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青岩山 一
    青岩山中,一群孩子正在后山割猪草。小栓子性情呆呆的,跟别人合不来,独自待在一棵大树跟前,看着一群蚂蚁来来回回地忙碌。

    这时候就见天空微微扭曲了一下,有小孩子抬起头来道:“怎么回事,大白天打闪?”

    另一人道:“我也看见了,要下雨了吗?”

    这时候忽然见半空中开了道口子,就见一个人影坠了下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啊啊啊啊——”

    那黑洞距离地面不远,段星河竭力保持着平衡,结果还是一头扎在了树林里,被树枝弹了一下,滚落在草地上。段星河摔得灰头土脸的,回头一望,见步云邪也落了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接,步云邪已经落在了树丛上,随即一个翻滚落在了地上。

    “没事吧?”

    步云邪虽然没摔伤,还有些心有余悸,看了看四周道:“我没事,其他人呢?”

    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叫:“救命啊啊啊——”

    扑通扑通两声,赵大海和伏顺接连落了下来,摔在了打猪草的孩子们面前。伏顺爬起来,顾不上疼,先看自己的钱少了没有,所幸还都在。他松了口气,道:“大傻,你没事吧?”

    赵大海摸了摸自己装钱的包袱,鼓鼓囊囊的。他咧嘴一笑,道:“人没事,钱也没事,嘿嘿。”

    那些小孩儿有逍遥观的,也有附近步家寨子的人,见了这情形都吓坏了。有人道:“不得了,师兄们从天上掉下来了,快去告诉师娘!”

    宋胡缨紧跟着他们落在了草地上,就势打了个滚卸去了冲击力,身上没有大碍。一群小孩儿仰头看着天,道:“掉完了吗,还有没有了?”

    这时候就见李玉真大叫着摔了下来:“啊啊啊都让开,我要掉下去了!”

    扑通一声,小栓子就见一个穿青衫的道士落在了自己面前,摔的披头散发的。他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人,李玉真疼的龇牙咧嘴的,道:“别戳……别戳,我还活着呢。”

    蚂蚁们慢悠悠地绕着他拐了个弯,抬着一条大青虫走远了。李玉真爬起来四下环顾,道:“这里就是青岩山吗,其他人呢?”

    段星河和步云邪互相搀扶着找过来,刚才他们见李玉真是落在这个方向了。

    “李兄,在哪儿呢——”

    李玉真挥了挥手,颤巍巍道:“我在这儿呢!”

    一群人一瘸一拐地汇合了,见大家都没摔坏,总算放了心。小孩儿们来到附近,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都十分兴奋。一人小声道:“是大师兄!”

    另一人道:“还有二师兄他们,大家都回来了!”

    段星河看见了那一群小毛头,道:“躲躲藏藏的干什么,不认识了?”

    小孩儿们从树后钻了出来,小石头激动道:“大师兄,你们去哪儿了?大家一直在找你,师娘也很替你们担心!”

    段星河笑了,道:“我们没事,就是出去历练了一圈。”

    他放眼望去,青岩山漫山遍野都是青翠的草木,白色的瀑布从山间流下,一切都是那么亲切熟悉。蜀葵高高低低地长在山坡上,花朵圆圆的,花瓣上生着细细的纹理,有深红色的、白色的、也有粉紫色的,开的既灿烂又大方,在风中轻轻摇摆。这就是他们做梦都在想念的老家,他们总算回来了!

    小孩儿们背着猪草篓子,簇拥着段星河等人回了逍遥观。又有小孩儿跑去告诉了步家寨子的族长,到了岔路口,步云邪道:“我先回家一趟,有空来找我。”

    段星河点了点头,暂时跟他分别了。步云邪往东边走,刚到寨子门口,就见爷爷拄着龙头拐,和他父母一起来接他了。步母见失踪的儿子回来了,冲过来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泪水流了下来,道:“我的幺儿,你去哪儿了!”

    步云邪见母亲这么激动,心里十分愧疚,道:“我没事,就是遇到了一些事情。我跟大师兄在一起,一直都挺好的。”

    父亲站在一旁,既高兴又生气,道:“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整个寨子发动了所有人找了你三个月,把附近的几座城都翻遍了,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

    步云邪很过意不去,道:“对不起,阿爸,我不是故意的。”

    爷爷拿龙头拐戳了爸爸的脚一下,呵斥道:“孩子回来了就是好事,你这破嘴要是不会说好听的,就给我闭上!”

