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四灵山上逃了下来,都灰头土脸的。司空玉在大车旁边等了一阵子,见段星河一直没下来,有些不安。她道:“段大哥呢?”
六幺一时间没说话,李玉真也担心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道:“怎么还不来?”
赵大海道:“二师兄怎么也没下来?”
这时候就听树丛中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心中一喜,以为他们来了。伏顺钻进树丛里,道:“大师兄,你来了……咦?”
一个老道士一瘸一拐地从山上下来,他的头发斑白,有六十多岁年纪了。他身后背着个包袱,猫着腰从树丛里钻了出来。
他见了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连忙双手合十道:“大王别杀我,我什么也不会,就是一个老废物而已!”
伏顺没想到不是段星河,失望道:“什么大不大王的,你这老头儿是谁?”
那老道士看这几个年轻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好像跟那些操纵机关兽的人不是一伙的。他松了口气,道:“在下道号冬青子,是这山上白云观的道士。前阵子出去云游,今日刚回来,没想到家被人偷了……唉。”
他方才回到白云观,发现离开时还好好的道场变成了一片焦土,一起生活的师兄弟和师侄们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他当时不在,侥幸躲过了一劫。冬青子十分悲痛,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自己活下来再说。
他下山的过程中,听见半山腰哒哒哒哒的枪声不断,却是千机门的人在与人打架。片刻一只巨大的机关兽浮到了半空中,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一无所获。它泄愤地往地上放了一炮,一棵大杨树轰然倒下了,山林中的鸟兽被吓得一哄而散。冬青子生怕被它逮到了,连忙逃下了山。
伏顺道:“你从山上来,那你见着我师兄了没有?”
冬青子道:“没有,我自个儿逃命还顾不上呢,几位让让……我得赶紧走了。”
他说着弓起背来要跑路,伏顺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道:“诶,你上哪儿去?”
夕阳沉入了远处的群山中,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冬青子也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反正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道:“要不……我去蜀山吧,正道宗门同气连枝,我去找他们帮白云观做主。”
其他活下来的人也都往蜀山去了,伏顺放开了手,道:“那好吧,你一路多保重。”
老道士发现千机门的人没追下来。抬头一望,天空中生出了一团黑色的漩涡,他们又开始吸取灵力了。冬青子想他们占据了山头,一时片刻应该无暇估计自己这种小人物,松了口气。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伏顺他们,这才注意到每个人都奇形怪状的。幸亏他修道时间久了,见过的怪东西不少,道:“小兄弟,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伏顺动了动背后的须子,懊恼道:“我们中了邪神的诅咒,想过来取点泉水。结果泉水被千机门的人占据了,我大师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时候忽然见前方的树丛动了动,正说着他,段星河就从树林里钻出来了。
他拉着步云邪,两个人跑得直喘气,总算毫发无伤。众人顿时心中一喜,围上来道:“你们没事吧!”
段星河摆了摆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步云邪脸上的白布不知道去哪儿了,此时闭着眼,生怕误伤了身边的人。
段星河四下看了一眼,见人都平安无事。此地不能久留,他道:“赶紧走,往西边去!”
众人都听从指挥,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宋胡缨把自己的帷帽借给了步云邪,他坐在大车里,显得格外沉默。赵大海挽起了缰绳,准备离开了。
天色越发暗下来,那老道士打了个寒战,不想一个人被扔在这里,连忙跟过来道:“几位小兄弟,我也要往西边去,能不能带我一段路?”
段星河从车窗里看了他一眼,道:“老先生是?”
冬青子挽着包袱道:“我是白云观的道士,山上死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同门。”
段星河明白过来,这也是个可怜人。他一把打开了车门,把那老头儿拉了上来,道:“走。”
赵大海往地上一抽马鞭,道:“驾——”
大车向前驶去,趁着夕阳最后的一点光亮,向西边去了。
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夜色降临了,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众人看后头没有追兵赶来,便在路边扎了营。
白天大家受了不轻的惊吓,吃完饭在篝火边坐着,都不怎么说话。
他们虽然往西边逃了,却又没想好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就这么回蜀山,大家不甘心,可再去四灵山,他们也打不过那帮铁皮怪物。出来这么久,他们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难对付的硬茬,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木柴烧的噼啪作响,火星在风中飘荡。伏顺烤着手道:“你说蜀山那帮老道士是不是坑咱们呢,这么危险,他也敢让咱们来?”
赵大海道:“人家提醒过咱们了,说那些怪物难对付得很,就连他的大徒弟不是也拿千机门的人没辙么。”
伏顺道:“他们能跟咱们一样么,都活了好几百年了还打不过,这些年都白修了?”
李玉真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赵大海闷声闷气地说:“不知道,都听大师兄的……大师兄呢?”
宋胡缨道:“他跟步兄在一起,刚才我见他上车了。”
大车停在营地旁边,步云邪坐在车厢里,他不烤火,也不想回帐篷睡觉,就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一会儿。他方才找到了一根新绑带,把眼睛蒙了起来,此时身上裹着一张毯子靠在车壁上,一副疲惫的模样。
段星河不放心,过来坐在他对面,道:“怎么了,不去帐篷里休息?”
