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禧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被车轮声惊醒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梦里甚至梦到年闳肆回家了。
醒来时,空荡荡的房间让她心一沉,有种无所适从的失落感。
闻禧又看了眼时间,闭上眼睛再睡不着,她干脆穿了鞋,去楼下院子里走一走。
闻禧刚下楼,突然察觉到一股低沉的气息,她仿佛下个台阶就一脚踩进了深渊里,明明是夏夜,冰凉的风却吹到了她脖颈。
闻禧急于去找寻这异样的来源。
紧接着,她看到站在书房门口,严肃郑重的年闳肆。
一秒钟的欣喜袭上心头,但很快这股欣喜就被年闳肆持续的严肃而掐灭。
以她对年闳肆的了解,闻禧逐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神色也僵硬起来。
僵持两分钟后,闻禧先试图开口,她挤出一个笑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年闳肆没回答。
他眉眼压了压,“跟我进来。”
这样子毫无回应下的喊进书房,闻禧脑袋上已经打了问号,她犹豫的跟进去,进门时年闳肆又说:“把门关上。”
闻禧关上书房门。
年闳肆已经在书桌前坐下。
他眉眼压着些怒气,抬眼时怒气根本不收敛,淡声问她:“都瞒了我什么事?”
瞒他的事?
闻禧首先就想起他的紫砂壶。
她其实一直想和他自首来着,但没有机会,她也想了一些办法,试图能弥补她的过错。
但是——
“是说你的紫砂壶吗?”
“什么壶?”
不是啊?
闻禧心一紧,见年闳肆脸色逐渐变得更差,她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紫砂壶打碎了,就是你放在储藏室里二层那个壶。”
闻禧说完就低下了头。
她是真的非常愧疚,愧疚到已经在做噩梦了,它就像一个阴影这段时间一直压在她心上。
“我有试图弥补的,但它碎的实在太厉害了,可能没办法再变回到之前的样子了……”
年闳肆马上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储藏室里放着都是他各种收藏,全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心血,特别是那个紫砂壶,是他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拿到手里的。
闻禧说她打碎了?
年闳肆几乎是要气笑了,他第一反应是闻禧在和他开玩笑,毕竟她经常口出狂言,嘴里跑火车,什么话都有可能说得出来。
“你知道它价值多少吗?”
“不知道。”闻禧自责的回答:“把我卖了可能也买不起吧。”
“那我可不敢卖你,毕竟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年闳肆看闻禧心虚的低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逐渐意识到,这次闻禧没有在和他开玩笑。
“什么时候打碎的?”他声音已经听不出情绪。
闻禧小声:“就那天……”
年闳肆冷声:“哪天?”
他非要问的,闻禧直接说:“就和你做完那天啊,你太厉害了我到白天都站不稳就不小心打碎了。”
后半句话她说谎了,不想承认自己哭了这件事。
年闳肆明显的深吸一口气。
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说闻禧,他更加不敢想象他的紫砂壶是真的碎了,但死物到底是死物,除这之外,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另外呢?”
“啊?”没有像闻禧预料中那种的怒气,反倒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她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还打碎了其它什么东西。
没有了呀,她平常也不是那么粗心的人,除了那一个壶之外,没有再打碎过其它的。
闻禧笃定的摇头:“另外没有了。”
年闳肆不是个值得交心的人,也知道闻禧没那么想和他说实话,但这么大的事情,她瞒着他,年闳肆只觉得心寒。
他于是问:“你参加的那个训练营,推荐信是怎么回事?”
闻禧脸色“唰”一下变了。
她呼吸停滞住。
年闳肆还是知道了。
她费劲心力瞒了那么久,到底没有瞒住。
短暂的沉默后,年闳肆严肃的问她:“闻禧,你到底想做什么?”
之前问过她本科毕业之后是什么打算,是想继续学习还是出来工作,或者说她想创业,那都可以,只要她想做的,家里会全力支持。
但她闻禧呢?她都偷偷做了些什么?
她在计划着离开这里。
不和他们商量,甚至不打算告知一句就偷偷溜走。
年闳肆知道他教育得差,但他至少以为闻禧对年家是有感情的,她在这里待了十年,正如她所说,已经是她所有人生一半的时间,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对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而视若无睹。
但闻禧能。
闻禧没说话,年闳肆指责道:“闻禧,如果你真的想离开年家,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说你不想再待下去了,而不是搞什么暗度陈仓这一套,你现在满嘴谎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该相信你说的哪一句。”
他责骂的话在她预料之中却又让她钻心的难受。
“我不用你相信。”闻禧说:“你凭什么就说我满嘴谎话,因为你不信就说我说谎,这件事我确实瞒了你但我没说谎!”
