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后来有点阴晴不定,延禧宫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半日。
日渐西沉,卫素瑶午睡方醒,头昏脑涨。夕阳红光万丈,射入屋内,墙壁上布满光斑,影影绰绰。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秋兴见她起了,和秋鸿一起为她擦洗换药,三人又一同稍微吃了点东西,秋兴和秋鸿拿了丝线和珠串出来玩。
卫素瑶看得奇怪,“你们怎么打起络子了?”
秋鸿轻松笑道:“主儿躺下休息了,小铁棍守着,这会不需要咱们伺候,院子里的活也早有银枝金杏做,咱俩只好打络子了。”
“她这么早就睡啊。”
“你屁股有伤,主儿腰病犯了,她跟你一样,吵累了睡一觉呗。”秋鸿高兴得没心没肺,露出洁白小虎牙,“你俩都休息的时候,院子里真安静,安静得像没人诶。”
秋兴忽然很认真地说:“下回别跟她吵了,没有好处的,素瑶。”
卫素瑶不置可否。
秋兴不罢休,“你把她逼急她真会下狠手的。”
为了让秋兴放心,卫素瑶只好说:“好吧,我下次注意。”
三人闲聊一会儿,秋鸿送了卫素瑶和秋兴各一个络子,便回自个屋歇息了。秋兴放下络子,关了门,爬上卫素瑶的床,放下蚊帐,两人挨近了,秋兴低声道:“素瑶,我有话对你说。”
她的神情极为严肃,“在银枝和金杏来延禧宫前,咱们这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春晴,一个叫秋棠。”
卫素瑶脑袋里轰隆一声,这俩名字佟贵妃也曾与她说过,她竖起耳朵。
“我与秋棠都是主儿从府里带进宫的,都以秋为名,秋鸿和春晴是宫里调来的,可主儿给春晴取名却以春开头,我好奇问过主儿,她说,春夏秋冬循环往复,这是重新开始的意思,而且她说话声音好听得像春日柳树上的黄鹂鸟。
“后来主儿便要春晴练歌喉,在一次中秋宴上,贺姑姑抚琴,春晴唱《月宫引》,重华殿内歌声缭绕,真是如听仙乐。那一刻我才明白主儿为何要为她取名春晴,又为何要她练歌喉。
“太后十分喜欢春晴,春晴就成了晴答应,延禧宫日日充斥她练歌声音,大家都说晴答应也许不久就是晴常在了,可是不知怎么她就得了怪病,病逝如潮,一年不到去世了。春晴的尸体被抬出去时,我听到主儿说:可算是清净了。”
秋兴目光哀凉如暮色中的冷泉。
她清楚记得那天,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有多么不可置信,多么恐惧。惠嫔却若无其事地问她:“你觉得秋棠如何?”
“主儿问的…奴才没明白。”秋兴似乎摸到一点惠嫔话意的边缘,可是她不敢相信。
惠嫔笑笑,“宫里的丫头到底是外人,没有府上带来的熨帖,春晴令本宫很失望。本宫想,秋棠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换成她,会不会不一样?”
秋兴张了张嘴,她发现惠嫔好像并非问她意见,她只是想找个人给予认同。可是秋兴心里没有主意,“主儿应该问问秋棠自己的想法?”
