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醉酒
    联赛打赢就开庆功宴是英中的老传统,费用学校出,就餐地点由整个篮队投票决定。

    比如上上届选的是玉临市人气最旺的龙虾店,上一届在某著名小吃街的烧烤摊呆到凌晨两点。

    大巴上,教练胳膊肘撑着前排椅背,手指在大众点评的页面划拉两下,“想吃什么赶紧的,人多的店子得提前排队。”

    郑硕新扶着U型枕,举手玩笑道:“报告教练,我们想吃米其林三星!”

    教练:“米其林餐厅学校请不起,三个轮胎我们倒是经费充足。”

    郑硕新:“……”

    众人笑成一片,稍后周衡提议说天地新开的那家烤肉店还不错,价格实惠,食材品质也不错。

    “其他人呢?”教练问道。

    “我没问题。”

    “同意!”

    狄琛看了看身侧,岑宴秋小半张脸埋在冲锋衣立起来的领子里,鼻尖将下方领口抵出一个半圆的弧。

    闭上那双锐利冷淡的眼,这个人仿佛一下子变得柔和许多。

    狄琛正迟疑要不要叫醒他,岑宴秋眼睛睁开一道缝,声线低哑:“可以。”

    狄琛比了个OK的手势,“我们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教练转头和大巴司机说了声,“师傅,麻烦开到新天地。”

    因为教练提前预约了线上排队,他们掐着时间抵达烤肉店,前面只有两桌,没等多久就被服务员迎进去了。

    打篮球的体能消耗大,点菜平板在赵上霄那里,他丝毫不跟学校客气地点了十几盘肉,外加三份主食,六个人不够可以分着吃。

    “有喝的吗?”

    狄琛手放在餐桌下,平贴着两腿膝盖。

    他很少在外面的餐馆吃过饭,以前狄书惠顶多带他上夜市买几根烧烤串解解馋,连这对他来说都算是一种奢求。

    赵上霄没听出他的拘谨,头也没抬地添了两大瓶烤肉店特有的米酒,“你们谁喝可乐?”

    “我要一听。”周衡说道。

    “行。”

    提交完菜单,他们这个包厢的菜品三十分钟左右上齐。

    五人以上的大桌一般配双份用具。

    狄琛对面是周衡负责烤肉,他观察着周衡的拿法准备有样学样的时候,岑宴秋抽出剩下的那把不锈钢夹子,撇了五片肉上去。

    烤肉店的打光呈暖黄色,烤盘开火后室内温度升高,热气蒸得人耳廓发烫。

    “我来。”

    岑宴秋一早就脱了那件纯黑色冲锋衣,手腕用力时,牵扯而出的线条将右臂肌肉切割成光影分明的区域。

    他皮肤白,虬结的青筋脉络被衬得越发清晰。

    狄琛狐疑地看他一眼,惴惴不安地往他和岑宴秋的杯子里倒满米酒。

    他把岑宴秋的那杯朝他的方向推了推,不放心道:“要不你歇会儿?”

    “岑宴知喜欢吃这个,家里专门为他备了套厨具。”岑宴秋将烤好的放到空碟上,又添了五片上去。

    “他只吃我烤的,别人做的一概不要。”

    岑宴秋语气平平,内里却结着一团无名之火。

    他觉得狄琛对他抱有太深的刻板印象,脾气差、学不会忍耐、十指不沾阳春水,好像他是缺点上长了个人,而非“瑕不掩瑜”。

    怎么有人喜欢一个人,却对对方要求这么严苛。

    狄琛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岑宴秋此刻的心理活动有多离谱。

    他分着吃了三片滋滋冒油的雪花牛肉,抿一小口米酒。

    第一口就尝出来这酒度数不低。

    他不确定岑宴秋酒量高低,打算多嘴提醒一句来着,没成想这人手快,眨眼间喝了大半杯。

    狄琛:“……”

    一桌人吃到晚上十点店铺打烊,教练跟周衡家在一个方向,索性叫了一辆滴滴。

    赵上霄有车来接,捎上郑硕新一块走的。

    “张叔还有五分钟到。”

    这条街晚上也依旧热闹,夜晚风凉,岑宴秋穿回冲锋衣,眼睛宛如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潭。

    车道有轿车打着闪光灯一晃而过,当他迟钝地眨了眨眼时,狄琛了然地想,哦,原来还是喝醉了。

    一辆加长古斯特停在路边,张叔下车开门,狄琛扶着岑宴秋的胳膊,万分小心地把人搀进后座。

    驾驶座的张叔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忧心忡忡道:“您这是喝了多少?”

