啊。
他们的老巢在山间,确切来说是两座山形成的一个角,外面便是悬崖。房屋高低错落,正中的房屋最大,应该是土匪头子住的地方。两边山崖上还有用木梯相连的高台,上面的人一刻也不停歇地观察地面的动向。
这里看起来只有来时的一条路可以出去,沈予棠暂时打消了逃跑的想法。
这群人把她丢进铺着茅草的地牢,就出去了,包袱也被他们拿走了,沈予棠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早上吃了一半的饼,已经干得冷硬了。
地牢高处开着一扇小窗,沈予棠看到了送她进来的那两个人的脚,他们站在外面,道。
“这新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总不能白吃白喝,老大又出去了?”
“是啊,本来今日是要出去找大夫的,听说夫人的病又重了,老大也是着急。”
沈予棠心说,那么多人,每个都凶巴巴的,说是去找大夫,不如说是去抢大夫的。
她看着地上的茅草,好在这些草还比较干爽,不至于生出很多虫蚁,她靠着墙坐下。又想到了村民说的被土匪抓走的两个男子,听这伙人的话,似乎人就是被他们抓走的。可是那两个人现在去哪里了。
不能白吃白喝的话,要么是被他们逼着做了自己人,要么就是被他们杀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
楚景淮靠坐在墙壁上,墙角是一言不发,神色凝重的陈明。这条路他们走了很多次,以往遇到的土匪山贼都被他们的人打点过,只要出示令牌就能直接过路。
可这次遇到的这伙人根本不认令牌,他们两个人也打不过几十人,最后还是不敌对方,被绑到了寨子里。
起初,还以为这伙人是反悔了,不想遵守交易。可后来才发现,这群人的路数不像是寻常山贼,更像是,马贼。
他们这才知道这群人是前些时日才来到此地的马贼,平日里和当地其他山贼互不往来倒是相安无事,只不过,他们俩运气太差,一来就遇到新来的。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好不容易才向那个姜老板打听到沈大夫的去处,马不停蹄的赶来,连沈大夫的头发丝都没找到,还倒霉催地遇到了马贼,现在怕是自身难保。
楚景淮眯着眼睛,开口,“等。”现在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了。
沈予棠一愣,这里面还有其他人?好像就在她隔壁,她挪到木栏杆旁,试探着开口,“大哥,你们是两人前被抓来的吗?”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心想可能对方比较警惕,她又道:“我是从尚京来的,既然我们都是被抓来的,那要不要交个朋友,找到出去的方法顺道带上对方。”
对方还是没说话,沈予棠有点尴尬,闭上了嘴,靠在墙边闭目休息,突然听隔壁道。
“沈予棠!”
在土匪窝被人叫出真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个声音莫名熟悉。
对方又道:“沈予棠?”
这次语气里带着些急切。
“真的是沈大夫吗?”
这是陈明的声音,那另外一人肯定是楚景淮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遇上他们,但高低是个熟人,沈予棠莫名有了安全感。
“陈大哥,是我。你们怎么在这儿?”
楚景淮扫了陈明一眼,自己开口,“来游山玩水。”
陈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王爷撒谎张口就来吗?谁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游山玩水。
显然沈予棠也没信,“那王爷还真是闲情逸致。”放着尚京周围的山水不看,专门跑这偏僻到只有土匪的地方来。
*
周震坐在虎皮垫上,神色烦闷,今天又没有找到大夫,附近村庄的人一见他们就吓得关上了门,又尽是些年老体弱的人,感觉还没来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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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被吓得横着抬走。
阿云的身体越来越差,药一副一副吃下去,也没有任何用。
想到这里,周震按捺不住心里的狂躁。
“老大!这小子包里的东西,都是些啥啊?”
他们是贼,虽然不偷东西,但是抢东西很在行,这里又靠近边地,运气好的时候遇到往返两国的商人,能抢到不少好东西。
几日前那两个人虽然东西不多,但银钱数目却很可观。但今日这个,包袱里怎么一个值钱玩意儿都没有。
小弟把搜刮来的东西呈上去,周震接过去一看,眼睛顿时亮了亮。
银针、脉案、写着学位的木头小人以及药瓶……
那人是个大夫!
“快,把今天抓来的那个人带过来。”
沈予棠正不知如何与楚景淮相处,就来了两个人要把她带走。
“我们老大要见你。”
“见我?”沈予棠紧张得下意识反问。
“你是大夫,我们老大正要找大夫,别废话,赶紧的。”
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既然对方需要大夫治病,那沈予棠就暂时是安全的。
*
在刚才与楚景淮他们交谈时,她已经知道这伙人是马贼,骑着马拿着刀,军队遇上他们也得恶战一场。
所以现下出了地牢,脖子上就被架了把刀,她倒也没多意外。
首领已经在卧房里了,沈予棠一进入,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床上瘦弱苍白的妇人看样子,起码喝了快三月的药了。
坐在床边给她喂水的男子就是今日见到的首领,此刻倒是敛去了满身戾气,手上的动作轻柔仔细。
沈予棠直接被架到了床前,腹诽这群马贼找大夫看病,都这么无礼,也不怕遇到坏心的大夫。
周震让他们出去,转眼对沈予棠道:“我叫周震,你瞧瞧我夫人的病。”
沈予棠愣了愣,对他的自我介绍有些意外。
“若是能治好,我就放你走。”
可沈予棠不仅自己要走,还要把楚景淮他们一道带走,这话她也不敢贸然提,只得埋在心里,
沈予棠搭手把脉,惊觉这脉相和楚景淮先前的状况竟然有九成相似,还有一层便是这女子自身身体不好导致的。
“夫人先前可有过流产的经历。”
周震顿止了片刻,凝重地点了点头。那时他气盛,做事也鲁莽,私自放走了几个老人小孩,得罪了当时的一伙山贼。
只能带着阿云四处奔逃,也是在那时,他和阿云的孩子被自己的鲁莽害死。
“许是夫人流产时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导致身子虚乏,亏空。”她抽出银针,“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夫人她中毒了。”
周震捏了捏阿云冰凉的手,不可置信,“怎么会,寨子里所有人吃的喝的都一样,阿云怎么会……”
“若是我的判断没错,那恐怕寨子里的人都中毒了,只是夫人身子不好,毒性显露的更快。”
母亲留下的手记里提到,梦徊草毒毒性慢,一开始根本无法察觉,脉象也与常人无异。这也是父亲身边明明有母亲这个大夫,却还是被梦徊草夺走性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