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那些巫师不住念着咒,众人感觉极其痛苦。精神上的攻击跟肉身上的攻击相比,也毫不逊色。大家宁可挨上他们几拳,也不愿意受这种折磨。
段星河感觉体内的煞气苏醒了,血液开始沸腾。他竭力想控制自己,一旦被煞气控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若是能把这些人赶走还好,怕只怕自己失去了理智,会伤害到身边的这些伙伴。
他咬紧了牙关,可除了爆发出煞气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对方。就在这时候,他感觉意识一阵清明,仿佛有一股水流缓缓淌过他全身,平息了他体内躁动的煞气。
意识中有人对他道:“别动煞气,让我来——”
是火花心念咒,他回过头去,见步云邪闭着双眼,发丝和衣袍在风中不住飘动。他周身涌动着一股碧蓝色的水流,那股灵力流转着,保护着周围的人。在这么强烈的逆境中,他以一己之力对抗着对面几十个巫师,意志之顽强,灵力之清纯强大,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不愧是传了九代的祭司,力量绝非一般人能比。魏小雨身上的疼痛没那么厉害了,激动道:“二师兄,你太厉害了!”
步云邪全神贯注与对面抗衡,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李玉真也加入进来,以手指凌空画符,喃喃道:“一点在符中,云雨须臾至。清心宁神,涤荡污秽,去——”
他向前一拍,金色的符咒融入了半空中。众人一时间没见有任何反应,还觉得奇怪,忽听哗的一声,一道水流骤然从半空生出来,如一条奔腾的大江朝对面汹涌而去。
对面的巫师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大水扑倒了。一群黑袍人被打的东倒西歪,像落汤鸡一般。六幺身上恢复了力气,提起剑冲了过去,眨眼间便砍翻了好几个妖人。那些人惨叫着抱头鼠窜,他们虽然都带着兵刃,其实并不擅长跟人真刀真枪地打架,一旦动起手来便吃了亏。
宋胡缨也抡起了斩马/刀一顿横劈竖砍,把那些巫师打的哭爹喊娘。多亏步云邪控制住了局势,方才危急的情况一下子就掉转过来了。赵大海扛起盾牌大吼一声,朝人群撞了过去,那帮巫师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撞的倒了一地。
段星河看向张夜来,眼中透出了戾气,阴沉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张夜来竟有些怕他,后退一步道:“你别过来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段星河刚才被咒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看什么人都是三头六臂,精神都要被她搞崩溃了,她现在居然还睁着眼说瞎话。段星河提剑砍了过去,张夜来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拔腿就跑,一边竭力喊道:“快拦住他,把这个疯子拦住!”
几个巫师围了上来,就像蜂群护着女王似的,拼了命也要保护蜂后先逃走。段星河不跟他们留情,提剑把那些巫师砍倒了。他抬眼向四周望去时,张夜来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回过头去,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的都是拜月教的男人。他方才在乱阵中不慎被砍中了几剑,此时身上滴着血,手指不住痉挛。步云邪周身的灵力渐渐平息,睁开眼来,见段星河身上满是血,皱眉道:“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段星河被煞气侵扰,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反应便慢了一些。他道:“一点小伤,没事。”
李玉真眼看其他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地上的人也都死透了。他道:“罪过罪过,你们作恶多端,若有来生,可千万别再做坏事了。”
他说着,一边在那些人身上翻找,想捡点战利品。伏顺猫着腰一溜小跑过来,专门翻人荷包,一边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打架的时候默念财神赵公明的名号,赢了捡到的钱翻倍,也不知道灵不灵。”
李玉真对钱不感兴趣,就想找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道:“打架不专心你还想赢,小心输了给对面送钱哦。”
伏顺觉得他就是不信自己,一会儿功夫就摸到了好几块碎银子。他眉开眼笑,把钱装进了怀里,这时候就见一个人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李玉真也走了过来,伸手抽了出来,道:“什么东西?”
那是一本薄薄的书,上头写着四个字,形状歪七扭八的。伏顺道:“锟斤拷口?”
这应该是夷州部落特有的文字,最原始的一批人久居在深山之中,很少跟外面的人打交道,有他们特有的一套文字和语言,也有一些荒蛮的习俗,比如说诅咒、活人祭祀之类的。
李玉真拿着书道:“谁认识,这写的是什么?”
