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禧很难过。
她难过到这辈子都不想再过生日了。
太多的委屈交织在一起,她有点没办法继续保持清醒,她大半夜自己坐在阳台上,盯着天上的星星,直到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她在阳台吹了一晚的风,早上醒来时她忍不住打喷嚏。
一整天闻禧在房间没有出门。
晚上年松吾回家,闻禧主动和他坦白。
她说她申请了德国的学校,已经通过了,她想继续深造学习。
闻禧很少真正和年松吾说交心的话。
归根结底她是女孩子,来到年家时已经十二岁,有着所有关于父母的记忆,形成了个人价值观,年松吾又是威严的长辈,他几乎和闻禧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这也是他把闻禧交给年闳肆的原因。
年闳肆虽然也比闻禧年长八岁,但好歹算一辈人,他们之间交流起来,会要容易轻松很多。
闻禧站在他面前,和他道歉,说她没有提前告诉他,真的很过意不去。
但她绝不是心血来潮或者随随便便做了这个决定,有关出国这件事,她思考了很久,也计划了很久,她是完全秉持着对自己人生负责的原则。
此时听闻禧说这些,年松吾在闻禧面前一向和蔼的神色都变得复杂起来,他眉心皱成了“川”字。
“你闳肆哥知道吗?”年松吾沉默许久后问她。
“他……知道。”闻禧小声回答。
“他同意你去?”年松吾首先问闳肆,是他知道在管教闻禧这方面,闳肆远比他有资格得多。
有些事他没有立场来说闻禧,但一直教导她的闳肆有资格。
关于她真正的想法,或许才能闳肆能知晓一二。
闻禧沉默了,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年松吾从她的表情里也看出来一些。
时间的沉淀早让年松吾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澜,他只是问闻禧:“结束学业呢?还想回来吗?”
被戳到秘密的闻禧陡然僵住,她欲言又止,随后,稍显愧疚的低头。
她听见年松吾长长的一声叹气。
“你母亲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德国。”年松吾记得雁秋说过的话,她年轻时憧憬太多美好的地方,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德国。
因为雁秋的外婆曾在德国待过几年,她在雁秋小时候向她描述,说那是个令她印象深刻的国家,让雁秋长大了有机会也一定要去。
外婆的话在雁秋心里埋下了种子。
她总说,她以后想去德国。
年松吾和她在一起时,她还是个特天真的小女孩,喜欢趴在他手边说各种天马行空,一笑起来傻乎乎的,又有无限柔美。
几十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唯有雁秋始终放在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你想完成她的心愿?”
闻禧低下头承认道:“是。”
年松吾再次沉默了。
他说实话没有资格去阻挡闻禧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但年松吾又自私的希望她能留在身边,他想为闻禧日后的人生保驾护航,想把所有的苦难都从她身边带离。
只是闻禧不像任何一个普通孩子。
她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替她做任何决定。
墙上的钟表滴答的转了两圈,长久安静的沉默里,年松吾说:“想去就去吧。”
“但以后不要不回来,我说过,年家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家。”
他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最后选择对女儿放手,男人花白的鬓角此时更显得他无力,闻禧愧疚的不敢去看他的脸,比起对年闳肆,她在年松吾面前,是个完全乖巧的好孩子。
闻禧不敢答应,这让她更加无法抬头。
她确实没有做好还回来的准备。
年松吾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要给出回答,他从闻禧的反应中也知道了她的答案。
.
埃文替年闳肆订了一个蛋糕回来。
这是老板在出差的时候就吩咐他订下的,款式还是挑了半个小时最后才选定。
这个漂亮的粉色蛋糕埃文提着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心里在想,老板还是对闻禧小姐最好,每年生日都准备蛋糕,花心思又花钱,就为了闻禧小姐能够喜欢。
也不止是蛋糕,还有他最近让他准备的那份文件,估计也是为闻禧小姐准备的。
身为没有血缘的兄长,真是难得能做到这一步。
拿了蛋糕回来,埃文却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预想中一家人其乐融融庆祝生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老板的情绪更加低沉,他看到蛋糕时,冷冰冰的说不用拿了,让他从哪拿的就放哪去。
可蛋糕订了不能退啊……
埃文也不敢问,只能灰溜溜提着蛋糕又离开了。
察觉到年闳肆的情绪,年松吾晚上主动找到他谈话。
昨晚连夜赶回来,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加上到今天,比整整一天一夜还多,这么长的时间,他根本都没闭眼。
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憔悴。
年松吾提到闻禧要去留学的事。
年闳肆面无表情,眼底已经逐渐被冰封住,他应了一声,说他知道,然后就没再说话。
“我同意她去。”年松吾原本是打算在闻禧二十二岁生日这天把年家的一部分产业转到她名下,也算是他给闻禧的底气,现在看来,闻禧可能并不会要。
年松吾此时向儿子坦白他真正的担忧,他怕闻禧一个人在国外会过得不好。