两人在书房中对峙。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年闳肆说:“所以你认为你说都不说一声就要跑国外去是对的是吗?”
闻禧:“我有想跟你说的,但你都说了,你不管我了,出去那么久一句消息都没有,我还有什么好热脸贴冷屁股的必要呢?”
书房的灯正打在闻禧头顶,暖黄的颜色,她胸口却被灌了一大盆的酸水,密不透风,让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年闳肆说:“你推荐信都拿到了是这一个月的事吗?”
她要是想出国,那从准备到申请再到拿下最后的offer,这其中的每一样都需要时间来完成,一个月两个月根本不可能,至少也是一年甚至两年往上。
也就是说,她很早就开始计划了。
年闳肆绷着脸,震惊之外,愤怒,心寒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此时无法再保持一贯的冷静。
这句话闻禧没反驳。
这是事实,她没办法反驳。
在年闳肆这样冷漠的眼神下,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承认:“是,这个家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本来就不是我自己家,我也不姓年,我在这里就是个外人,我一直都有这个自知之明,你难道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待在年家吧?”
闻禧说这句话,就是精准在年闳肆的心上捅刀子,她口不择言的时候可太知道怎么让年闳肆不好过了,毕竟她那么了解他。
年闳肆说:“我没有这样想。”
“你就有。”闻禧反驳,泪腺差点就要被打开,她硬生生忍住。
“我说我喜欢你,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怎么想,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所以也觉得我的喜欢根本一文不值,你根本,完全,都没有在乎过我,甚至现在已经觉得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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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点,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管我离不离开?”
年闳肆真的要被她气死了。
闻禧竟然说他不在乎她。
他从军队回来后这些年,除了年家的生意,闻禧一直被他放在第一位,他陪着她,从生活到学习,无一不上心,无论她做多么荒唐多么过分的事他都在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只要她想要的,不管如何总都会给她,扪心自问,这些年来,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在她生命里占据这样重的位置。
他早就把她当做真正的家人。
“闻禧,你不要把喜欢和这些混为一谈,你觉得你依赖我就是喜欢,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岁,你犯错误,我当然要纠正你的想法。”
年闳肆的愤怒让他只能用冷漠来压制住,不然他真的会要把闻禧提出去让她吹吹风清醒清醒,看看自己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我的想法很好,不需要被纠正。”闻禧垂着眼,她一如既往的倔强。
年闳肆永远都不会懂她喜欢他这件事的,他这样铁石心肠又不近感情的人,只会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甚至说她是犯了错误,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凭什么说她犯错误呢?
哪怕他正确的对待一下闻禧都不会这么委屈,但他就是没有。
闻禧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不要抱有期待,可她那么多的喜欢,怎么会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那你知道明天就是我生日了吗?”闻禧还是要向年闳肆说出她的委屈来,这让她心里很难受,她必须得说。
她看了眼时间,指针在刚刚已经过了十二点,“不对,是已经是我生日了。”
“你说你不管我了,离开家那么久也不会和我说,甚至一句话都没有,你明明还答应了要给我生日礼物,我今天就一直在等你,但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不回来。”
闻禧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说:“年闳肆,我讨厌死你了。”
她二十二岁生日的第一天是在和年闳肆吵架。
这件事的本身已经让闻禧很难受,她原本想这是她在年家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好歹让她开心的过这一天,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她本来就不配拥有任何的开心。
年闳肆也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他当然知道是闻禧的生日,他加速完成了所有的工作赶回来的。
原本他上午就可以到家,但飞机延误,他又换了另一趟航班,中途转机,花了十多个小时才落地云州。
落地之后,他马上往家赶。
闻禧去年过生日时说,她希望能在零点收到生日祝福,因为这一个时刻相比其它任何时刻更有意义,代表着在意和重视。
年闳肆不懂年轻人的这种想法,但他依旧记住了闻禧的话。
如果不是突然发现推荐信的事,他会赶在零点和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但现在强烈的愤怒让他没有开口,更加没有解释。
闻禧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
细看的话,能看到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给一向爱干净又克己自身的年闳肆带来一丝潦草,闻禧会想他没有时间刮胡子是不是为了赶回来,但她马上又否定自己,让自己不要做这样无谓的妄想。
想的更多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她以后都要学会抛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年闳肆已经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她所想的根本就不可能。
闻禧眨眼,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哗啦啦的掉。
“托你的福,我今天不过生日了。”闻禧说:“我也不会再多碍你的眼,我会自己尽快离开的。”
她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