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掀床帐,月色皎洁,那晚她坐靠在引枕上慢慢入睡。
她现在看到曹寅吸着气,唇微微发抖,不禁有些害怕,“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阿瑶,我不知道。”曹寅哑着声,“我不知道你这样辛苦。”
他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她还在发抖,脸上呈现一种不能自控的麻木,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角的眼泪不住地淌出,没有尽头的,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把泪流干。曹寅把脸垂埋到卫素瑶的颈窝里,不能想象她每晚独自承受的样子,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他能驻留多久?天黑下去终会亮起来,此刻抱着她,不多时又必须撒手离去。
卫素瑶也明白这一点,一旦缓过来能够自控,她立刻就挣开他,筋疲力尽地微晃着身躯,孤零零地坐着。
曹寅站在她身侧睨着她。两人一时无言。
她往侧窗边看了眼,天彻底黑了,连雨大或雨小都难感知,她想去柜子里找发烛,但满目昏暗,她起身伸开双臂摸索,脚下绊到椅脚,嘎吱一声拖地惊响,卫素瑶跟着趔趄,被曹寅一把扶住了,他问:“你找什么?”
“那头柜子里第二层,有发烛。”
“你别动,我去取。”
他去墙边的柜子那头,打开了一下摸到,回来桌前正要点。
越暗,听觉越敏锐,窗外的风小了,雨却噼噼啪啪,能想象地面多湿,雨点字多大。卫素瑶判断说:“这雨不像会小。”
曹寅举起发烛的手一顿,“也只得冒雨走了。”
卫素瑶张了张嘴,她攥紧衣袖,又抿上唇,话没说出来。
他点亮了琉璃灯盏,一捧光在他手掌心盛开,漾满了整间屋子。曹寅扭头看她一眼,她愣在旁边,仿佛欲言又止,又仿佛是在出神。
曹寅拿起剑匣,冲她抿唇一笑,“我走了。”
他没有多余的话,几步往窗边去,卫素瑶僵着身子,挪开半步,又张了张嘴,他抬手放在窗把手上,卫素瑶又挪去半步,他就要开窗了,已经有极细的冷气渗进来,他抬手。
“子清!”
卫素瑶快步奔上去,从后环住他的腰,“子清。”
曹寅喉结猛地一动,诧异地回眸来。
“子清,我好想你,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好想你啊。”她一边说一边收紧了手臂,贴到他背上喃喃不止,这些话一定叫他知道才好,此刻不说,此生便说不出。
曹寅轻叹气,“傻子,我还没走,你想什么。”
他想云淡风轻地笑一笑,却压根笑不出一点,他想掰开她的手,手覆上去却是握着不动。
“我好想你。”卫素瑶一遍遍哑着嗓子重复,没什么道理,但这种感觉就是想,他虽然没走,虽然被她强行留住,可是没用,离别的感伤早就在她心底爆开。
“我每次见你都很想你,”她说,“一见到你就开始思念你。”
曹寅的手指头动了动。他彻底地被凝固在窗前,雨丝风片从窗缝里漏进来,飘洒在他身上,他抬手将窗关紧实了。
他爱的人说想他,这是世上最好的事吧,怎能离去。
“咱们喝酒去。”他回眸冲她璨然一笑。
烛光在墙上摇晃出潋滟的光,卫素瑶觉得好像浸泡在梦里,她抬眸看着曹寅,不敢置信地眨了下湿漉漉的眼睛,心满意足地弯起唇角,弯到了脸颊里。
曹寅牵了她手到桌边坐下,拿了酒坛为她斟酒,再为自己斟酒,他端起来时发现卫素瑶早也端起来了,他朝她碰杯,曹寅喝尽,卫素瑶浅嘬几口,也渐渐喝尽了。
她叫他慢点喝,又问他剑匣子里是什么,曹寅便打开给她看,她睁圆眼睛,忍不住拔出剑鞘,银光一闪,映亮她的脸,她抚摸剑身,只见上面刻了一排小字。
——夙夜在寅,直哉惟清。
她眼睛一亮,问他:“子清,这是名字由来吗?”曹寅点头。卫素瑶来回地抚摸那行小字,终于收剑入鞘,关上剑匣,把剑锁在里头。
她给她倒酒,他们再次碰杯。翠玉杯盏里的酒满出又空去,空了又满出,水面摇摇漾漾的,像手指尖捧着的一盏小湖,也有粼粼的光,也有潮涨潮落。
卫素瑶觉得真美,烛光美,酒杯美,酒水美。深嗅酒面,又觉得香,不馥郁的味道,清淡干净的香法。
什么都很好。虽然这好只有一捧,花光了就没了,反正还是好。
她心里满溢着幸福,是从小到大没有体会到的感觉。是不是那些穿着公主裙带着王冠的小女孩,在生日那晚吹灭蜡烛许愿时,露出的幸福表情,就是她现在这样的?是不是那些考了好名次拿着成绩单回家炫耀的邻居孩子,在得到父母自豪捧场时,就是在她现在这样的?是不是那些被跪地表白、被套上婚戒的女生,就是她现在这样的?