    爸爸一向怕爷爷,只好沉默下来。爷爷拄着拐过来,抬起苍老的手摸了摸步云邪的脸颊,难过道:“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爷爷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步云邪也有些心酸,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替我担心。”

    周围已经有寨民围过来了,大家见祭司回来了,顿时高兴起来,纷纷道:“肯定是有神明保佑,祭司平安无事,太好了!”

    爷爷道:“回去吧,爷爷让人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休息一下。”

    步云邪搀着爷爷,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了家。段星河等人往西边走,前头就是逍遥观的山门了。师娘已经听人报了信,快步迎了出来。段星河像见了亲娘一样,高兴道:“师娘!”

    乔月柔见他们都好好的,又惊又喜。她一把将段星河抱住了,颤声道:“好孩子,你们去哪儿了,没受伤吧?”

    段星河咧嘴笑道:“好着呢,我们遇到了一点意外,去了另一个地方。大家历练了一阵子,我回去慢慢跟您说。”

    乔月柔就像找回了自己的孩子们,心中感谢上苍保佑,又有些酸楚。她伸手擦了一下眼泪,道:“平安就好,进来吧。”

    一群人围着段星河,把花厅挤得满满当当的。赵大海他们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了,师娘让人先去做饭,一边烧了水道:“怎么回事,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了。我听刘正阳说你们一进后山就不见了,大家找了你们好久,还有步家寨子也在找人。”

    段星河把自己被卷到天外天的事大体说了一遍,怕她担心,没提自己被关在采石场的事,只说了自己在那边加入了钦天监,然后到处游历,赚了点小钱,后来在夷州遇见了隧道,便带着人回来了。

    师娘点了点头,环视着众人,见大家都晒黑了,人也结实多了,看来这段时间确实长进了不少。她十分欣慰,又有些疑惑,她的女儿也失踪了,却不见她跟师兄们一起回来。

    她道:“小雨呢?”

    本来热闹的气氛陷入了沉默,段星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其他人也目光游移,不敢出声。乔月柔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道:“没找到她?”

    段星河小声道:“对不起,师娘,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找她,还画了她的像到处问人,但……还没有找到。”

    乔月柔的眼睛有些发红,不觉间落了泪。小雨才十一岁,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不知道要怎么活。她身为母亲,简直不敢想女儿的处境有多艰难。段星河很是自责,低头道:“对不起,师娘,我们还会再去那边,无论如何也得把小师妹找回来!”

    乔月柔点了点头,知道这事也不能怪段星河。这段时间她想把段星河他们找回来,都一筹莫展,他们要找小雨,也像大海捞针一般。她道:“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们了。”

    她以为自己的丈夫只是出去云游了,却不知道他已经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段星河看着师娘憔悴的模样,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只能守着这个秘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把小雨找回来。

    师娘看向了李玉真,道:“这位小公子是?”

    李玉真连忙站起来,行礼道:“在下李玉真,在太清宫修行。这段时间跟段兄一起历练,多亏了他照顾。”

    宋胡缨也道:“我叫宋胡缨,大新人,跟他们在路上认识的。”

    这些人都是在另一个世界长大的人,一个个斯文秀气,模样也好看,看起来跟这边的少年男女没什么区别。乔月柔点了点头,温声道:“欢迎。既然来了,就把这儿当成你们自己家,不必见外。”

    厨房做好了饭,让人送过来。桌子上摆满了菜肴,有烧鸡、炖羊肉、红烧鱼、炒腊肉、鲜笋汤、时鲜蔬菜,热腾腾的白米饭,还有自己泡的桂花青梅酒,丰盛的跟过年似的。

    伏顺搓了搓手,兴奋道:“还杀羊了,师娘你真好!”

