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云抬头,环顾四周,没看见有其他人,只有一排树,他拿起怀里的小瓷罐,指腹拂过罐底,摩挲几下。
凑近闻了闻,有一股很清淡的药香。
半晌,李卿云手指蜷缩了一下,他轻轻打开盖子,沾了一点药膏抹在伤口上,药膏质地有些粘稠,他小心翼翼地将袖子放下,但不可避免还是沾染了一些药膏,他无奈又将袖子卷上去,在身上摸索了一圈,又在乾坤袋里翻找,愣是找不到能用的布料。
李卿云打算就这么算了,忽然一条细纱晃晃悠悠飘过来,打了一个小卷落在了他胳膊上。
此刻地上的树叶纹丝不动,没有风。
李卿云拿起那条纱布在手肘处绕了几圈,动作熟练地打了个结。
他将袖子放下,扫视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依旧空无一人。
李卿云起身离开。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热浪。
卫焱看着李卿云走远的背影,从树后走出,他走了几步停下,视线停留之处,一片泛黄的树叶上整齐放着三个白色的小瓷罐,他俯身捡起,转身离开。
郁垒点了一下人数,人齐了:“这堂课练习剑术,这一招式叫横江飞渡,我就演示两遍,你们看仔细了。”
郁垒手持一把木剑,作弓步,回剑横掠,垂锋斜下,无锋的木剑让他用出了锐利之感。
郁垒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就演示了两遍:“好了,自行练习吧。”
众人散开。
李卿云站在人群边缘,左手持剑,动作很缓慢,甚至连不上剑招,挥一下剑招就停顿一下,三岁稚子挥舞木棍的动作都比他流利。
若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李卿云每一次的停顿,连起来竟和郁垒方才的动作丝毫不差,无论是起势的高度,还是点刺和下劈的角度都完美复刻。
李卿云练了几遍便收手。
还有七日,他这一轮经脉运行就结束了。
桑榆暮景,空气中的灼热渐渐褪去,炼体课结束,李卿云随着人群走向膳房。
他买了一份阳春面,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吹,不紧不慢地吃着,想端起碗喝口汤,才发现右臂伤口已经不疼了。
李卿云吃完面走向藏经阁,跟往常一样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面前摆了一摞关于龙骨峰的书籍。
他迅速翻看一遍,放回原位后,又找了一批书籍,等全部看完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起身离开,回到小院后就洗漱休息,睡前他撩起袖子看了一眼伤口,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嫩肉,几近痊愈。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卫月生的屋内还亮着灯,他坐在书桌前练字,卫焱趴在八仙桌上一言不发,一片沉默。
今天刚入夜不久,卫焱就来了卫月生这儿,到了之后就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卫月生也不理他,旁若无人地练起了字。
俩人就这么耗着,比耐心,卫月生从来没有输过。
果不其然,卫焱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卫月生被惊了一下,手一抖,好好的一张字帖废了,心道可惜。
卫月生拿了一副空白的卷轴,看架势是起了兴致要作画。
卫焱终于按捺不住,噌得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卫月生对面。
卫月生低头调色,一个眼神也未给他。
卫焱凑过去拨弄卷轴,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卫月生就跟听不见一样,全神贯注作画。
良久,卫焱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刚开始走得步子很大,后来越来越小,走到院门口时,等于在原地磨蹭,等了一会,没人出来喊他。
卫焱气急败坏地走了。
卫月生看着仍在晃动的门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将最后几笔勾勒完,把笔搁置一旁,起身走到床边,刚坐下,屋里闯进来一个人。
卫焱去而复返,大步冲到他身前站定,低着头不吭声。
两人一站一坐,保持静默。
少顷,卫焱低低喊了一声:“哥。”
卫月生叹气:“他来找杨清音,是一个女子,具体所谈何事,我当时站在远处并未听清,只隐约听见他们提起龙骨峰和啮灵鼠。”
卫焱听完未发一言,绝不承认此刻他心里泛酸。
卫月生见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卫焱抬头,看向一旁的卫月生,越看越不顺眼,一把拽起旁边的衣服砸在他身上:“让你装模作样。”
等卫月生掀开衣服,人已经跑到门口,他又生气又好笑:“臭小子。”
时间一晃而过,已到了第七天。
李卿云早早起床,洗漱完,坐在院中打坐。
上午第一堂课,卫焱支着头心不在焉,左前方窗边空无一人。
这堂是御兽课,先生很严厉,一进课室就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问道:“那个学生呢?”