其他人凑过来看了一眼,都不认得。葫芦扑棱棱地动弹了几下,人面疮道:“让我看看。”
伏顺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成萝卜了,还什么都好奇。”
那葫芦是两个瓢拼在一起的,中间用一根布条系住,勉强盛着它。司空玉看它挣扎的厉害,便打开了葫芦。人面疮望了一眼,果然如它所想的一般,是夷州部落的文字,道:“咒术辑录。”
李玉真十分诧异,道:“啊?”
人面疮道:“就叫咒术辑录啊,翻几页给我看看。”
李玉真把书哗哗地翻开了,人面疮看了片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道:“不得了,这玩意歹毒的很,全是咒杀的法子。烧了吧,一把火烧了最干净!”
李玉真道:“你看得懂么?”
“能看懂一部分,”人面疮拿须子揉了揉眼道,“原来浩荡盟有个兄弟就是夷州人,我们俩住一个屋,他没事教过我一些。”
步云邪有了点兴趣,道:“能帮我们翻译一下么?”
人面疮道:“这玩意这么吓人,你们看这个干什么?”
步云邪的求知欲一向很强烈,三教九流无所不包,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帮我翻译一下,我帮你换个宽敞舒服的新容器,每天都给你换新血,怎么样?”
人面疮在破葫芦里待得十分难受,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很有诱惑力。他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反正也没几页。我教给了你,你们可别学坏啊。”
步云邪笑了,道:“我自己就是祭司,有分寸的。”
他回头看李玉真,道:“你想学么?”
李玉真的父亲是大新的国师,要是被老爹知道自己研究这些旁门左道,非被他打死不可。他摇了摇头,道:“算了吧,这玩意儿太邪性了,不适合我。”
这边说着话,赵大海从路上经过,忽然脚下一黏,踩在了一条触手上。他吓了一跳,连忙把脚抬了起来。那灯笼鱼的触手都已经脱离了身体,顶端的灯还在微弱地闪烁着。赵大海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晃了晃,触手软软地耷拉着,红光依然没有消失。
他道:“它怎么还能亮?”
司空玉刚才就觉得这东西有些蹊跷,过来端详了片刻,见触手的顶端有个小凸起。她沉吟道:“里头有东西。”
赵大海道:“什么?”
六幺也凑了过来,司空玉道:“弄开瞧瞧。”
六幺掏出一把匕首,把触手剖开来,里头咯棱一下掉出一块粉色的石头。那块石头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刚才就是它在闪烁。众人觉得十分奇特,赵大海把石头捡了起来,诧异道:“啊……这个跟咱们之前捡到的那些石头好像是一样的。”
段星河接了过去,擦去了上面的黏液,见是一块粉色的碧玺,颜色尤其漂亮,质地也很清透。他之前就从不同的怪物身上得到过这种石头,有茶色的、绿色的、还有红色的,每一块都代表了一种罪孽。如今又多了一块,他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粉色象征着桃花,又像极了张夜来艳丽的衣裙,引得无数人飞蛾扑火。步云邪想起了那些女子的模样,沉吟道:“色孽。”
司空玉道:“既然你们收集了好几块了,那就一起拿着吧,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段星河便收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东方已经微微发白了。李玉真拖来树枝把那些人的尸体盖住了,道:“质本洁来还洁去,你们一起做个伴,就当天葬了吧。”
众人收拾了行李,驾着大车继续往前走。到了下午,大家在路边停下来吃了点东西。段星河受了些小伤,调用了自身的元气修复伤口,此时有些疲惫。司空玉走过来道:“段大哥,你好点了吗?”
她穿着一身珠白色的衣裙,裹着一条浅金色的银杏叶花纹披肩,乌黑的头发垂在身后,显得素雅而又秀丽。
段星河打起精神道:“没事了。”
司空玉在他身边坐下了,依然觉得他脸色有点差。她从马车里就望见段星河的状态不太好,担心了他一路。她从怀里取出一瓶药,递过去道:“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叫三味甘露丹,能增补气血,你拿着吧。”
段星河领受了她的好意,道:“多谢司空姑娘。”
司空玉微微一笑,显得明丽动人。她道:“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嘛。”
段星河本来想着她和六幺只有两个人,跟自己这些人一起走也能互相照应。如今敌人接二连三来犯,司空玉他们跟着自己反而更加危险了。他想了一下,道:“司空姑娘,最近有不少人找我们的麻烦,我不想连累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就跟六幺先走吧。”
司空玉一只手抱着膝盖,看着他道:“你觉得我帮不上忙吗,我打架不行,拖你后腿了是不是?”
