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素瑶伸手要扶他,忽然脑中响动警铃,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又想起纳兰性德白天说的——“卫姑娘以后还是离子清远些”,便往后退了半步,看着曹寅的目光便带了几分歉意。
身后有两个侍卫立即起身扶住曹寅,碰到他衣服,手心和指间当即湿漉漉的,一人失色道:“血!”
“子清你……”另一侍卫道,“快!快请太医!”
曹寅摆手,“别喊,我自个儿去见徐院正就是。大伙儿继续,要玩尽兴。”他的手扶在那侍卫肩头,说话间拍了两下,两人似乎极熟稔。
余光扫过卫素瑶,忽觉不甘心,回眸对她笑了笑。继而他转向康熙,遥遥行一礼便即离去。
卫素瑶望着他的背影只感疑惑,他纵是贪财,不至于这般拼命吧?可事实又叫她不得不接受。
她是穷过的,所以喜欢钱,尤其是自己赚来的钱,还不舍得用,喜欢存着。但曹寅又没穷过。
她回到康熙身边,将所得银子拿出来汇报上级,“皇上你看,赚了这么多,其实本来可以发一笔,不过我得说话算话,分七成给曹大人,剩下三成是咱们的。”
康熙淡声道:“你拿着吧,连本带利都是你的。”
卫素瑶本来也就走个过场,喜滋滋把银子收回去,又说:“曹大人伤得好重啊,早知道他这么爱财,我绝不敢用银子激他。”
康熙眉心一皱,不发一言。
卫素瑶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对,猜想康熙许是在担心曹寅的伤情,便说:“曹大人受了伤,后面几天可不能行猎了吧?”
康熙瞥她一眼,唇角勾起古怪的笑,眼里却并无笑意,清清淡淡地问:“素瑶,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康熙带她穿过人群,走至行宫的长廊内,两人站在一排琉璃灯笼下,灯笼随风转来转去,两人落在地上的许多浅影摇荡不迭,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分开。
卫素瑶临走还拿了几串烧烤,此刻嘴里忙碌,一边吃着烤茄片一边问:“皇上要问我什么?”跟教导主任拎出去谈心似的。
康熙瞅嘴角粘了几粒香料,不由好笑,但随即面色淡下去,开门见山问:“你同子清几时认得的?”
卫素瑶不意他问此,心里突突跳了几下,扫一眼康熙,见他面目淡然、不怒不喜,方安下心来,想一想说道:“皇上,我一直没跟你说,承乾宫的乌雅沫兰是我进宫后认识的好友,我为她找过一回曹大人。”
康熙挑眉,“求情?”
卫素瑶不欲说得太详尽,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若说出她与曹寅认识始末,康熙铁定不高兴。
于是她顺杆爬,“是啊,作为朋友,自然要给沫兰争取一次机会,可是曹大人油盐不进。”
“若求情就管用,天下还不乱套了。”他点一点头,似对曹寅的拒绝颇为赞许,又问:“金柄匕首是怎么回事?”
卫素瑶咳了两声,心念电转,低声道:“我说了皇上可别怪我。”
“直说无妨。”
“是我鲁莽,我向曹大人求情不成,只道他吃硬不吃软,便拔了他的刀威胁他。”
“你用自己命威胁他?”
“不…我把刀架他脖子上。”卫素瑶越说声音越小。
康熙眨了下眼,有些不可置信,叹声道:“你真是霸道刁顽,看来惠嫔没有打错你。”
卫素瑶哼一声,不以为然,同时又庆幸蒙混过关了。
然而古怪感觉挥之不去,究竟为何她不敢如实交代与曹寅之间的种种?像是……心虚?不会吧?
她不知道自己眼神正透着心虚。
康熙盯着她琢磨半晌,“朕不怪你,”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只是往后你要离子清远些。”
卫素瑶乖乖应声,心想怎么一个个都叫她离曹寅远些,像她会害人似的。
行,远离就远离呗。但是她不喜欢康熙此刻的神情和语气,又端起破皇帝架子来威慑她,她心里不服也不能抗旨,只好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康熙肃然,“不愿意?”
卫素瑶立即怂了,“太愿意,可太愿意了!”
康熙指她,“言不由衷。”
卫素瑶闷声啃咬着手里的烤鹿肉串,吃得嘴唇油光发亮。康熙伸手将她嘴角的香叶碎抹掉,语气柔下来,“朕知道你不喜旁人逼你做事。”
卫素瑶掀起眼皮,一副“知道你还说”的表情。
康熙挑眉,“可朕不是旁人。”
“哟,你谁啊?”卫素瑶转过脸,存心不给他面子。
康熙两手贴在她腮帮子上,将她软乎乎的嚼动着的脸掰回来,笑问:“你说我是谁?”
卫素瑶嘴角一翘,几粒香料沫子就掉了下来,她眼睛弯成倒钩,噗嗤笑道:“你是我男人。”
这下换康熙粲然一笑,唇角恣意上扬,将下颌提得紧紧的,面上直如日光洒落清潭。
他捏她脸说:“所以我是会吃醋的。”
卫素瑶睁大眼眸,发出“咦”地一声。
“不信?”