闻禧是个倔性子,她说爱钱,实际上从不乱要钱,给她准备的账户几乎没怎么动过,这几年给她的零花钱,她相当一大部分都存了下来。
现在终于知道,她把这些钱存下来就已经是在为之后做准备。
但她存的那些钱,对她往后这些年的学习和生活来说还远远不够。
年松吾不知道他该以怎样的方式来让闻禧日后过得更好,她骨子里的倔和雁秋如出一辙,这些年又被闳肆耳濡目染,是谁都劝不动的倔种。
“她爱干嘛让她干嘛。”年闳肆淡声道:“她在外面不管是没钱了,还是过得不好,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年松吾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任何孩子闹的时候,当家长的都不应该和她赌气,毕竟年长的人应该更要学会对孩子包容。
年松吾看得出来,闳肆和闻禧之间发生了矛盾。
闳肆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他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年松吾说,闻禧今天不肯过生日。
她一直都注重仪式感,每年生日都会认真的过,闳肆不给她准备礼物时,她甚至会不高兴,然后因为他随手给的一把军刀就开心得不得了。
今年的生日,她连饭都没有好好吃一顿,更别说生日蛋糕。
她明明委屈,硬是一声不吭。
闻禧的赌气方式,也是在向年闳肆示威。
“那就少惯着她。”年闳肆语气更冷。
就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无法无天。
确实都说不动。
年松吾不再继续强求,年轻人之间的事,他早已不会多有掺和,他们中间有一道深远的沟,他们把这个叫做代沟。
年松吾再次叹气。
他本以为,他这几年也算儿女双全,到底家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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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女性无法和闻禧进行完全亲密的沟通,他们这些男人还是摸不透女孩家的心思。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年松吾提起闻禧昨天过生日,询问她心情好点了没有。
“我心情一直很好啊。”闻禧笑:“从来不都只有我惹别人生气吗?”
她拿了一个小笼包吃,又接着在笑,和旁边气压低沉的年闳肆完全不在同一个图层里。
她也没有看年闳肆,只是在和年松吾说话。
年闳肆冷淡着脸,一言不发。
细看他下巴上的胡茬又长了些,大概是回来之后也没有清理,但这胡茬一点都不影响他的面庞,反而给他更增添了一抹冷硬。
他挺直着腰,手臂隐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高大的身躯压着沉默,似乎已经将怒意平静下来,他现在的态度就是,闻禧爱做什么做什么,爱滚蛋就滚蛋,总之,他是真的管不了她了。
“什么时候开学?”年松吾问闻禧。
“九月初。”闻禧回答。
现在已经六月份,距离九月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但闻禧说,她可能下个月就要过去。
因为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比如她要租房子,要提前适应一下当地生活,说起来闻禧第一次出国,她有很多担忧的,比如语言不通怎么办,毕竟她会的只有中文和英文,再比如当地生活环境如何,兼职好不好找,她不确定自己卡里余下的钱够她生活多久。
她肯定不能坐吃山空,得未雨绸缪。
闻禧对自己未来的生活也充满着不确定性,她也会担忧自己能不能顺利毕业,但在这些之后她也充满了期待,她即将迎来属于自己人生另一篇章的新的生活。
年松吾试探着说,家里给她交学费,至于生活费,她每月自己从卡里转,想转多少都可以。
“我会有奖学金的。”闻禧笑了下,委婉的拒绝。
她在年家这些年,受了年家太多的恩惠和帮助,在她还没有成年没有独立生长的时候,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依赖于年家生活,但她现在已经长大,甚至大学毕业,她应该自己养活自己。
再让年家做点什么的话,那叫做啃老。
闻禧可不想做出这样的事。
年松吾于是不再多说。
闻禧没吃两口就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她才吃了三个小笼包,喝了半杯豆浆,平常她的食量都是十个小笼包往上的。
可能是昨天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导致她现在吃不了太多,强行吃多一点会胃痛,闻禧才适时收手。
往常她吃这么少,年闳肆都会说她,毕竟已经那么瘦了,不要学别的女孩子还在减肥。
因为闻禧一直嚷嚷她还不够瘦,听说要体重再继续下降就会瘦出马甲线来,这和男人的腹肌是属于同等性质。
腹肌是练出来的,不是瘦出来的。
拥有八块完美腹肌的年闳肆曾经这样纠正过闻禧的想法。
但闻禧坚决不听。
女孩子的马甲线就是瘦出来的,他又不是女孩子,他当然不懂。
而现在闻禧早早放下筷子离开,年闳肆也并没有阻止她。
他冷漠的眼神让闻禧霎时间有些失落。
她当然知道,年闳肆有自己的原则,他那么冷血又强硬,根本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原则。
她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在他这里已经变得没有任何重要性。
也是因为她本身对他而言就不是多重要的人。
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闻禧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永远不去做无谓的幻想,也就不会接受幻想破灭带来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