她是故意以退为进,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狡黠的光,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跟人开玩笑似的。段星河不想伤了她的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司空玉道:“有六幺在,还有你们,不会危险的。”
段星河觉得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步云邪稳住了局面,他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司空玉却总是一副乐天的模样,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肯定不会遇到困难的。
她神秘兮兮地说:“我出生的时候,爹娘找李国师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不但跟钱特别有缘,而且有神灵保佑。就跟巴蜀的熊猫儿似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逢凶化吉。”
段星河笑了,觉得那就是父母的一个愿望,未必有这么灵验。司空玉却认真道:“我给你个沾我光的机会,以后走哪儿都带着我,我保你平安无事。”
段星河道:“哪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司空玉道,“你听过阿斗的故事没。诸葛亮七进七出长坂坡都毫发无伤,就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吉祥物福星高照,命不该绝——”
段星河觉得有点不对劲,道:“那是赵云,白马银枪赵子龙嘛。”
司空玉眨了眨眼,道:“喔,我也是听李玉真说的,他跟宋姐姐讲故事,说你们外头有个朝代叫三国,出了好多大英雄。我还挺喜欢长坂坡那一段的,是赵云救的阿斗吗?”
李玉真本来在旁边偷听,见聊到自己这边来了,道:“是吧,我跟师父去外面的时候,从地摊上买的。后头还有三眼二郎神从昆仑下山,手持三尖两刃刀,帮姜子牙一统天下,有不少颠倒漏字的地方,读起来怪怪的……啊,我该不会买到假的了吧?”
段星河还是头一次听说三国是姜子牙统一的,司马一家半夜都得坐起来骂人。他揉了揉眉心道:“都从三国串到殷商去了,你觉得你买的是正本么?”
李玉真道:“差得很远吗?”
段星河伸开两只手,比了个夸张的距离,道:“也就差了这么远吧。”
李玉真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我可是花了一钱银子呢。师父抠得很,我小时候根本没什么零花钱,他们怎么连小孩都骗!”
“想开点吧,”段星河安慰道,“你花了一本的钱看了两本书,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们聊着天,不知不觉间越扯越远了。司空玉笑呵呵地坐在旁边,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气氛。段星河道:“我接下来想去月亮山走一趟,你不是要去蜀山么?”
高大的月亮山就在前方不远处,青色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司空玉道:“月亮山也没有多远,去就去嘛,去蜀山又不急在这一两天。”
段星河一时间没说话,司空玉又道:“我就想到处走一走,多见识一些东西。跟你们遇见以来,我一直都过得很开心。”
李玉真道:“那可不,我也挺开心的。”
他转头看着段星河,道:“你呢?”
段星河点了点头,司空玉便笑了,站起来道:“那就说好了,别再赶我走了,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她说着摆了摆手,去找宋胡缨了。六幺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张饼,半天也没吃多少,眼睛一直看着这边,对他们聊天的内容很在意。段星河跟他对视了一眼,六幺便面无表情地转开了眼,看向别处了。
众人往前走了一天,傍晚找了个地方扎营。段星河挎着剑在营地周围巡视了一圈,风里传来了簌簌的声音。他发现前头有一双角在树林间晃动,跟枯枝似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六幺走了过来,道:“你干什么呢?”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暗地里跟段星河较劲儿,觉得自从认识了他们,县主就不怎么关注自己了。段星河不怎么想跟他争,猫下了腰,道:“嘘——”
六幺也看见了,眼睛登时一亮,轻声叹道:“这可是个大家伙啊。”
那头岩羊应该是生活在前头的山里的,不知道怎的来到了这里。它低着头,从地上寻找一些能吃的草叶,六幺已经抬起袖箭瞄准了它,嗖地一下射了过去。
岩羊嘶叫了一声,前腿被射伤了,转头就跑。段星河一跃上前,很快就追上了它。岩羊低下头还想顶他,段星河一把扭住了它的角,利索地割断了它的喉咙。岩羊倒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子,没了气息。
这头羊长得相当肥壮,够大家饱餐一顿的了。两人都挺兴奋,暂时放下了暗中较劲儿,拖着岩羊往营地去。
其他人已经点起了篝火,有的做饭,有的在发呆。步云邪坐在火边,手里拿着一只笔,往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人面疮坐在一个瓢里,面前摊着那本咒术辑录,正在翻译里头的内容。
“咒人速死法,有生辰八字最好,前三柱亦可,没有效果减弱一半。取对方头发一根,指甲或鲜血少许,写下对方姓名和性别。口中默念古神名号,锟斤拷,侥拷硕攰繈濅……”
步云邪道:“等等,什么?”