    师娘道:“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了,杀头羊给你们接风。”

    她给年纪小的孩子们另开了一桌,不让喝酒,每人都有肉吃。大家都十分高兴,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乔月柔道:“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点柚子叶去,彻底洗个澡,好好休息一阵子。”

    段星河微微一笑,道:“好,多谢师娘。”

    乔月柔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几间厢房挨着,见面也方便。

    段星河回到自己的屋子,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的筐子里放着他的藤球,桌上有他没看完的书,一切好像都停留在了自己离开的那一天。然而竹笼子里的蝈蝈已经没了,生命在悄悄流逝,时光也在不经意间变得陈旧。

    屋子年久失修,已经很破旧了。他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裂缝,想起了自己从前的理想——

    多挣点钱,把逍遥观修一修,给师娘和弟妹们买点好吃的,让他们过好日子。

    从明天起,就开始修房子吧。那个隧道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借这个机会把这边的事做一做,然后再去那边,想办法把小师妹找回来。

    外头有人敲了敲门,小栓子怀里抱着一大把柚子叶,呆呆地道:“大师兄,给你洗澡用的。”

    段星河来到门前,小栓子抽出一部分柚子叶,照着师娘教的模样,在他身上轻轻拍打了几下,道:“诸恶退散,百无禁忌。”

    段星河笑了,道:“谢谢你。”

    小栓子把叶子递给了他,又去旁边敲门,把柚子叶交给了李玉真他们。院子里有柴房,段星河烧起了水,先给宋胡缨送了过去,又给李玉真送了一盆。

    李玉真有些不好意思,道:“有劳你啦,段兄。”

    “你是客人嘛,”段星河站在门口道,“头天招待你,以后要洗澡就得自己烧水了。”

    李玉真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道:“好,我们自己料理生活,你就不用操心了。”

    次日一早,段星河正在吃饭,见伏顺和赵大海肩膀上背着包袱,过来敲了敲门。

    那两人都穿上了新衣裳,收拾的干净整齐,看来是要衣锦还乡了。段星河站起身来道:“怎么了?”

    伏顺道:“大师兄,我们离开家好久了,打算回去看看爹娘。我俩跟你请三个月的假行么。”

    步云邪都回家了,他们也该回去看看了。段星河道:“那就去吧,替我跟家里人问好。”

    那两人喜气洋洋的,这段时间挣了不少钱,也该回去帮家里改善生活了。段星河送他们出了院门,那两个人老家都在青岩山附近,一个在前头湾,一个住赵家屯,两个地方挨着。走的时候顺路,回来的时候也能搭伙一起来。

    吃完了早饭,段星河去跟师娘说了扩建逍遥观的想法。这边的房子有的漏雨,有的发霉,更有些墙壁裂了纹。花园外的墙大前年被暴雨冲垮了半边,至今摇摇欲坠的,小孩子们都不敢靠近那边,只能绕着走。

    乔月柔早就想修房子了,苦于没钱,一直拖着。她道:“要花费不少吧,咱们没什么香火,光养人还不够呢。”

    “钱够花的,”段星河认真道,“这笔钱是兄弟们一起攒的,大家都商量好了,师娘不用担心。”

    乔月柔笑了笑,接受了他们的孝心,道:“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段星河回到了住处,他昨天用笸箩和旧棉布给墨墨做了个窝,放在屋子的角落,这会儿它还在睡觉。段星河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用包袱装了五百两白银,把剩下的部分放在箱子里,上了锁塞进床底下。

    墨墨抬起头看了他片刻,打了个呵欠,又趴回窝里去了。

    忙活完了,他去隔壁敲了敲李玉真的房门,道:“兄弟,醒了吗?”

    李玉真冒出头来,蓬着头发,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揉着眼道:“啊,这地方真安静,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段星河道:“我要去镇子上一趟,你一起来玩么?”

    李玉真正想在附近逛逛,立刻道:“好,你等我一下。”

    他钻回屋暴风洗漱,换上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袍。片刻出来时,宋胡缨已经收拾完毕,抱着小对眼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了。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上衣,腰上扎着一条石青色的裙子,头上戴着根黄金的玫瑰簪子,乌黑的头发垂下来,其中夹杂着几根细细的辫子,末端用金珠扎住,显得十分俏丽。

    她的皮肤白,戴金首饰特别好看。李玉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她也要一起出去,简直喜出望外,觉得还是好兄弟懂自己的心。

    段星河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衣袍,腰身用革带束出精瘦的线条,显得很利落干练。他套上了牛车,道:“走吧。”

    他斜靠在车头,往地上一甩鞭子,缓缓地往山下驶去。牛车走得慢,但有种马车没有的趣味,李玉真和宋胡缨坐在车上,看着郁郁葱葱的青岩山,感受着拂面的清风,身心格外舒畅。

    这个世界比天外天要安静祥和的多,不用担心哪个角落里会窜出一个歪七扭八的怪物,也不用怕有邪修算计他们。李玉真靠在车壁上道:“这边可真好啊。”

    宋胡缨摸着小对眼,道:“是挺不错的。”

    远处传来了噪鹃的啼鸣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啵,啵,啵啵!

