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的表面平静，内里却不断翻卷起暗流，突然倒在河里的人也会有生命危险。但倒在河里的是司牧云，顾念卿反到意外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体格冲不走的。
因为前期总裁和小白花的剧情范围都在学校，河堤这种野地反到是不受剧情的管辖，顾念卿没有如上次见面一般生硬，而是赶紧伸手给司牧云借力站起来。
“你跑那么快干嘛，这里没有护栏，很容易就会掉进河里。”
顾念卿实在想不通怎么有人会选河边来自由奔跑，还是不听劝的那种。
初春傍晚的天还很阴暗，偶尔有几隙蓝天从云朵间露出来，司牧云坐在河里向上看去时，顾念卿的脸就出现在这样的天空下，比云朵要纯白，比蓝天更闪耀，那双总喜欢从上往下俯视的眼睛，像夜空里永远触摸不到的星星。
带着感情的，没有情绪的，不经意的眼神，在和他的身体交错时总会引发阵痛，那种从骨头缝里蔓延出来的痛痒会让他瑟缩，却又让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为什么要走下来呢？为什么要靠近他呢？千万个为什么从顾念卿靠近他的那一刻就从心里迸发出来了，转瞬间又堙灭在嘴边。
见司牧云不说话，顾念卿扯了扯他肩头的大衣，想提醒他赶紧站起来回到岸上。不合身的外套即使被轻扯也会从身上散开，露出内里带着脚印的肮脏衬衫，而且是很明显的男性鞋码。
“这是什么…”
被校园霸凌的证据明晃晃地展示在眼前，顾念卿稍作思考就明白小白花经历了什么，一股无名之火骤然在心头冒起。
多半是因为那个送小白花上学的剧情让总裁的追求者们不爽了，背着顾念卿给司牧云下绊子，还打架。
她和司牧云目前清清白白，其他人脑补个什么劲？
顾念卿本以为把人送回岸上就没事了，现在看来，司牧云并不是没看路，而是故意躲着她呢。
被看到鞋印的司牧云第一反应是藏起来，他像是被顾念卿的话点醒了一般，刷地从河水里站起来，背过身把自己的外衣穿好。
他的裤子已经整条湿透了，还好是没有多少绵的棉裤，即使灌了水也不会太影响走路。就是家里已经没有完好的棉裤了，这是仅剩的，没有补丁的裤子。
好的裤子被弄脏很糟糕，但是，幸好和顾念卿见面时穿的是这条裤子。
浸没在水中的手很冷，抹去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河水的水滴，司牧云拔腿向前走去，却在身后感受到了一丝阻力。
“跑什么？过来。”
小小一点的人儿拎司牧云的后领比拎一只小狗还简单，就是不知道下定决心要离他她远一点的司牧云是怎么卸力的，还好两人离岸边不远，顾念卿大力地踩上草坪，惊跑了不少正在觅食的小鸟，它们正啄食着顾念卿带来岸边偷偷吃的三明治。
才吃了一半的顾念卿叹气，拾起三明治后放到远处的草坪上，几只在冬季被饿得饥肠辘辘的鸟停止盘旋，快速地降下来享受着野生面包片夹蔬菜。
放好三明治的顾念卿回头，发现除了鸟，司牧云也盯着那半边三明治。待他抬头时，对上了顾念卿戏谑的笑。
“走吧，我们一起去吃三明治。”顾念卿收拾起地上的书包，“顺便再把衣服弄干，怎么了，不来吗？”
或许是因为她太强势了，所以自己没办法拒绝她，司牧云想要偷偷跑走的念头再次被击碎。这里的草很茂盛，外面没有人会看见顾念卿和他说话，也不会发现顾念卿牵了他的手。
心里像是被浸入了温暖的液体之中，这甚至是司牧云颠沛的青春中产生的为数不多的安定感。
“谢谢你，念…顾同学。”
鼓起比那次雪天清晨还要多千万倍的勇气，司牧云终于肯说话了，一如既往的羞涩，结巴。
“不用谢，毕竟，你是因为我才被他们欺负的吧？”
顾念卿没有故意忽视掉那些被欺凌的痕迹，反而直接点了出来，风轻云淡地扯住他又想躲藏的身体。
司牧云应该是属蚌的，遇到危险就会把自己紧紧地闭合起来，对所有想窥探自己内心的人又会狠狠地夹上一下，被受伤的人甩开后藏着自己柔软的内心逃跑。
他唯独不会伤害的人就是顾念卿，也只能可怜地依着她肆意搜查伤口。
“没事的，我没有受伤。”手掌心倒是被地板蹭破皮了，疼痛被冰冷的河水带走，留下被泡得发白的伤口。
顾念卿一愣，鬼使神差地用手按压了一下司牧云的胸口，她本意是想提醒这里可能会有淤青，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疼上好几天。
司牧云却像被夺了青白的黄花大闺女似的，被胸口的触感惊得后退一步，澄澈的双眼瞪大了看着面前的女孩。
“你…”
“我…”
两人同时被对方吓了一跳，齐齐开口解释时又撞上了话头，顾念卿不好意思地扶着脖子，偏过头辩解：“不是想摸你的胸，男人的胸有什么好摸的…我的意思是，怕你那里有淤青。”
“嗯，我知道的。”也没想着顾念卿会主动亲近自己的司牧云失落地垂下眼帘。
“你还记得欺负你的人是谁吗？”
顾念卿进入这个世界没多久，连朋友也只有一个叫崔玉晗的女生，其他人就更不认识了，要是司牧云给她一个含糊的映象，那她还真找不出人来。
司牧云没有让她失望，直接抛出一个重量级的信息：“有一个人叫崔少…他说他以后会和您结婚。”