人面疮用须子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就按我念的声音记吧。跟邪神相关的很多东西都是不可名状的,以人类的概念解释不清楚。”
步云邪道:“好吧,你念。”
人面疮又念了一遍,发出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又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跟深渊里怪兽的低语似的。
步云邪找同音字记了下来,为了防止人面疮坑自己,他抽查了几个字,人面疮念得跟头一遍一样,他便放了心。
火光照在他们身上,烤的人暖融融的。人面疮伸出须子,费劲地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把解除诅咒的咒语念了出来。步云邪记完了,长舒了口气道:“好,辛苦了。”
他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把拜月教的咒术都记了下来。这些咒术后面都有解除的办法,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再受那些巫师的伤害了。
段星河和六幺抓着角,把岩羊拖了回来,大声道:“来看看,我们抓到什么了!”
众人回过头去,见了那么大一头羊,都震惊了。魏小雨兴奋得不得了,连蹦带跳道:“烤羊腿、羊肋排、炖羊肉,还有卤煮羊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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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蹄子、羊脸!”
伏顺搓了搓手,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运气这么好。”
李玉真道:“就是,这么大的羊,所有人都能敞开来吃了。”
赵大海把羊拖到水边,把它剖开来洗干净,光下水就盛了一桶,血也接了不少。结香和他一起把羊肉剁成几大块,架在火上烤着,香气一会儿就飘出来了。步云邪找了个皮酒囊,把羊血灌进去,又把人面疮塞了进去。
人面疮两根须子扒着口,似乎有话要说。步云邪道:“怎么啦?”
人面疮望着前头的月亮山,有点害怕,又有点不甘心。他道:“明天就要去镇子上了吗?”
“是啊,”步云邪道,“前头有个路口,往西就有人烟了。我们先送你去驿站,然后就去夷州部落看看。”
人面疮犹豫了一下,道:“要不然……你们带我一起去月亮山吧。”
步云邪有点意外,道:“为什么,你不怕么?”
人面疮这些天想了很多,道:“我大师兄还被她们关着呢,他脾气耿直,肯定到现在也没有屈服。这次满月盛会,我怕那些妖人拿他当祭品。我得去救他,若是救不了……反正我这样也没什么好苟延残喘的,一起死了也好。”
它垂着头,实在可怜。步云邪却有些无情,淡淡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人面疮认真道:“我在那边住了一阵子,认得路,也知道一些事。你们就把我装在这个酒囊里,也不碍事。有危险我提点你们一下,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吧?”
步云邪觉得带着它确实有点好处,不过要从那么多人牲里找到一个人,实在不容易。他道:“带你去也可以,但我们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找到你师兄。”
人面疮也知道大师兄都未必能活到现在,说不定早就被扔到天池里喂鱼了。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想放弃,道:“去试试吧,找不到也不怪你们。我就是……不想再当胆小鬼了。”
这边说着话,火堆边传来一声欢呼,魏小雨道:“烤好了吗!”
羊肉外焦里嫩,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段星河撒上了盐巴和孜然,道:“好了,来吃吧。”
众人都围了过去,十分兴奋。人面疮道:“说好了哦。”
步云邪嗯了一声,把它塞进了水囊里。段星河回头道:“快过来,等着你呢!”