    李玉真打了个寒战,抬头张望道:“怎么这里也有这种鸟,叫的跟鬼哭似的。”

    宋胡缨道:“哪里都有吧,啵啵啵啵。”

    她撅起嘴,学的还挺像,跟水开了冒泡似的。李玉真笑了,觉得她虽然常常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十分可爱。段星河驾着车来到了山下的镇子,到处人来人往的,跟他们离开前没什么两样。

    段星河站在街头,看着一如往昔的街道和店铺,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他离开了这么久,这个世界一点变化都没有。李玉真道:“段兄,想什么呢?”

    段星河回过了神,道:“喔,先去找工匠吧,我想把房子修一修。”

    他赶着车来到了镇上最有名的工匠铺子跟前,上头挂着个黑底大牌匾,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缺一门。

    李玉真抬头望着招牌,惊讶道:“呦呵,此间的主人口气不小啊。他自诩是鲁班的传人?”

    工匠的祖师爷公输班将毕生绝学著作成书,欲学成他的本事,就要在鳏寡孤独残中选一样应验,因此叫做缺一门。这里的主人老刘头年轻时十分仰慕这门绝学,主动斩去了左手小指,应了残这个字,潜心学成了一身好本事。他不仅擅长木工,也精通盖房、建造园林,收了许多徒弟。

    老刘头一生帮不少人盖过房子,名气很大,对于当地人来说,他挂这块金字招牌一点也不算自大。段星河说自己要扩建逍遥观,问要多少钱。对方本来坐着抽旱烟,一听是青岩山上的道观,磕了磕烟袋锅道:“哎呀,你们那儿香火不是不好么,扩建要花很多钱的。”

    他倒是没有恶意,段星河道:“我们攒了一些,应该够了。你出个价吧。”

    老刘头便回头从架子上拿了几张图纸出来,让段星河选一个。李玉真和宋胡缨好奇地凑过来,给他当参谋。段星河看了一阵子,选了个最大规模的道场,前后六进院,正中的大殿宽阔宏伟,旁边还有偏殿。庭院里种着松柏,挖了水池,后面有练功场、讲经堂,还有弟子房、待客的厢房、小花园、厨房、仓库,一应俱全。

    在外游历了这么久,段星河见了不少大宗门,心里其实羡慕得很。昔于公治狱,大兴驷马之门。他将来要把逍遥观发扬光大,自然得把道场盖的排场十足。

    老刘头咧嘴笑了,道:“小伙子,这个贵得很,要一千五百两银子才能修得成。”

    段星河寻思着钱够用,道:“用的材料都包吧?”

    老刘头以为他跟自己逗着玩,说:“包啊,人工费、石料、木材、瓦片、油漆、白灰都在里面,绝对都是好料子。不过院子里的树你得自己种,还有些太湖石、香炉什么的,造景的东西你也得自己去寻摸。”

    那些都是小事了,家里有个传了几百年的老香炉,比新的镇宅多了。段星河说:“能便宜点吗?”

    老刘头去烧过香,知道那边的情况。他寻思了一下,觉得造桥修观是积德的好事,便说:“你那边能留的我尽量给你保留,能修的尽量翻新。这样的话能省个二百两银子,最低给你按一千三百两。”

    段星河觉得可以,爽快道:“好,那就盖这个吧,交多少定金?”

    老刘头还不太信那穷道观里的人能掏出这么多钱来,试探道:“先交两成吧。”

    段星河等会儿还得买别的东西,道:“没带那么多现钱,交二百两行不行?”