底下人面面相觑,大家跟李卿云都不熟,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见没人出声,众人把目光转向谢风影。
谢风影是课室内唯一一个筑基期,他本人比较老成持重,大家就选了他做课长。
谢风影起身:“不知,他并未告假。”
先生皱眉:“不管他是迟到还是逃课,你告诉他,下堂课让他带着抄写十遍的御兽经来见我,否则以后我的课他就不用上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李卿云确实再没上过他的课。
卫焱听完有些心慌,李卿云这两年多从来没迟到过,就算前些时日去执事堂接任务,那也是告了假的。
他耐着性子上课,这堂课上到一半,李卿云仍未出现,他不可能逃课。
卫焱有些坐不住了,心里越来越焦灼。
李卿云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焱腾一下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先生看着他一言不发站起身就走,只觉被无视,带着怒意喝道:“给我站住。”
卫焱头也没回。
他摸出三个傀儡鸟,甩到空中,搜寻李卿云的踪迹,一个飞往执事堂,一个飞往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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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还有一只飞往后山竹林。
卫焱大步跑向李卿云的住处,跑到一半,三只傀儡鸟回来报信,都没找到人,他又将傀儡鸟派到其他地方搜寻。
一只傀儡鸟飞回来,察觉到李卿云在自己的住处。
卫焱跑到小院前,气喘吁吁,来不及缓缓,就上去拍门,门被拍得震天响,里面无人应答,门被门闩抵住,卫焱推不开,情急之下他踹开门。
一打开院门,就发现李卿云盘腿坐在院中的栾树下,穿着白色的校服,胸前的血迹十分刺眼,嘴角下巴处有干涸的血渍,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头微微低垂,整个人像没了气息一样。
卫焱当时腿就软下来了,想站起来跑过去,却使不上力气,踉踉跄跄,半拖半爬过去,手指紧张到痉挛,哆哆嗦嗦地放到李卿云的颈侧,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他一下瘫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扯下腰间的乾坤袋,在里面翻找,想给李卿云喂药,找出一颗回春丹,刚抵在他嘴边,李卿云睫毛颤了颤,偏过头。
卫焱的手里的丹药戳在了他颊上。
李卿云睁开眼,感觉脸上有异物,便伸手挥开,察觉近旁有人,欠身往一旁挪了挪。
卫焱看着被打落在地上的丹药,还有李卿云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神色晦暗不明。
卫焱语气平静:“你躲什么。”
李卿云听见声音顿了一下,眨了两下眼,视线终于从模糊变得清晰。
他现在脑子有些迟钝,皱着眉回想,自己刚刚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想一举突破筑基,没想到欲速则不达被反噬了,现在丹田隐隐作痛。
卫焱见他皱眉,一副隐忍难耐的模样,嗤笑一声,突然暴起,拽住李卿云的衣襟,将他拉至身前:“你躲什么,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我到底怎么你了,让你这么讨厌我。”
李卿云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说话,为什么?”卫焱大声质问他,声音嘶哑,隐隐带着哭腔。
卫焱眼圈泛红,刚刚李卿云那副避他如蛇蝎的样子,像一根又尖又长的刺一样,狠狠扎在他心里。
是,他是想引起李卿云注意,想让他记住自己,哪怕是恨他、厌恶他,可是真当李卿云对他露出那副神情时,卫焱才发现,他错了,他受不了李卿云那样的眼神。
哪怕李卿云无视他,也好过那副避之若浼的样子,像是碰到了脏东西一样。
李卿云扬了扬脖子,喉结耸动,觉得呼吸不畅,他现下气血翻涌,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他摸索着搭上胸前的手,没想到卫焱突然把手收回。
李卿云手上一空,眼前是晃动模糊的人影,他呛咳一声,嘴边又溢出血液,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喉咙十分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觉眼前一片昏暗,他身子往前倾,彻底失去了意识。
卫焱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李卿云,神色不明,左边颈侧的衣服上沾染了李卿云唇边的血渍。
他侧过身,李卿云的身体没了支撑,软软向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