他撕下了一大块羊排,递给了步云邪。羊排又嫩又香,滋味鲜美,在这样寒冷的冬夜让人生出了一阵幸福感。司空玉和六幺分到了另一扇羊肋排,其他人分着羊腿肉和身上的肉吃了,都很满足。
段星河吃了一大块羊肉,浑身舒畅。他割下了一大块烤肉,扔给了墨墨道:“昨天晚上你立功了,多吃点。”
墨墨也好久没吃这么好的东西了,两只耳朵竖着,显得特别兴奋。宋胡缨坐在火堆对面,撕了一块肉喂给她儿子,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光吃肉肚子里发腻,赵大海从车上拿了块黑茶砖,撬下一点来熬了一锅茶汤,撒了一把红糖。段星河拿了几个面饼,两面涂上了羊油,撒上孜然,把饼烤的又软又香。
这时候前头有人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背着一把剑,又背了个小包袱。那人生的瘦骨嶙峋的,身材比伏顺还干巴。
李玉真拿胳膊肘捣了捣段星河,道:“来了个人。”
段星河顿时警惕起来,生怕拜月教的人又来找他们麻烦。不过对面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有这么多人,也不必怕他。那人走到附近,大约四十出头年纪,脸色蜡黄,颧骨高耸,瘦的皮包骨头。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道袍,里头的棉花钻了出来,眼睛一直望着这边,好像是被火光吸引过来的。
他饥寒交迫,这里却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茶汤的味道,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迷路的人在沙漠里看见了海市蜃楼。他简直不敢相信前方的一切是真的,但还是靠着求生的本能朝这边走了过来。
段星河正要开口问他,那人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看他的情形。魏小雨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戳了戳他,道:“喂,还活着吗?”
那人哼了一声,喃喃道:“冷……我好冷啊。”
这人看起来很虚弱,大冷天的快要冻死了。段星河动了恻隐之心,把那人扛了起来,放在了火堆旁边。那人烤着火,蜷缩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他哑声道:“多谢……有水没有,我好渴。”
赵大海舀了一碗茶汤递给他,那人渴得厉害,嘴都干破了。他仰头喝了一碗茶,长舒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们都是好人。”
段星河道:“举手之劳而已。兄台是哪里人,怎么大冷天的一个人在这里?”
那人缓缓坐了起来,道:“惭愧,我道号褴褛道人。教我修道的师父是个老乞丐,我一边讨饭,一边修行,到现在也没什么本事。方才我见这边有火光,就想过来暖和一下,多谢几位小兄弟收容。”
他虽然衣服上满是补丁,一张开嘴牙齿还挺白的,脖子和手指也很干净,是个讲究人。他说着话,眼睛盯着火堆上烤着的几个白面饼,吞了一下口水。
饼已经烤好了,涂了油的部分变得又脆又黄。段星河连忙拿下来,给其他人分了。他递给褴褛道人一块饼,连同一块烤羊肉一起给他,道:“道友若不嫌弃,就请用吧。”
那人道:“这怎么好意思……”
他这么说着,已经左右开弓,一口肉就着一口饼,狼吞虎咽的眨眼间就吃光了。魏小雨诧异地看着他,道:“大叔,你饿了多久了?”
褴褛道人有点不好意思,道:“我钱袋子在前头镇子里被人偷走了,到现在有三天没吃饭了。”
魏小雨同情地把自己的饼递给他,道:“我还没吃呢,要不你吃我这个。”
褴褛道人马上接了过去,道:“多谢小友,三清保佑你。”
他两三口把第二个饼吞了下去,被噎得伸直了脖子直捶胸口。赵大海又给他盛了一碗黑茶,褴褛道人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打了个嗝,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他道:“感谢各位朋友,请问你们尊姓大名,在何处修行,我来日一定报答你们的相救之恩!”
段星河道:“不必客气,我叫段星河,是钦天监的人,跟朋友们游历至此。兄台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褴褛道人的表情有点神秘,好像不方便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他道:“几位道友救了我的命,我也不好瞒着你们。从这里往北,有一座月亮山,是拜月教的地盘。那些人元月十五要举行满月盛会祭祀古神,据说还能登阶,我便想来看一看。”
段星河微微扬眉,没想到这人跟自己一样,也是要去凑热闹的。他道:“我听说过满月盛会的事。不过拜月教乃是邪派宗门,道友独自前去,不怕遇到危险么?”
褴褛道人微微一笑,道:“那些人茹毛饮血的,确实凶蛮得很。一般人若是去了,便是羊入虎口,不过我却不怕。”
段星河有些奇怪,道:“为什么?”
褴褛道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小牌子,已经有点发黄了,上头刻着几个奇怪的文字。火光照在上面,莫名透着一股阴森之气。他道:“我师父交游甚广,这是他的一个朋友送给他的,叫做骨符。只要拿着它,就能自由进出夷州部落的领地。”
魏小雨凑过来看了一眼,道:“这是牛骨做的吗?”
褴褛道人觉得小孩儿天真似的,咧嘴笑了,道:“当然不是,这是用人的头盖骨打磨成的。凡是被拜月教抓到的俘虏,做不成人面疮的,便把头砍下来,打磨成这种骨符,作为夷州部落的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