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尖形大楼,贝墁便在一众兰兹雄虫习以为常的目光中怒火中烧地赶在凯尼塞伦飞行器关上的一瞬间闪了进去。
再以几乎要踏破底板的力道冲到了早已坐在编织沙发上的凯尼塞伦面前。
凯尼塞伦仰头靠在沙发上,放松着自己的肩颈,听到声音连眼皮都没撩一下:“你的飞行器是被冻结了吗贝墁阁下?”
“你少在这儿跟我扯,”贝墁显然火气还没消下去,就这么站在茶几前居高临下地瞪着面前的雄虫,“你今天什么情况?那几个军雌明摆着早有准备在这儿下套,就任由他们轻飘飘躲过去了?”
凯尼塞伦:“不是都交给议阁处置了吗?桑莱自此算是彻底被踢出军部了。”
贝墁弯腰,双手“啪”地拍在了玻璃桌上,震得桌上的精雕水晶果盘都晃了晃:“你今天看那只雄虫看傻了?那可是流火炮!这么大的事,全都留了条命不说,安城那些个军雌谁都没有被牵扯进去。”
凯尼塞伦听到“雄虫”二字便睁开了眼:“人都交给议阁了,怎么处置谁又能多话?”
贝墁冷笑:“那可不一定,今天没见着咱们那位陛下护战神可护得紧呢。”
凯尼塞伦直起身,伸手将果盘拉到了面前:“那又怎么样?握着政权的是我们。”
“那我也来气,”贝墁眸底晦暗不明,“老东西,无非是仗着虫神在他身后。”
凯尼塞伦警告了他一眼:“知道还不尊敬着点儿。”
贝墁直起身,不耐烦道:“知道了,我还不够尊敬吗?”
他看着凯尼塞伦悠悠地捻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又道:“你今天不对劲啊,问了那只雄虫半天也没个正题的,怎么?你不会——”
“军部都说到那份上了,问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凯尼塞伦径直打断他,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贝墁登时来了兴趣,也不气了,还顺手揪了个青澄澄的橘子下来把玩:“什么事?”
凯尼塞伦笑了笑,视线落得虚,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那位阁下,似乎与军部交情不浅啊……”
……
精神台的动静太大了,最强精神力的消息疯一般横扫了整个曼斯勒安。
震惊、质疑、狂喜、畏惧、暗恨……
无数情绪自心底滋长,蔓延着爬满了主星大地。
异兽灭了,寒冬来了。
天要变了。
……
尖形大楼。
凌长云踩着踏板落到了地面,刚走出来便看到斜倚在大楼天柱上的路彻得斯。
路彻得斯看到他便走了过来:“阁下。”
凌长云顿住脚步,偏头看着他,奇道:“中将怎么还在这里?”
路彻得斯在他面前一米处站定:“那不然阁下认为我应该在哪里?”
凌长云收回视线,抬步往前慢慢走着:“中将这会儿不是应该到议阁等待处置吗?”
路彻得斯转身,几步走到他身边:“又不是上军事法庭还要出席,等他们商议出来了通知我一声就是了。”
凌长云闻言,眉心微皱,扭头暼了一眼军雌半分不在意的模样,道:“中将倒是丝毫不担心。”
路彻得斯挑眉:“比起担心这个,我更好奇陛下都和阁下谈了些什么。”
“谈了些什么中将不知道吗?”凌长云晃了晃右手,其上还有金线的淡淡残留。
“我只是给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而已,至于怎么选择不还得看阁下吗?”路彻得斯的目光落到了雄虫修长的手指上。
凌长云轻嗤了一声:“我要是不按照中将说的做,只怕后颈卡着的光针就会直接穿了脖子吧?”
