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帘如银丝,竹影簌簌斑驳。
榻前坐着的人染上一身水汽,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
但疏雅的隐隐淡香,让她知道那是云钦。
姜黛意没有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对上云钦的视线。
表面,她水眸潋滟,柔声唤他:“兄长?”
内心:大哥你怎么回事,又来?
姜黛意有些头疼地抚住额头,显然是没睡够。
云钦安抚道:“醒了便先别睡了,带些随身的物品,你同我一起去七凉山。”
姜黛意:“现下吗?”
她有些疑惑,之前还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云钦在没有恢复内力前,前往七凉山,没想到现下他竟然自己要去。
云钦点头:“天阙的眼线还未肃清,不宜大张旗鼓地启程。”
姜黛意想起几个时辰前云钦还在质疑她,现下仿佛没了这回事,倒是心平气和地让她一同离开。
她似开玩笑一般:“兄长就不怕,我才是天阙的眼线吗?”
“还在生气?”
云钦没将她的气话放在心上。
他的这个妹妹,性虽如柔玉,但还带着一股倔强的韧劲儿,向来有些记仇,他今日午后对她说话重了些,想必她得记一年。
姜黛意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眸子:“兄长带我去七凉山做什么?”
云钦将暗卫传来的消息告诉她。
“七凉山有一座王陵,王陵里有无数陪葬宝物,价值连城,云家需要这批宝物。”
姜黛意兴致缺缺,表现出一副不想去的模样,她的语调慢悠悠的,绵长柔软。
“那兄长带着暗卫前往便可,我只会是负累,说不准出了什么事情,兄长又要如午后那般怀疑我,问东问西地吓唬我。”
云钦凝着她赌气的神色,开口哄她:“长辈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若离开,你也必须跟在我身边离开,将你一个人留在府内,我不放心。”
姜黛意闻言看着云钦,他此刻神情温和,仿佛之前那个事事以她为先的兄长,又回来了。
“妹妹,你听话一些。”
这句话,让姜黛意想起小时候。
七年前,她被千相毒得又聋又瞎,扔进云府。
那时她看不见,听不见,非常不安。
她对身边的环境很警惕,任何碰到她的人或物,都会让她非常害怕。
她知道那天好像有很多人试图将她控制住,开始还有耐性,只是过了片刻,就会因为她强烈的应激反应而放弃。
只有一个人,生生由着她闹。
他的身上散着淡淡的冷香,姜黛意失明的很长一段时间,只能靠这股清冽的冷香来判断照顾她的人是谁。
直到她被大夫医好的那一日,她恢复了听觉和视觉,她想立即去找千相报仇,却被一个人拦下。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云钦。
云钦小时候便高挑瘦削,进了屋内见到她打翻了药碗,清和如玉的眼眸里是习以为常。
他不知道姜黛意恢复,只当她还害怕,沉默着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碗。
他身上的香气很是浅淡,离远一些便闻不到,所以姜黛意一时没有认出他。
直到云钦收拾好碎瓷,想照旧抱她去榻上,当抬手的一瞬看到她清明的眼底同下意识的害怕躲闪,才明白过来,他柔和着嗓音开口。
“别怕,我是你哥哥。”
姜黛意浑身是刺,那时的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云钦耐心哄她,让她放下防备:“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妹妹,你听话一些,喝药。”
后来姜黛意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唯她而已的偏爱,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次感受到善意与温暖。
月色隐下,微弱曦光渐渐渗进寝屋。
往日云钦尚且稚嫩的面庞,与如今绝艳矜淡的面庞,相重合。
姜黛意情绪复杂,忽而问了一句:“兄长,假设……”
云钦静听她讲。
“假设你日后发现我果真不是你妹妹,你会如何?”
云钦:“为何会这样问?”
他继续道:“这几日不过是怕你出意外,为了保护你而将你看得紧些,不想倒叫你生出这些虚妄之念。”
姜黛意摇头,水眸映满忧思:“不是虚妄之念,兄长近日的动作,不就是怀疑我不是云家的人吗?”
云钦没有否认,他的确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世。
“既然怀疑我,就不该再事事与我一起,这样,或许兄长还能无顾忌地去办自己的事情。”
姜黛意观察着云钦的神色,意图能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是没有。
云钦温声道:“你近日心绪有些紊乱,不要乱想,起身穿好外裳,我在外头等你。”
姜黛意看着云钦迈出寝屋,原本忧心忡忡的眼眸,瞬间放松了下来,看着像一只正欲搜寻猎物的慵漫猫儿。
低调的马车从燕陵城驶出来时,天才蒙蒙亮。
姜黛意上了马车后,便没有再与云钦说话。
云钦没有带着她直接去七凉山,反而绕道先行前往平虔。
平虔羌家素来跟燕陵云家没有什么交集,姜黛意也是到了羌家的府邸前,才意识到先到了平虔。
按照常理来说,羌家与云家应当是死对头才是,毕竟当年打压云家的事情,羌家也参与了。
略有些熟悉的女子面孔出现在姜黛意视线里。
“妡妡妹妹。”羌水凝站在门口唤姜黛意。
羌水凝眉若柳叶,一双眼睛是好看的杏眼。
她先同姜黛意打完招呼,便将目光放在了云钦的身上,状做一副欢喜的模样。
“……云钦公子。”
云钦拉着姜黛意的手,走上羌府的台阶。
“你哥哥呢?”