“好像他们都误会了我和您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司牧云不敢讲。
哪里来的崔少敢随意预订她的结婚对象？顾念卿真的无语了，打开手机，准备滥用一下会长的权利来找找这个“崔少”。
奈何学校里姓崔的还真不少，顾念卿随意圈了一些人发给崔雨玉晗，问她这里面哪些个人喜欢惹事。
看着顾念卿面色不善地摆弄手机，司牧云知道顾念卿是想为自己出头，可一次警告对于那些富家子弟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能这次教训让他们开心了就会放过司牧云，下次要是被老师警告了，就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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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怨念，彻底把他记恨，比以往更狠戾的报复也会降临到他身上。
“还是，算了吧。”
被人欺负的怨恨哪会这么快消散，可看见顾念卿愿意为他出头，这份痛楚也会随着爱意消散，他宁愿一直接受□□上的摧残，那是他喜欢别人的证明。
说不定，崔少嫉妒得面部扭曲的样子，也会给他带来阴暗的快乐呢？
司牧云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光明磊落的好人，甚至连精神都有点不太正常，只不过校园里没人愿意接近他，也无从得知他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要不是光芒万丈顾念卿在雪天的早晨偶尔照亮了他一下，司牧云依旧是校园角落里阴暗生长的贫困生。
“不，等着吧。”
顾念卿也没正面回答要怎么帮助司牧云，但她相信自己会把司牧云保护得滴水不漏，借助以前被霸凌的经验，她就不信自己玩不过几个小毛孩。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河堤，宽阔的马路边几乎没有建筑，河面带来的风能肆意地穿过每个人身边，把所有的思绪都抛到身后。
本就被河水浸得瑟瑟发抖的司牧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惹得顾念卿看了他一眼。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顾念卿已经牵着他的手在马路上跑了起来，司牧云脚上的老旧运动鞋咯吱咯吱地淌出水在干燥的马路上，湿漉漉的鞋印一大一小地交错相叠。
不再去想顾念卿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司牧云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被她牵引奔跑就仿佛是在梦中会发生的事，苍白的生活碎片终于有了一点青春的活力。
奇迹般的，在少有人来的河边居然真的有三明治店。店铺很小，店主卖百货兼做三明治和面包，或许是地方偏僻，里面的价格也偏高，至少司牧云不会花这么钱去买这么点东西。
顾念卿根本没问他，直接随手点了几样餐品，还买了一次性的袜子拖鞋，借着烤炉烤干衣服。
面包屋内的灯光都偏暖色，配合着空调的暖风一吹，很容易被催得昏昏欲睡，见司牧云不说话，一个劲地闷头吃面包，顾念卿打了个哈欠，手机里传来信息提示音。
崔玉晗没有含糊地点出几个人，反倒是笃定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崔时，只有他会不顾校纪天天犯贱了。”
“咔嚓——”
门扇的开合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顾念卿，她回头，发现是崔玉晗站在门口。
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三明治，吃吗？我知道你在健身，给你带的是全麦的。”
顾念卿摇摇头，看向病床上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司牧云。如她所想，淋了暴雨之后的司牧云发烧了，不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感染，也不是因为他的体质脆弱，而是剧情发展本就应该是如此——被淋雨了就会发烧，被欺负了就会受伤，被人发现秘密了就会被曝光，这是一种没人能抵抗的定律，正如这个世界就是一本小说一样。
她回头，没问崔玉晗是怎么知道司牧云受伤的消息，反到提起另一个话题。
“玉晗，你还记得崔时以前干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