    老刘头道:“也行。”

    段星河便取了银子给他。老刘头没想到这小伙子还真挺有钱的,顿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他收了钱,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皱纹聚在一起道:“好好,小道爷这样虔诚,我们一定认真帮你修道观。我等会儿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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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匠,后天咱们就开工。”

    段星河心中一轻,道谢出了铺子。李玉真和宋胡缨跟着他,迈步进了一间首饰店。先前为了招待天心观的人,师娘当了一根金簪子买三牲。段星河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如今他有钱了,打算补给师娘一支金簪。

    哗啦一声,伙计拉开匣子让他随意挑,一溜金灿灿的簪子各式各样,光看着就赏心悦目。他怕师娘日常舍不得戴,专门挑了朴素一点的款式,跟她当掉的那一支差不多,花了三十两银子。

    他转过身来,见李玉真不知买了个什么东西,让人包好揣在怀里了。段星河瞥见金光闪闪的,了然道:“给宋姑娘的?”

    宋胡缨没什么想要的,刚才就去对面的胭脂铺子了。小对眼蹲在地上,一只眼看天一只眼看地,正在发呆。

    李玉真有点心慌,看了一眼街对面,道:“她不会收吧,你说她会不会打我?”

    段星河好奇道:“你到底买了什么?”

    李玉真摇了摇头,也没老实说。段星河寻思着反正是金首饰,道:“你要是觉得冒昧,那就等一等嘛。”

    李玉真道:“等到什么时候?”

    段星河扬起嘴角道:“等到你确定送的时候她不会打你不就行了。”

    李玉真听他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无奈道:“你这人真是,说了跟不说有什么区别。”

    段星河哈哈地笑了,伙计把金簪装在锦盒里,递给了他。段星河又找了专门做神像的工匠,要给三清重塑金身彩绘,付了一百两银子。李玉真在街头买了三份糖水,在店外面等着他。段星河出来了,李玉真便把荸荠糖水递给他,道:“再去哪儿?”

    段星河站在路边把糖水吃完了,侧着阳光眯起了眼,轻松道:“给师弟妹买点吃的用的,大家都等着呢。”

    他逛了一圈集市,买了几扇排骨、上好的茶叶、糖果点心、药材补品,给师娘买了几匹锦缎,又去裁缝铺子给师弟妹们定了单衣、棉衣、单鞋和棉鞋各两套,几十床棉被,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又花了八十两。

    段星河忙着采买,那两个人在后头悠闲地逛着,一会儿吃糖炒栗子,一会儿吃糯米鸡,把一条街吃了一遍。段星河回头道:“给我一块。”

    李玉真用荷叶包着一块糯米鸡送到他嘴边,道:“你不累啊?”

    段星河两口把肉吃了,越逛越有劲儿,道:“忙完了再歇,少吃点,等会儿请你们下馆子。”

    他把东西装在车上,赶着老黄牛往城东郊外的苗圃去了。老板正在大门前搓麻将,一群人抽着旱烟,吞云吐雾的十分热闹。段星河道:“老板,买你几棵树。”

    他的牌友道:“来生意了,你先去忙。”

    老板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小兄弟,要什么树?”

    段星河寻思着后山有的是高树,松树、柏树、梧桐什么的,自己去挖就行了,家里就缺灌木。他道:“要冬青、米兰、蜡梅、紫藤,有太湖石没有?”

    这边不光卖树,庭院里造景的东西都有。老板感觉来了大主顾,热情道:“都有,进来挑吧!”

    三人进了苗圃,段星河选好了需要的东西,忽然想起了承诺他儿子的事,道:“有苹果和无花果树没有?”

    “有啊,”老板道,“都是半大树苗,种下去两年就有收成了。都是结果的品种,甜得很!”

    他带众人往前走了一阵子,指着一棵像伞一样的无花果树道:“现在正结果子呢,你们尝尝。”

    段星河扭下几个果子,跟众人分了。他掰开无花果,里面红红的,果肉柔软,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墨墨一定会喜欢。而且这果树叶子大大的,种在花园里也很好看。

    段星河道:“我再要十棵无花果树,十棵苹果树。”

    老板道:“好嘞,我让人帮你种上,死了包赔,什么时候去?”

    要布置庭院总得等到道场修完了再说,段星河道:“三个月后吧。苹果树和无花果树我自己种,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

    他付了定金,老板十分大方,又送了他们一大包苜蓿种子和绣球花种子,道:“整平了地,撒上种子浇点水就行,很好活的。”

    段星河忙活完了,出门长舒了一口气,道:“没事了,咱们吃饭去!”

