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镇魂三十载 何论是与非(三)
    司月吟原本也随着他们站在三化殿中央,在仙侍敲完铃铛以后,被其他抱元门的弟子拉到了一旁。大家都默契地往两边退了退,留给了藏元长老和司青筠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

    即便是身处这样的场面,藏元依旧处之泰然,坦然自若地立在大殿中。

    按照惯例,三化殿会审的时候,罪人都该跪在大殿中央听候发落,但这么久以来,今日这样会审长老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司青筠站在藏元旁边,见他迟迟没有跪下,微微皱眉,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挺直了脊背,屈膝跪了下去。

    藏元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玄微打破僵局,率先开口:“藏元师兄,既是会审,站着总不像个样子。”

    藏元笑道:“即便我犯了滔天罪行,只要在这抱元门一日,我也便还是三位长老之一,在抱元门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玄微何必出此言,非要我跪不可呢?”

    善承点了点头,对他说的话没有提出异议:“无妨,站着便站着吧。”

    藏元凝视了他片刻,道:“多谢。”

    玄微深吸了口气,转头对善承说道:“进入正题吧。”

    听到他们准备开始了,公仪岭直了直身子,抬眼对上了善承的目光。

    善承看着公仪岭,缓缓开口道:“前几日,你们破解了冀阳城里的旱阵,并且发现这旱阵实则是我门中弟子司青筠布下的,对否?”

    公仪岭肃然道:“正是。”

    “从我们布雨阵失败,司青筠给我们几人下毒,到传送到青花谷的阵法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便开始对他起了疑心,直到后面找到百人冢才完全确定。”公仪岭将这几件事说出,又对一旁青花谷宗主道,“下毒这件事,孟宗主可以作证。”

    孟长歌意味深长地与他对视一眼,悠悠答道:“确有此事。”

    公仪岭继续道:“破完旱阵以后,我画了阵法,将所有人送回了百人冢里,在里面发现了打算破血阵的司青筠。”

    “洞中他被我偷袭得手,控制住他了以后,我们一番对峙下来,司青筠已经承认了旱阵是他布下的。”

    公仪岭说罢就退下了,善承长老看向司青筠,问道:“青筠,公仪岭说的这些,你可认?”

    跪着的司青筠低了低头,镇定道:“我认。”

    玄微长老皱眉,问道:“那冀阳城闹饥荒的问题呢?几个月前暗中高价收粮的人也是你?”

    司青筠面色不改,坦然道:“是我。”

    他承认地痛快,也不见得有什么后悔的神情,玄微就怒道:“你这孽徒!抱元门悉心栽培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做出这样事情的吗?”

    听到玄微指责,司青筠才微微变了脸色,冷声道:“这其中原委,想必几位长老都很清楚。至于藏元所做的事情……我自是不必再赘述一次。这场会审,我看重心还是放在他身上吧?”

    玄微虽然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但好歹是自己亲手栽培的好苗子,见到他这般,心中还是难免火气过盛。

    藏元听见他把矛头对准了自己,斥责道:“……你!我教导了你这么多年,怎把你教成如今这样!你便是再憎恨我,也不该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啊!”

    司青云冷冷看了他一眼:“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教出来什么样的徒弟,要说狠毒,我又如何能跟你相比?”

    他们师徒二人这么互相指责,大殿上的其他人自是一句话也不好插嘴,只得由善承出面,眼神示意藏元平静下来,又问司青筠道:“司青筠,我且问你,你收来的那些粮食,现在在何处?”

    司青筠头都没抬,说了一个地点:“所有我收来的粮食都放在那边,被我用结界和障眼法掩了起来,你们给冀阳送去,饥荒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玄微恨铁不成钢:“你倒是想的轻松!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知消息是如何被透露出去的,现在冀阳满城都在传是抱元门的人做的此事,你说,我们要如何处罚你才能够给冀阳百姓们一个交代?”

    司青筠毫不畏惧,从地上站起了身,拂了拂身上沾染的灰尘,满不在乎地笑道:“要一个交代,那还不容易?我以死谢罪,你们对外就说我一人所为,也省得给抱元门抹黑。”

    善承听到他这么说,顿了顿才道:“……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

    司青筠道:“藏元是藏元,抱元门是抱元门。我自然不会因为他做的事情迁怒到整个宗门,此事追根究底,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因为我害得抱元门也一起遭世人谩骂。”

    善承点了点头,看向藏元:“那好,司青筠的事暂且不说。藏元,那你且说说血阵之事吧。”

    司月吟一直在旁边等着藏元的说法,此时更是急得不行,连忙道:“师父,血阵之事一定与你无关,对不对?”

    藏元侧了侧脸,看向司月吟的目光中多了些抱歉之意:“是我让你失望了,月吟。”

    “师父!”

