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动作引人侧目，尤其是离他最近的顾念卿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端着水壶的男子。
“你把桌上的花瓶拿来这里干嘛？”
什么啊！这怎么可能会是花瓶？
小赵有点跟不上这对小情侣的脑回路，为了不成为两人play中的一环，他先行告退。
室内主灯灯光并不刺目，为了以后的加班生活着想，顾念卿还让人把灯光调柔和了一些，此时如雾一般的灯光从司牧云的发间透下，顾念卿抬头望去，看着对方明明很不安，却依旧想靠过来的身体。
“…身上痒就去洗澡。”
抬抬下巴，顾念卿真的指向了办公室深处的休息室。
“里面浴室，想休息也可以进去躺着，别来打扰我工作。”
“助理也可以在这里休息吗？”
司牧云的臂力是真的好，就这么端着水壶还能没什么表情地反问，顾念卿看着他小臂上隆起的青筋，自觉这回是难糊弄过去了。
或许人就是不能一天被糊弄两回，下午才把脑子里的水哭干净，晚上他就清醒了。
“你又跟我犯什么脾气呢，让你去休息还不乐意了。”
松开领口，桌面上的手机因为消息而震动，顾念卿想拿起来看看，就被司牧云放下的水壶拦下。
“我只是想知道。”司牧云看着顾念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难为你现在才说出这句话了。
要是放在以前，顾念卿会毫不犹豫地说司牧云是她仍留有旧情的前男友，可在纠缠拉扯阶段可不适合把话说得太清楚，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差点被司牧云一个直拳冲击打碎了。
也不怪他，顾念卿收回伸向桌面的手，转动椅子，抱着胸看着这张和过去一样对感情横冲直撞的脸。
“对于你而言，我意味着什么呢？”
又一次赶跑围堵在司牧云身边的混混后，跪坐在地上的司牧云喘着粗气，因为被人揍了脸，口腔粘膜破裂，每个字吐出来时都带着一股腥气。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善良，我爱见义勇为。”
顾念卿穿着白色的中筒袜搭配着黑色的皮鞋，踩在污水上时都溅起星星点点的污渍落到袜子和小腿上，她却根本不在意，一手扶着书包的背带，一手还得拉司牧云起身。
她很想告诉司牧云，当一个人清楚自己的使命就是去拯救另一个人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帮助就再也没有了意义的差别。
没有人生来就是要去拯救别人的，快穿局员工除外。
但就算是这么离谱的理由司牧云还是信了，他很想用微笑以示感谢，却因为牵扯了嘴边的伤口而疼得嘶嘶吸气。
最近他遭受的霸凌越来越严重了，从普通的推搡，撕烂书本和塞垃圾演变到真正的围殴，其他人对他的恶意也日渐加剧。
再回首思考，发生转折的那一天就是顾念卿第一次送自己上学，他每次莫名其妙地被人拉到角落扇巴掌，都是有人警告他不要离顾念卿太近。
这群蠢货，不知道越欺负他，顾念卿就会越在意他吗？
司牧云敛起自己长长的睫毛，沉默地看着顾念卿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她包里的手机一直亮着屏幕，上面的备注着崔时。
他没有提醒顾念卿，反而动动手臂，被扯烂的衣领随着身体的带动而散开，露出斑驳着青紫的锁骨和胸膛。
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肌肉无时不刻带来着疼痛，司牧云就像某种伤痕累累的动物，希望顾念卿这个“大善人”能再看他久一点。
“大善人”如他所愿地牵起他的手掌，坐上车后一路加速去了医院。
急诊的护士看出这是被殴打的伤口，她扫了一眼司牧云的校服，也没说什么，敷药包扎好后就让他去缴费。
顾念卿没做什么，她拧着眉头给前台缴费：“这段时间你被霸凌的次数好像越来越频繁了，要不是我今天在小巷发现你，明天估计都上不了学。”
“还记得住他们的脸吗？我作为学生会长，有权把这件事上报给老师。”
脸上贴着纱布的司牧云脸肿得像被蜜蜂叮了一口的小狗，他移开视线，闷闷地摇头。
说不清是没记住，还是不敢告发。
看着他这个窝囊样顾念卿就来火，她很想扯着司牧云的领子质问他，就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很不公平吗？就没有想过努力反击，为自己出一次头吗？
可惜司牧云的领子已经被扯烂了，顾念卿退而求其次，扯住了他的肩膀。
“不说话？等着下次被他们打死吗？”
“不会被打死的。”
司牧云含糊不清地反驳，嘴里塞着棉花，他要是说快了还能流哈喇子。
“谁想知道你会不会被打死啊！到时候去收拾的还不是…”