惠嫔耸肩冷笑道:“问过了,说到一半,她的眼睛就亮起来了,这种事傻子才不愿意吧。”她的目光落在秋兴身上,用极为惋惜的口气说,“你原比秋棠合适多了,可是本宫知道你,不会逼你。”
之后秋棠常常去御花园放河灯纪念春晴,自然不是因为和春晴感情好,而是为了偶遇皇帝。很快,她完成了守株待兔的任务。
河岸边,料峭春风吹起皇帝的青色斗篷,莲花灯盏点点滴滴在水面悠游。那人年方及冠,芝兰玉树,风姿卓绝,负手望灯,灯火映面,想起生母孝康章皇后薨世的那个早春,缄默不言。秋棠眼角眉梢都是他。
那晚秋兴听到秋棠数如家珍地诉说关于皇帝的每一个细节,“他问我为什么放河灯,我按照主儿说的回他,我说我有个姐妹走了,每当我想念她就来放河灯,河灯会把岸上人的祭思带去下面,虽然风很轻,河灯走很慢,但她一定会听见的。”
“他好像是有点触动,梨花的花瓣落了好几片在他斗篷上,他都没知觉。”
“秋兴,他的声音真好听呐,干净,温暖,会融化一点在风里,我想到了你给我煮的秋梨水。”
“秋兴,莲花灯的光照在他脸上时,我觉得他的眉眼特别剔透。”
之后秋棠频频代惠嫔送羹汤到暖阁,皇帝每次都会喝。大家以为秋棠也许马上就是棠答应了,而她又是惠嫔从府里带出来的贴身丫鬟,惠嫔这次该遂心了吧。
可是秋棠太心急了,也许动了情的人都会变得自私,她太渴望他了。她在皇帝陪惠嫔过生辰那晚,忍着夜间冷风,穿单薄新衣,簪莲花头钗,在惠嫔酒酣不知情时主动伺候皇帝。秋兴在那晚撞到了她,见她姿态烟媚,心知不妙,可也只装作不知道。
但惠嫔早就安了一双眼睛在秋棠身后,秋棠的美梦还没开始就被小冬瓜捆在屋中,第二天他向惠嫔骄傲宣告他的捕猎成果。
“主儿,奴才昨晚瞧见秋棠从皇上的屋里出来,穿得不三不四,身上香得很,奴才一刻也没忘记主儿您吩咐的事,二话不说把她捆起来!主儿,”他将秋棠的薄衫领子哗啦撕开,露出白皙的锁骨肌肤,目光暴戾而兴奋,“您闻,她胸口搽得可香!”他凑近了深吸一口气,白圆脸溶溶颤动,呈现享受表情,又有几分天真,“奴才一闻这香,心脏就咚咚咚跳得好快!”
惠嫔目光寒凉,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几乎要将其扯裂。
几日后,秋棠自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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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与远房表哥成婚。
秋兴是知道的,秋棠在那拉府上出生而后长大,父母都是府上的人,从未听他们说过有远方亲戚。
但对这一切,她只能选择麻木旁观,因为她没有询问真相的资格。
卫素瑶早已听过这个故事的梗概,按说有心理准备,但秋兴亲眼见到,说得绘声绘影,尤其将印刻在她心上的细节一一描述出,故事里的人太鲜活了,卫素瑶不免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秋兴说:“主儿生大阿哥生得辛苦,不仅伤了腰,那里也...也撕裂了,她不能侍寝,现在只想要一个听话的、能为她冲锋陷阵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多难找,听话的如何有胆量冲锋陷阵,能冲上去的又怎甘心居于人下。”
卫素瑶说:“可惜了,其实娘娘不该放弃秋棠,秋棠能吸引皇上,也不太可能会背叛娘娘,她只是有一点私心,这没什么。”
秋兴惊异于卫素瑶极度的理性和钝感,她不认同,“可那天是主儿的生辰啊,秋棠却越过她去邀宠,主儿自从不能侍寝,心里对此事很敏感,秋棠此举好像在是在嘲笑她的伤疤,在当众下她脸子,主儿是要伤心的。”
一时间,卫素瑶对惠嫔也有点同情了。
“那姐姐你呢?为什么娘娘始终不考虑你?”
卫素瑶对此一直有疑问,秋兴生得珠圆玉润、柔曼典丽,五官无一处锐角,俱是柔滑曲线,鼻翼上一颗小痣显风情。卫素瑶想,她穿上旗袍便是民国画报上红极一时的女明星。
秋兴垂眸,吐出一口气,“我就不要说了。”
卫素瑶感到秋兴的身形似乎罩上了一层难过色彩,抓了她的手晃了晃,转移了话题,“既然娘娘对从小伺候的贴身宫女都能下狠手,那你们还个个无比忠心?”
秋兴感慨,“虽然她对秋棠狠,可是对我是真的没话说。”她顿了顿,仰起脸,露出点笑意,“其实你也看到了吧,其他主子都说延禧宫的茶水难喝,地上永远有落叶杂草,吃食点心从不摆盘,因为主儿根本不计较。延禧宫的活总是一下就做完了,很少有这么好吃饭的地方。”
卫素瑶承认,惠嫔在生活上十分大条,对下人要求很简单,只要做分内的事,分外的无需考虑。比如她的分内事是邀宠,其他活就不用干,小冬瓜的分内事是看门通报和监视,秋兴和小铁棍是贴身伺候,银枝金杏负责院子的清洁,秋鸿是流动辅助,大家就是这么术业有专攻。
“但是好吃饭归好吃饭,也不至于忠诚到狂热吧,小冬瓜跟信了□□似的,小铁棍也没好多少...”
“素瑶,你说贺姑姑明明不情愿,为什么还会来教你?”秋兴淡淡一笑,“因为她欠了主儿一条命。我,小铁棍,小冬瓜,都欠着主儿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