    车上大包小包的堆满了东西,李玉真和宋胡缨只能贴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李玉真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染到了自己身上,闻见了一阵淡淡的玫瑰香气。李玉真有点心猿意马,别开了眼不敢看她。宋胡缨抱着小对眼,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又好像比平常温柔了一些。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一路没有多长,但对于那两个人来说好像过了好久。李玉真坐着一动也不敢动,手心里渗出了密密的汗水,宋胡缨往旁边挪了一下,碍于地方有限,也没跟他分开多远。段星河没意识到他们的局促不安,只觉得买完了东西一身轻松。

    他驾着车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进门找了个雅间落了座。段星河点了不少好菜,终于做了一回东,道:“欢迎你们来这边。”

    “谢谢,”李玉真道,“这里挺好的,就是不知道饭菜是不是跟那边一样好吃。”

    段星河笑了,道:“那就尝尝吧。”

    三个人吃了一顿,感觉十分满足。饭后又叫了一壶茶,坐着歇了一会儿,货郎的叫卖声从远处传来,小孩子笑闹着跑远了。这个小镇子着实安逸得很,宋胡缨有点困了,李玉真便道:“咱们回去吧?”

    段星河起身结了账,出门驾起牛车,缓缓地回了逍遥观。段星河回了家,师弟妹们还在练功。他便把糖果点心交给了师娘,又把其他东西卸了下来。乔月柔看着那些大包小包的,道:“花了不少钱吧?”

    段星河大方道:“没多少,挣钱就是给自家人花的嘛。”

    他从怀里掏出锦盒,递给乔月柔道:“师娘,这是弟子孝敬您的。”

    那盒子十分精美,打开一看,是一支沉甸甸的素金簪。乔月柔十分惊讶,道:“买这个干什么?”

    段星河道:“之前师娘当了嫁妆贴补观里,弟子心里过意不去。如今挣了钱,就想给您买一支。”

    乔月柔把盒子合上了,正色道:“我不能收,你拿去退掉。”

    段星河没想到她会拒绝,急切道:“弟子好不容易买来的,您就收下吧!”

    乔月柔皱眉道:“太贵了,你挣点钱不容易,自己好好攒着。别给我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段星河坚持道:“您就收下吧,要不然弟子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就惦记这事了。”

    八尺多的好大儿耍起赖来,乔月柔也拿他没办法。她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道:“以后别乱花钱了。”

    只要她肯收下,段星河就很高兴了,连声道:“好,我都听师娘的!”

    他也是一片赤子之心,乔月柔缓和了口气,道:“谢谢你,好孩子,师娘很喜欢。”

    段星河微微一笑,道:“后天工匠就来修房子了,大概要忙三个月,这段时间先让大家在后面做功课吧。”

    乔月柔道:“我知道了,我来安排就是了。”

    段星河从师娘这边出来,回了自己的住处。李玉真正坐在院子里发呆,段星河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道:“想什么呢?”

    李玉真有些恍惚,低声道:“她好香啊。”

    段星河一脸莫名其妙,道:“啊?”

    李玉真上午坐车的时候,一直挨着宋胡缨,身上还沾着她的香气。宋胡缨用的香料名贵,靠得近了才闻得见淡雅的香气。一般人只看得到她身上长着的刺,李玉真却闻到了这朵玫瑰盛开的香气。段星河觉得他有点太陷进去了,提醒道:“兄弟,收敛一点吧,你的道心呢?”

    李玉真有些慌乱,道:“啊,你看出我喜欢她了,很明显吗?”

    段星河无言以对,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他还以为藏得很好。他不想让李玉真觉得太丢人,道:“有一点点明显吧。”

    李玉真的脸红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段星河觉得这是人家的事,自己也不好过多干涉。他回屋睡了片刻,感觉有东西在挠自己。他睁开了眼,见墨墨在床头扒拉他,叽叽咕咕地叫着,十分激动。

    段星河把它拨开了,道:“闹什么瓜皮,让我睡会儿……”

    这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一人道:“星哥,在不在?”

    段星河和墨墨的耳朵同时竖了起来,顿时精神了。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见了门外的剪影——马尾用暗红色发带束着,衣领衬出修长的脖颈,身材高挑。难怪墨墨这么兴奋,原来是步云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