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失败案例
    怀特开始说起往事。

    “她叫郁金香,是我家的仆人,我出生之前她就在我家工作了,我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她承担了大部分照看的责任。她比我大很多,但我一直把她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说话者的眼里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她长得高瘦,而且皮肤苍白,看起来就像生病了一样,据说那就是她的种族特征。我想,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能及时发现她的病症,当我意识到她的健康出现问题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成日成夜地咳嗽,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我的父母想把她赶走,我苦苦哀求,他们才把她留了下来,但不允许她走出屋子,而且不允许我叫医生。于是我开始在网络上查找资料,或是向认识的家庭医生打听办法。”

    “我进行了很多尝试,但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她的性命。”

    怀特似乎又沉浸到当年那段回忆之中,眼眶里浮现出泪花。他的叙述技巧并不高超,但他的语气补全了文字中缺失的情感。

    “……她拉着我的手,说,‘小怀特,能照顾你是一件幸事,现在我就要回归生命之树了,不要难过,你应该替我高兴。’然后她就死了。”

    妮娜给了他一段空白的时间缓冲,以免显得自己太过冷酷无情,这才问道:“你现在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了吗?”

    怀特扑簌簌地落下眼泪,摇了摇头,又觉得这有些失态,立刻平复了一下情绪,补充道:“但我对目前已知的所有魔族特有病症及治疗方法都进行过深入学习,在研究生期间还发现了一种高发于鸟类半兽人的寄生虫疾病。”

    他大概是担心自己的软弱的、情绪化的表现会影响面试官对其专业能力的判断。

    妮娜关注的却不是这个问题。“我想郁金香女士应该是一位深渊巫妖?”她问。

    怀特轻轻地嗯了一声。

    妮娜犹豫了一会儿,不知是否该告知怀特她的一个猜测,但在看到他那张被泪水沾湿的脸庞,以及那双胆怯的眼睛中时而闪现的坚毅时,还是决定把心里想到的事情说出来。

    “我想郁金香女士或许是某项实验的……失败品。她在生命末期所表现出来的病症,应该是实验失败的后遗症。”

    她暂时没有将“魔女是种人造产物”的事实告诉怀特。

    “实验……”怀特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让人意外地没有发生过激反应,而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表情。

    妮娜对自己的判断有超过七成的信心。听怀特的描述,郁金香显然是一位深渊巫妖,而深渊巫妖在出生后就会被送去研究所,在幼年时便要经历漫长的耐受性实验,在彻底完成种族分化之后便会通过混血实验,成为世人所知的魔女。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社会上几乎无法看到深渊巫妖的影子,以至于人们都渐渐忘了这个种族的存在。

    但谁也不能保证混血实验一定会成功对吧?甚至还会出现像乌鸦那样,在小时候被误判为深渊巫妖,并接受多余实验的例子。

    而实验的失败品会被送到哪里去呢?

    或许会像乌鸦那样,因为保护者的存在而幸运地活下来。又或者像郁金香这样,流入某个有钱的家庭,成为任劳任怨的仆人。

    “混血实验……还有信仰实验……您是说那样的实验吗?”怀特突然说道。

    妮娜惊讶地看着他,不仅惊讶于他知道混血实验的存在,更惊讶于他提到的陌生名词。

    信仰实验,这会与那份资料上的“仪式”有什么关联吗?

    “你了解那些实验?”她试探地问道。

    怀特遗憾地摇摇头:“只是在研究所实习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又露出一个可怕的表情:“我确实在那种实验室附近看到过深渊巫妖,难道……难道……”

    妮娜一把抓住他像突发癫痫一般不停打颤的手:“我决定雇佣你了,而且立刻就有一个任务要派发给你。”

    怀特停止了颤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茂密细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些泪珠:“什么任务?”

    “我要你以实习生的身份潜入赫尔马岱的恶魔研究所。我有一个恶魔朋友被抓到那里当实验材料了,我得在五天之内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怀特少爷终于暂时放下了感性,有了一些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表现:“五天?我觉得只来得及走一个实习入职的流程。”

    妮娜拿出手机,打开波多尔市长帮她下载的研究所管理专用软件,找到一个栏目,然后摆在怀特面前:“你在这里录入自己的信息,我会在晚上让人准备好你的工牌,然后你明天就可以去那里上班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找一个叫尤金的研究员。”

    ***

    《怀特·泽昂的工作日记》

    第一天

    今天是我在恶魔研究所就职的第一天。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再次成为一名研究员。自从那次暑期实习结束后,我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涉足这份工作了。

    不过妮娜女士答应我,她近期就会在赫尔马岱的工地附近开办恶魔医务室,并在我结束这个短期职务后将我调去那里任职。而且她还说,将来总有一天要把恶魔研究所变成一家高水平的恶魔医院,到那时,我就是元老级职员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不过考虑到她至今为止的创业成绩,我认为这应该不完全是空想。

    成功通过大门口的人脸识别并进入到研究所内部后,我在第一时间去找了那个名叫尤金·黑风的前辈。

    他看到我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这让我很紧张,我担心他是否真的从妮娜女士那里了解到我的状况。