她明白了,明白了,她现在也是幸福过的人了。
她咧开嘴傻笑着。
勇敢地表达了爱意,任性地挽留他,尽管笨拙,尽管突然,可是没有不解和冷眼,她成功了。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眼睛里一下挤出许多眼泪,一颗颗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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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曹寅抬手朝她碰杯。
卫素瑶伸手去,倾身,勾上他的手臂,勾进去,勾过来,回到自己唇边。
曹寅微怔地盯着她。
卫素瑶顶着满头的不好意思,期待地等他,她的脸早就通红了。
曹寅举起酒杯,轻声道:“喝吧。”
他们饮下交杯酒,额头顶在一起又倏忽分开。此时的接近是危险的,接近就不想分开,他蓦地捏住她下巴,偏着点脸,吻上她的唇,将口中酒渡到她嘴里。
不馥郁的味道,清淡干净的香法,被卷进卫素瑶的唇舌中,溢到了她唇角,细细一行,在她皮肤上闪烁着,一路流至她脖子。他舔吮而下,将美酒尽收。
烛光美,酒杯美,酒水美。
什么都很好。
卫素瑶微喘着,他放开她,又斟又饮,再次渡酒来。每一口都需品尝很久,直到枇杷酒的滋味从他们嘴里淡去,再渡,再品尝,再淡去,直到拎起酒坛发现再倒不出一滴。
饮尽了,然而她胸口还有一行,一直渗进衣服里,他解了卫素瑶的领扣,轻往下吮去。
往下,再往下,分花拂柳地褪衣衫。
卫素瑶被他托着腰,往后折,再往后折,直到看不见他了,不得不伸手摸索着抓他,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后,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他先是细细地瞧了卫素瑶一遍,卫素瑶抿了唇,也细细地打量他。
上次他们是在山野幽暗处,覆着朦胧的月光,傍着泠泠的溪水,在药力的指使下奋力结合。
今次虽有酒搅扰了理智,可毕竟只有一半身躯浸在梦里,仍有一半在岸上醒着,很清楚是怀着什么冲动在做什么。
他握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指尖,轻吻到指骨,忽然啄一下她的唇,她忙不迭勾住他脖子追索上去,呼吸急促地含了他的唇。
外面雨横风狂,帐内春光骀荡。
他们无论何种姿势都要拥在一起,离远了就觉寂寥,非得温存地贴紧。卫素瑶觉得哪里都是他,上上下下都是他,现在她再也不需思念,因为她真的拥有了,而且很多,很满,纷至沓来,离了还有,离了还有,永远不愁他不至,永远不愁来得不猛烈,甚至要满出来了。
真要满出来了,她蹙眉推他,他抓了她手往旁箍住,卫素瑶浑身被他定着,哪都不能动弹。
“阿瑶,睁眼。”卫素瑶听话,濛濛地睁开眼,发现他眼尾飘着一抹霞色,眼中雾气弥漫地望着她,她整个人被缓缓推带上去,她红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