    其他宗主并不是抱元门的人,只听人囫囵说了个大概就赶了过来,有的甚至还不知道藏元启用血祭阵法和百人冢的事情。听到藏元这么说,一时间三化殿内便嘈杂声一片,不少人都惊得开始私下讨论起来。

    “血阵?什么血阵?”

    “莫非……是那惨无人道的禁忌法术?”

    公仪岭清楚,善承和玄微两位长老都知道藏元启用血祭阵法的事情,如今这么故作不知地问,想必是他们几个早已商量好,牺牲藏元一个,保住其他两人不受影响了。

    藏元将往事道出:“我与先城主算是少年相识,后来我进了宗门拜师,他则一路仕途顺畅,在我修习期间,也时常前去冀阳与他小酌怡情,我本以为这样的神仙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谁知……”

    “战乱来得太快了,人间的帝王要统一中原,冀阳又对两国来说是个重要地界,先城主受命死守冀阳,抵抗了许久,几乎到了绝境。”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给我传了消息,希望我下山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仙家早有规定,修士们都不能掺和人间的战乱,我因门规犹豫,最后只在城内外布下了一个阵法为他拖延了几日……却没想到,敌国将领以城中百姓性命相要挟,让他无奈之下与魔族合作,夺走了我的法力。”

    “有了法力,他守住了冀阳城。可魔族在此时却发难仙家……彼时我已经位高权重,又是大战的关键时候,若是被下面的弟子们知道法力尽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才选择用了此等禁术,通过几百人血祭的办法恢复了法力。”

    司青筠冷嗤一声:“失去法力,你修仙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自然无法接受,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说得没错,我当时的确无法接受。”

    藏元没有反驳,面露悔意:“做完这件事后,我时常有悔,当初纵然有千万般苦衷,也不该因为好友背叛而被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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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蒙蔽,选择走了这条捷径。如果给我一些时间,或许我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这样那几百人,也不必成为牺牲品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明了。

    善承对藏元说道:“既然如此,藏元,血阵之事,你可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藏元面色平静:“没有。”

    司月吟听着他前面说的话,每说一句,她的指尖就发白一分,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直到听见这一句“没有”,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哽咽道:“师父,我一直都那么相信你啊……”

    她说着说着,便有情绪崩溃之势。其他围观的人听到她说的话,也都沉默下来,一时间殿上变得鸦雀无声。

    藏元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才叹道:“月吟,是我的错。”

    司月吟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眼眶含泪,翕动着唇,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竟直接夺门跑了出去。

    “诶?”公仪岭见她出去,忧心忡忡道,“这打击也太大了,换谁肯定都受不住,司姑娘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公仪岚朝门口望了半天,直到司月吟人影消失在视线里,沉吟片刻道:“我出去找找吧。”

    燕修远看够了戏,扯着嗓子问了一句:“善承长老,这两人犯下的事情,可都是罪大恶极,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们俩?”

    齐阳羽眼眸微眯,语气咄咄逼人:“按门规处置的话,这两人犯的可都是死罪。不知善承长老,打算如何呢?”

    齐阳羽这句话提醒了抱元门的弟子们,藏元和司青筠,不管哪个人,犯的都是死罪。抱元门的弟子们也都纷纷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有人请求道:“藏元长老平日里对我们那么好,又对抱元门做了那么多事情,功过相抵,罪不至死啊!”

    玄微重新坐回了正座上,对善承道:“善承,你看……”

    善承还没开口,围观群众里又已经跪了不少抱元门的弟子。

    其中一人替司青筠求情,抱拳恳求道:“善承长老,大师兄纵有不对,看在多年师徒情谊上,还请饶他一命吧!”

    其余弟子们也都道:“大师兄平日里为人和善,与我们感情深厚,还请长老不要处死大师兄!”

    玄微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喝道:“一个个都跪着做什么?都起来!”

    毕竟善承还没开口定罪,他们一帮人咬着牙坚持跪在地上不起来,善承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师兄弟之间,倒是情深意重。”

    藏元缓缓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若非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司青筠也不会家破人亡,用旱阵来找出血祭阵法。若是要处罚,便都降到我一人身上吧。”

    司青筠皱眉,断然拒绝道:“要罚我就罚,用不着你替我受过!”

    玄微几乎拍案而起:“……你这孽徒!”

    下面公仪拓悄然对沈熙华和公仪岭道:“看吧,果然他们根本没想处死司青筠,要不然何至于掰扯这么久?”

    公仪岭低声道:“司青筠看起来并不想领他们的情。”

    藏元呵斥他道:“住口!你是我教导的,做错了事情,也是做师父的教导不力之过,我替你受过,有何不对?”

    善承听他这么说,叹息道:“藏元说得不错,你身为长老首徒,没有教好你,我们三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时,大殿上一位女子开口道:“他们俩每个人都有苦衷,但也确实改变不了残害无辜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