    不过看到他之后的表现,我认为他可能只是因为我风流倜傥的外表感到讶异。

    他很快就帮我分配了具体的职位、告诉我工作的细节,还时不时帮我打掩护,以从那些对我有所怀疑的人面前蒙混过关。

    我的工作是管理器材室,这意味着我不用接触到那些因为“科学研究”而受到虐待的魔物们,但在看到某些刑具般的仪器时,我还是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那些令人难受的回忆似乎又涌上脑海。

    我的工作岗位距离关押炼狱兽的地方很近,能清楚地听见他在铁笼中走动(或是挣扎)发出的动静。

    我在学术资料里见过炼狱兽和其他元素兽,除了尖耳廓之外,他们在外形上极其接近人类——所以阅读那些资料会给人十分怪异的感受。

    我还没有见过活的炼狱兽。

    尤金告诉我那是一个(长得)挺可爱的少年,而妮娜女士则告诉我她认为我会和那个炼狱兽少年成为好朋友。

    自郁金香离开人世之后,我再没有奢望过一个魔族朋友了。

    希望我能顺利解救那位炼狱兽少年。

    ……

    第二天。

    我很想亲眼见见蒙多,不过没有得到相应的许可,我请求看守员让我看看,看守员却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我再三保证自己是这里的合法员工——不仅被录入了这里的内部系统,而且还签署了正规的用人合同,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我在这里不能表现得太高调,也最好不要惹是生非,于是我离开了那里。

    尤金说他可以趁送饭的时候进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少年。

    我知道这里的魔物不会得到太好的待遇,谁会对实验原料付诸真心呢?

    但一想到那里面关着一位活生生的少年,才十五六岁,我就觉得分外痛心。

    这两天来,我记录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们在牢房进出或在附近区域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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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间、人数及其他我能观察到的情形,并把这些内容如实汇报给了妮娜女士。

    我还知道哪些人拥有牢房的钥匙,哪些人同时拥有笼子的钥匙——这都是我从人们的行动和对话中推理出来的,妮娜女士说这些情报非常有用。

    今天下午,有人从炼狱兽身上抽了一管血液,应该是拿去做检测,测试他的身体状况是否适合实验,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而且我看见那家伙进门的时候带了麻醉工具——我猜如果不打麻药,他根本没法从炼狱兽身上取到血液。

    我越发担心那孩子的身体状况了。他撞击笼子的动静比昨天小了很多。笼子上恐怕施加了从内部隔绝声音的魔法,因为我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个少年的喊叫声。

    ……

    第三天。

    妮娜女士来了。她的行动非常小心,似乎不愿意让别人发现她的存在。

    这很奇怪,她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她有权聘用我,说明她在研究所拥有一个高级职位,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直接要求释放蒙多呢?

    她不希望别人发现她对魔族有感情?

    可罗德里斯公寓已经那么出名了,社会上也出现了一些魔族权利的支持者……

    说起来,她在这里用的是假名,除了尤金和我,没有人知道她是妮娜·斯特尔。她在这里用的是珊迪亚戈·弗兰西斯科这个名字。

    托她的福,我见到了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小家伙,那头炼狱兽。他有一双明亮又倔强的眼睛和一头红色的中发,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少年。

    妮娜女士说,他的名字叫蒙多。于是我用这个名字尝试呼唤了他。他应该说了些什么,遗憾的是我不懂得唇语。

    我猜想的没错,那个笼子上果然有隔绝声音的魔法,因此我们在笼子外面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张张合合,他时而挥舞拳头,时而又紧紧攥着牢笼上的金属辐条,或是用脚去踢它们。

    这种可怕的幽禁生活让他的性格变得非常暴躁。

    不过妮娜女士让他安静一点的时候,他立马就静了下来,安分得像一尊雕塑,只是眼神有些委屈。

    这说明他虽然有暴力的一面,但总体上是个听话的孩子。况且前者完全有可能是目前的糟糕生活导致的。

    妮娜女士给蒙多拍了很多照片,类似于证件照的那种,正面、背面、侧面,甚至是斜侧面。她说这些是用来给正在制作中的替身玩偶当外形参考的。

    据说她这两天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其中就包括一个用于暂时掩盖蒙多逃离事实的替身,她声称那是一个等比例大小的玩偶,在魔法的加持下可以进行一些复杂的自主动作和响应动作,看起来几乎像真人一样。

    她说这是她的几个朋友联合制作的魔法道具,现在只差外形渲染了。

    我不知道实物是怎样的,但再怎么逼真,那也只是个玩偶吧?

    不过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好像在哪个行业都有人脉。问题是她还那么年轻,她比我还小两岁呢。

    这就是恩斯法内大学的光环吗?

    她在临近下班的时候还向我展示了控制监控的方法,用液态的星屑干扰录像状态,不是单纯地造成雪花点或是删除片段,而是精确地去除某些场景中的人像及相关行动痕迹。

    显然,她私下接触蒙多的行动是没有得到研究所许可的——更不用说正在进行中的营救计划。

    毫无疑问,修改监控也是一种魔法能力,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掌握的。

    我认为政府不会允许相关魔法媒介或道具的贩卖,因为这种效果如果应用于一些违法的事情,那将变得非常有害。

    妮娜女士是一个越了解便越觉得不可思议的人。

    我不禁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