“怎么会?”路彻得斯惊讶,“那只不过是用来和阁下串一串供的小玩意儿,阁下既然没有任何补充,自然也不会伤及阁下性命。”
凌长云都懒得搭理他。
下了台阶见到了那人的飞行器,眼看着两人就要就此分道扬镳,凌长云才往左边大道走就被路彻得斯一把拽了回来。
“干什么?”凌长云被迫与他贴得极近。
路彻得斯紧紧抓住凌长云的小臂,倾身在他耳边道:“阁下,你初来主星尚无住处,不如先跟我挤一挤,聊聊天。”
凌长云想抽回手:“不劳中将费心,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路彻得斯偏头:“陛下给了您卡吗?阁下,反正他们都认定你我交情不浅,与其隔着老远找地方不如就住进我家旁边的酒店,星级高,保密性强,等宣祝宴召开后再搬进辟出的新居所也不迟啊。”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中将交情匪浅?”军雌力气太大,凌长云一时也挣脱不了,顾忌着虫皇刚走不久也不好太大动作,“您之前不是说我身上已经没有监视器了吗?”
路彻得斯看出了他的想法,勾唇笑道:“浅吗?阁下身上当然没有,但最强精神力自荒星而来,怎么也得开个宴会正式昭告天下吧?就这么定了阁下,我送你。”
说着就拉着凌长云踏上了自己的飞行器。
凌长云一路被他拽着走,气道:“拉拉扯扯中将也不怕被看见。”
“放心吧阁下,不会有人看见的。”
舱门一关,飞行器便悠悠地往上升。
凌长云才踏进去就被路彻得斯迎面按在了飞行器的壁墙上。
力道不重,但还是吓了他一跳:“你干什么?”
路彻得斯一手牢牢按住他的右肩,一手撑在墙上,将凌长云桎梏在身前,距离极近,但并没有多余的触碰。
浅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面前气得苍白面上都有了些许血色的雄虫,似是有些不解,低声道:“阁下今天怎么这么生气?”
凌长云背靠着墙,知道挣脱不开也不再多费力气,抬眸不躲不避地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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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都写着“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路彻得斯看着就轻笑出声,了然道:“时间紧急,为了让阁下尽快熟悉主星不免……略有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
凌长云不想见谅,他想打虫。
路彻得斯见他视线一转,一派全然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极快地眨了下眼,左手上移卡在他的肩头,一用力便将雄虫按进了怀里。
“?!”凌长云惊得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直接贴上了军雌硬挺的军装,“你——”
“嘘——”路彻得斯偏头,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耳边,“阁下,我帮你把光针取出来,你要是乱动失了手可就不好取了。”
“……”凌长云只觉得平常几无的火气在蹭蹭往上冒,忍了又忍,咬牙切齿道,“你就非得这样取吗?”
路彻得斯左手横按在凌长云的背脊,右手抚上他的后颈,指尖摸索着光针的位置,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忍不住闷笑道:“不这样也能取,但我担心一放手阁下就会打我。”
“……”
你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
凌长云闭了闭眼,感受到后颈的手已经捏住了光针尾端,一点一点抽离皮肤的感觉虽然不怎么疼却也实在算不上好,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军雌的动作很快,“叮铃”一声,光针落地,针孔很小,路彻得斯也就没有扯布,只是四指并拢,隔着丝质手套堵住止血。
凌长云下颔压在他肩上,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中将今天心情很好?”
路彻得斯闻言眸光微闪:“怎么这样说?”
凌长云语调平平:“笑得让我毛骨悚然。”
“……”
半晌,路彻得斯闷闷地笑出了声,隔着手套凌长云都能感受到他的指尖都在抖。
“是的,”路彻得斯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非常,非常好。”
他斜扫了军雌一眼:“议阁会怎么处置?”
“扒皮抽筋?腰斩示众?碎肢断翅?”路彻得斯状似思虑。
“?!!!”凌长云惊得直接转了头,“什——”
“别动阁下,”路彻得斯箍住他,重新牢牢按住血孔,“说笑的,陛下不是说了会留一条命吗?估计是鞭抽一顿或者受些别的刑。”
“……”
好半天都没有听见声音,他偏了偏头:“怎么不说话?”
凌长云转回眸:“给你留够发挥的空间。”
“……”路彻得斯“啧”了一声,“阁下怎么老挤兑我?”
“有吗?”凌长云疑惑道。
路彻得斯又“啧”了一声。
“陛下让我加入祭司殿。”凌长云忽然道。
“嗯?”话题转得太快,路彻得斯险些没反应过来,随即道,“阁下怎么说的?”
凌长云拉长尾音:“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