包含怒气的话语说道一半就卡壳了，顾念卿差点说出她会帮司牧云收拾残局，这可是严重的ooc。
就连现在的愤怒也是不合规定的，但是系统最近有事升级去了，所以她做任务也随心所欲了一些。
即使没说完，司牧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没戳穿，只是靠近了顾念卿，指甲里还掺着血的手掌慢慢覆上顾念卿的手背，没抓牢，只是虚虚地盖在上方。
他们两人的任何一次直接牵手都不是司牧云主动的，也不应该是。
可是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靠近都被躲开了，顾念卿背好书包，转身准备离开。
她有些气得过头，连道别的语调都没什么起伏：“好好养伤，最近别来学校了。”
“再有下次校园霸凌的事件发生，我会要求老师通知你的父母。”
被扔下的司牧云有些无措，他上前了几步想跟在顾念卿身后，起码得让他好好地道一次歉，让她别生气。
还未等他够到顾念卿的衣角，旁边拉长的音调把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呀——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好学生司牧云么，会长你怎么和他在一块？”打扮精细的崔时懒洋洋地走进医院大门，他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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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靠近顾念卿，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的脸越过顾念卿的肩头，朝着司牧云摆动口型。
“脏，死，了。”
那双还想牵起顾念卿的手捏紧了，司牧云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这是连在围殴时都不会产生的躯体反应。
他期盼着顾念卿甩开崔时的手，就像刚刚躲开他的那样，这样司牧云也能看见崔时那张因为嫉妒和悲伤而扭曲的脸了。
起码，所有人在顾念卿眼中都是一样的，崔时也不能凭着良好的家境在顾念卿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司牧云看着两人走远，他所期盼着的场景在他们消失在他视网膜之前都没有发生，顾念卿就这么淡漠地让崔时挽着自己的手，上了崔家的豪车。
流水线型般的车身融入黑夜中，吐着尾气扬长而去，留下眼底渐步阴霾的司牧云。
隔天，司牧云依旧来上学了，他今天没遇上来找事的混混，或许是有了老师的警告，学校周边清净了很多。
找不到校外的人，那就去找校内的混蛋吧。
司牧云领着没基本课本的书包，带着脸上的伤“不小心”从崔时的班级门口前路过。
此时正值放学，崔时在班里和小弟玩闹着，等着处理完事务的顾念卿一起回家。
意外出现的司牧云就像受伤的猎物在豺狼的洞穴前晃悠，崔时根本抵挡不住打他一顿的诱惑，呼起三两个小弟就要把人抓进教室。
“教训了你这么多回，怎么还敢来你崔爷面前晃呢？”崔时让小弟在后面踢一脚司牧云的膝弯，让对方结结实实地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扯着司牧云的头发训话。
“瞧瞧这眼神，看着就让人害怕。”
明明是施暴者，崔时却夸张地向小弟们诉苦，手上扯头发的力道却越来越紧，让司牧云整个头都向后扭去。
“不会是在嫉妒那天晚上会长扔下你一个人之后和我一起走了吧？”崔时没说明白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反而暧昧地暗示着顾念卿的父母对自己很满意，他们那天愉快地吃了一顿家宴。
旁边的小弟赶紧附和拍崔时的马屁：“天哪，老大，你和顾会长的进度也太快了吧？顾家人是不是还让你留宿来着！”
“多嘴。”崔时乜了小弟一眼，脸上却有了几分喜色，得意地向司牧云炫耀：“总归比某个靠被别人欺负来吸引会长目光的可怜虫好多了。”
可怜虫司牧云垂下眼睛，对崔时的嘲讽不予置喙，一副任他打骂的模样。
要是他不回崔时的话，或者不理会崔时，接下来他肯定会让人来围殴自己，司牧云冷静地想着。
激怒校外的混混就比这简单多了，拿着钱包在他们面前晃一晃，什么拳头钢管都会往他身上招呼，留下的淤青也很吓人。
“哼，你不会以为我还会继续欺负你吧？”
崔时松开自己的手，抬起脚，狠狠地用鞋底碾着司牧云的侧脸：“我又不蠢，每回教训你的时候都会被她发现，能由着你这个死白莲绿茶来坏我的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