不是不信,她是根本没这个意识,因为很神奇,康熙有那么些妃子,她就没吃过他醋。
她挠了挠脑袋,感到费解。
不过她很快明白了,因为康熙对她足够特别,最近都没听说哪位娘娘去侍寝,让她深信自己的唯一性和特殊性。但试想,如果明天他宣幸别人,她一定会炸毛。
她认真看着他:“那我正好也要问皇上一个问题。”
康熙欣然,“你问。”
“皇上觉得我会不会吃醋呢?”她问完,以为他深思一会儿,便咬了口鹿肉等他。
哪知刚咬下去,就听对方音色沉沉地说:“朕早想过了。”
“啊?”
“想过关于你的所有事情。”
听起来很不得了呢,卫素瑶洗耳恭听。
康熙负手踱开两步,淡淡月色落在他玉白行袍上,“朕想过,你不愿为妃,那便留在乾清宫奉茶,朕能日日见到你,便也知足;若哪日愿意为妃,朕便按照规制,先封你贵人,再寻个由头封你为嫔,再往上嘛…”
他定定看入卫素瑶的眼眸,面含清湛浅笑。
“再往上,以你这性子怕是无意打理后宫,左右朕已把后宫分交贵妃及惠宜二嫔打理,你就舒舒服服被朕宠着便好。放心,朕从此不幸别人。”
卫素瑶的心猛地吊起,“不幸别人...你...”
“怎么是这反应?不对呀,”康熙凤目一眯,促狭道,“哦,原来你很大方,要劝朕广纳美人、开枝散叶吗?”
“那不要,”卫素瑶语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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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幸别人可太好了,我是实在没想到。”
是真没想到,这话竟由他自己提出。她实在太懵了,跟做梦似的发晕。她摸了摸额头,没发烧,又捏一捏大腿,没做梦。
康熙见她若此,眉梢眼底都流动着月夜的清辉,心里柔极,神神秘秘地倾身道:“悄声与你说,朕早为你拟定封号。”
卫素瑶瞠目结舌,“不是吧,你、你想得也太多了,我都还不愿意呢,这实在大可不必。”
康熙睨她,“怎么不必?你倘或明天便愿了呢?朕得早做准备。你听着,”他清一清嗓子,声音在旷夜中低缓如筝鸣,“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取此良字,便是你的封号。只不过能否用上,就凭你的意思了。”
卫素瑶耳中嗡地一鸣,眼前发黑,身子摇了摇。
良?
良??
有没有搞错?她声音不自觉发颤,“皇上,封号是什么来着?怎、怎么写的?”
康熙投来疑惑目光,旋即牵了她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勾出个“良”字,“你不会写么,朕改日教你。”
卫素瑶张嘴说不出话,大脑由于过分震撼而停止思考,额头背后都在冒汗,手心里也滑腻腻的。
“啪嗒”一声,一串烤笋尖掉到她脚边。她惊慌抬眸,又闻“啪嗒”一声,一串烤口蘑也掉落地上。
她顾不得脚边的食物,悒悒地说:“我不喜欢这字。”
康熙一怔,却不为忤,“唔,那你可有喜欢的字?说来听听。”
“没有。”
“没有?”康熙看着她,绽开宽和一笑,“良字怎么了你?你像有偏见似的,朕以为很好。”
“不好。”
卫素瑶闷闷不乐坐在廊下的栏杆旁,思绪杂飞,心想好家伙,闹了半天,自己压根不是外人,也是这局中一份子。
良妃是怎么样的?她细细抽调记忆,旁征博引地找寻文艺作品中的碎片,想起是八阿哥之母,凄凄寂寂地早逝了,留下个搅动风云的儿子,在九子夺嫡中败北,被雍正赐名“阿其那”的辱称。她不由浑身抖了抖,攥紧膝盖上的斗篷布,手中仅剩的一串鹿肉变得重而累赘。
“你怎么了?”康熙坐至她身侧,瞧她心思很重,脸色惨白,关切道,“受凉了?”
卫素瑶有些无助,一下趴进他怀里,“皇上,我不要封号,我去南书房奉茶,不迟到不早退,保管叫你日日见我个够,什么封嫔封妃,咱们再也别提,好不好?”她露出恳求神色,搡他,“好不好?”
康熙觉得她怪,想不通她为何惊吓,搂紧她说:“好。”
卫素瑶心中一安,想来君无戏言,她只要坚决不跨出第一步,不做良贵人,未来便不是良妃。
但是她又想到佟贵妃和沫兰的际遇,瞧,沫兰兜兜转转,那么坎坷,以为是死局,最终还是进到承乾宫,可见冥冥中自有定数。思及此,她背后生凉。
她离了康熙的怀,一时竟觉得身边这个有钱有颜有地位还能提供情绪价值的男友也没那么香了。
康熙自不知她心思曲折,看到她落在草地上的影子瑟瑟地抖,宽慰她说:“你怎样都好,朕只随口一说,并非逼你,你放心。”末了怕她脑袋瓜里主意太活,抬臂揉着她脑袋补充说,“只要好好地待在朕身边,莫去招蜂引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