    岑宴秋:“不多。”

    “是米酒,他只喝了一杯。”狄琛解释道。

    早知道岑宴秋酒量这么差,他一杯也不会给岑宴秋碰到。

    张叔脸色缓和不少,宽心地叹了口气:“幸好少爷身边有您这么稳重的朋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岑总交代……”

    “父亲回来了?”岑宴秋揉着眉心,问道。

    张叔:“飞机晚上八点落地,岑总说您回去了直接到书房找他。”

    岑宴秋“嗯”了一声,眉眼间隐约流露出几分不耐。

    听张叔提起岑沛铨,狄琛即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尽管没什么有用信息,但好歹也是他接近岑宴秋这么多天以来,唯一一次知晓岑沛铨的动向。

    可惜这个话题很快结束,岑宴秋似乎并不想谈太多他父亲的事,脸上的郁色直到张叔将轿车开到单元楼下才逐渐消散。

    狄琛单手拉开大门,说:“到家以后记得吃解酒药,或者喝点蜂蜜水。”

    转身时,岑宴秋低声叫住他。

    狄琛回过头,看见他眼中像笼着一层水雾一般的东西,细碎的额发被微风撩起,很专注的表情。

    “别那么苛刻。”

    狄琛不解:“什么?”

    岑宴秋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地面,他抚着额头,闭眼又睁开:“你对我,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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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太苛刻。”

    狄琛没懂他为什么这么说。

    讲道理,岑宴秋才应该是挑三拣四的那个人吧。

    颜色太丑的拖鞋不穿,生姜生蒜动物内脏一概不碰,洁癖晚期,情绪的波动频率堪比抢救病患的心电图。

    岑宴秋却反过来,让他不要那么苛刻。

    狄琛的面容与夜色完美融合,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他第二次转身,腕骨被人攥在手心。

    岑宴秋要求真的很多,他心想,嘴上好脾气地问还有什么事。

    “你没说再见。”

    狄琛:“……再见。”

    *

    十一点,岑家。

    岑宴秋俯身换鞋,而后将阿姨送来的蜂蜜水一饮而尽。

    “我妈还在斐济?”

    阿姨捧着空了的骨瓷杯,指了指楼上:“夫人已经回来,在楼上歇下了。”

    她目光有些躲闪,岑宴秋抬步往里走,习以为常地猜测,“他们又吵架了?”

    阿姨点点头,没多说。

    林景宜和岑沛铨是公认的模范夫妻,只是近几年两人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岑宴秋胸腔烦闷,趿着拖鞋上了楼。

    敲三下书房,里面响起一声“进”。

    他推开门,面朝落地窗站立的中年男人掐断会议,随手指了个地方叫他坐下。

    岑沛铨长相肃穆庄严,宽鼻阔面,光一个眼神就能令人望而生畏。

    “前段时间岑宴知有一场期中家长会,是我替你们参加的。”

    岑宴秋:“班主任特别叮嘱,下次家长会强制要求父母一方出席。”

    书桌一角的钢笔下压着一份纸质文件,岑沛铨随意翻阅几下,“嗯,再说吧。”

    “张叔告诉我,你最近交了新朋友?”

    果然,岑宴秋心想。

    哪怕明年就十八岁成年,他的日常生活、接触的人、经历的大小琐事,仍然会被一字不漏地“上达天听”。

    他双手抱臂,一副防御的姿态:“嗯,他叫狄琛。”

    “十八岁,吴江市长大,父母双亡,转学走的是鼎诚和英中联合创立的贫困生扶持计划。”

    岑沛铨翻到最后一页,余光瞥向岑宴秋:“看来你对你的新朋友一无所知。”

    “有些事,他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岑宴秋冷着脸,“又不是查户口本。”

    岑沛铨冷笑一声,隔空点了点他:“身为集团继承人为人处事竟然这么天真,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文件被扔进废纸篓,岑沛铨戴上眼镜,打开电脑处理工作邮件。

    “还有你林叔叔和我说的那件事。你名下所有银行卡冻结三个月,下不为例。”

    “随便。”岑宴秋无所谓地点点头,起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