羌水凝道:“哥哥在正堂等你们。”
云钦颔首,牵着姜黛意前往正堂。
姜黛意跟上,走了几步,她回头朝着跟在最后的羌水凝看去,羌水凝对上姜黛意的视线,忽而冲着姜黛意一笑,眼底意味深长。
羌府正堂。
一身窃蓝长衫的羌无月坐在主座,正看着一副画像。
听到脚步声,羌无月收起画像,请云钦和姜黛意入座。
“云公子,云姑娘,好久不见。”
云钦让姜黛意近身坐到他旁侧,落在羌无月眼中,倒颇有些别样意味。
羌无月似有所指:“云公子对待妹妹,还真是如传言中一般,亲近得很。”
一副寸步离不得的模样。
云钦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漫不经心。
“舍妹柔弱,眼下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往昔疏忽之际她被贼人掳走之事,历历在目。”
柔弱?
羌无月闻言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可我瞧着令妹眼清神明,倒是与一般柔弱的女子大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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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云钦不置与否,并不想过多与他人谈论姜黛意:“羌公子,说正事。”
羌无月见云钦不愿多说,便开始商议正事:“想必云公子愿意驾临此地,便代表此番七凉山之事可以合作。”
云钦温润点头:“羌公子进退有度,此行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坐在一旁的姜黛意听着,余光打量着主座之上的羌无月,羌无月与云钦私下联络过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如果这两人联手,天阙这次,怕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
“云公子很爽快,”羌无月赞赏,“不过云公子信中所说得条件……”
话至一半,羌无月没有继续往下说,眼色瞄向姜黛意,示意云钦将姜黛意支走。
云钦看懂羌无月的暗示,却并不照做:“舍妹与我一条心,无可避讳,羌公子大可直言。”
姜黛意闻言端起茶杯,这话还是让她有些心虚的。
羌无月走下主座,将方才他手里一直拿着的画递给云钦过目。
“这是天阙少主千相的画像,此人阴狠毒辣,擅于易容之术,千相千面,不见其容,我派人探查许久,才从天阙内部寻到这副画像,是千相无疑。”
云钦淡淡扫视着画像上的人,忽而问旁侧安静坐着的姜黛意:“你可认得他?”
姜黛意转过头认真看,随后摇头:“我没有见过他。”
羌无月接着姜黛意的话道:“此人每次出任务,都不会以同一副面孔示人,所以,云姑娘不认得也在情理之中。”
云钦告诉姜黛意:“小郡城,便是他给你下得毒。”
姜黛意故作惊讶道:“是吗?那兄长可一定要抓住他。”
云钦春风化雨一般的淡雅眉宇间温和之意藏匿不住,可开口却是杀机重重:“不止如此,我会除掉他。”
姜黛意有些意外,这是云钦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如此直白地透露出想除去一个人的意愿,她接住他探究的目光。
此时姜黛意才反应过来,难怪云钦要与羌家合作,千相多年遭受阙主亲手训练,武功绝对无人可敌,但千相有一个弱点,空有武力而无城府,对上云钦与羌无月这两个老狐狸,危矣。
姜黛意似被云钦方才的直接吓到,轻轻道:“这种事情,兄长做主就好。”
羌无月察觉到二人之间若有似无的硝烟,开口缓和着气氛。
“长途跋涉,想必云姑娘已然疲惫,不如二位现下先去客房歇着,晚些我再与云公子谋划此番出行之事?”
姜黛意出发前就没睡好,马车颠簸,更无法入眠,所以此刻她确实有些困乏,云钦本欲前往客栈,但见旁侧少女实在困乏,便干脆不多加折腾她了。
羌府的暗卫不必云府少,在这里很安全。
如此,姜黛意与云钦便各自回客房歇息。
羌府书房内,布置简雅,入目整洁。
姜黛意堂而皇之地进入,将正在看信笺的羌无月吓了一跳。
羌无月见到来人,慌乱地起身前去关门。
“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姜黛意看着前后两般模样的羌无月,提醒道:“云钦多疑,你不要被他看出异样。”
羌无月笑笑:“我一个现代人,还斗不过这些人吗?”
他看向略有些憔悴的姜黛意,眼神一转道:“不过看你这样子,这云钦确实不好对付,方才我观察他看你的眼神,绝非是寻常兄妹之间所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