“不想去。”步云邪摇了摇头,神色淡漠。火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映着他的侧脸。他的发丝垂在脸庞,有些憔悴,又透着一股寂寥感。
邪神之眼侵蚀了他的视觉,刚才他试过,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种余生将在黑暗中度过的恐惧感,还是让他难以承受。
步云邪现在不想跟任何人待在一起,他不想给别人压力,只想默默消化这一切。
段星河悄然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步云邪没有任何反应,对光线的感知也消失了。段星河的心沉了下去,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诅咒也不会侵蚀的这么快。
步云邪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平静道:“我看不见了,什么都……一点也看不到了。”
段星河的声音有些哑,道:“我帮你想办法,一定能治好的。”
步云邪轻轻一笑,道:“其实治不好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可以闭着眼吃饭了,生活也不成问题。”
他道:“右手边一尺的地方,有个暖炉。下面有个小抽屉,碳在里面,还有火折子。你冷不冷,我帮你点火……”
他伸出手,却摸了个空。碳炉在他右手上方一点的位置,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手指微微发着抖,勉强装出来的游刃有余被打破了,流露出来的全是脆弱。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要从此在黑暗中度过。段星河心里难受的厉害,攥住了他的手,道:“别怕,如果以后真的看不到了,我当你的眼睛。”
一线眼泪从白布下淌了出来,步云邪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终于还是崩溃了。
段星河过去坐在他身边,步云邪低着头,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淌。段星河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就像安慰一个孩子。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段星河道:“你的事怎么算是添麻烦?咱们说好了的,还要一起回去修炼。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得一直做伴儿。”
车厢里有人落泪,外面也有人在哭。伏顺坐在篝火边,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抹起了眼泪。他一哭,身后的七八条触手也跟着来回乱晃,让人眼花缭乱。
“呜呜呜,我这副怪样子,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赵大海满脸的眼珠子乱滚,道:“别晃你的须子了,我眼晕。”
伏顺本来就够难受的了,他还要嫌弃自己。他委屈道:“那你闭上眼啊,看什么?”
赵大海道:“这些眼珠子根本就没有眼皮,想不看也不行,你有我惨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伏顺发现他是挺惨的。赵大海抱着头坐在一边,也有点想哭,感觉这破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司空玉抱着小对眼坐在远一点的地方,同情地看着他们。六幺低头看着自己多出来的手指头,不知道以后是不是真的要跟它们相处一辈子了。他道:“县主……你觉得我的手,难看吗?”
司空玉道:“不难看啊,习惯了还好。”
她虽然这么说,表情还是有点纠结,显然是言不由衷。六幺明白了,他不想让她一直这么害怕下去,寻思着要不就把多余的手指头砍了算了。可他从小练剑,若是切不好,以后都没办法用剑了怎么办?
他还在犹豫,宋胡缨坐在角落里,已经拔出了一把匕首,在上面喷了高粱酒,朝自己多出来的耳朵划了过去。李玉真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道:“使不得,你冷静一下!”
宋胡缨嘴里咬着一卷布,抬头冷淡地看着他,把刀递了过去。正好她自己也下不去手,不如找个帮忙的。李玉真根本不敢接,手一松,匕首叮叮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他一脚把刀踢开了,苦口婆心道:“这玩意儿切不好就要留个大疤,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宋胡缨已经死心了,道:“还有什么办法?”
冬青子坐在一旁烤火,看着他们,有点欲言又止。
伏顺见那老道一直望着这边,好像看热闹似的,没好气地道:“你看什么,没见过怪物啊?”
冬青子知道他们心情不好,也不跟他计较,反而劝道:“几位小友,你们冷静一点,这种程度的诅咒不是割掉就完事的……它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了影响,说不定今天割完了,那个……呃……”
伏顺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其他人都看向了这边,跳动的火光照在冬青子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得很是诡异。他深吸了一口气,低沉道:“若是只把变异的部分割掉的话,很可能——还会再长出来。”
冬青子此言一出,其他人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比身上长出了奇怪的东西更可怕的是,这玩意儿割掉一茬还能冒出一茬新的来,简直突破人能理解的下限。
伏顺整个人都不好了,举起自己身后的一根须子晃了晃,道:“你说什么……这又不是韭菜,割了还会长新的?”
冬青子点了点头,表情凝重道:“我也是听百草门的朋友说的,一个小伙子去他们那儿求医,他被邪神诅咒,长出了一条猪一样的尾巴。他狠了狠心,花重金找郎中割了去,本来以为这样就能好了,没想到半年后又长出了一条新的,而且比之前的那条更长。”
众人都沉默下来,仿佛已经感到切实的疼痛了。这老道年纪大,或许没什么本事,但见识过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大家打消了动刀子的念头,心思又转到泉水上,可那座山头被千机门的人占着,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外头的人说着话,段星河听见了,觉得那老头儿好像知道些什么。他道:“我去看看。”
他下了车,在火堆旁边坐下。墨墨过来坐在他的脚边,段星河随手摸着它的脑袋,听冬青子说话。
李玉真道:“老先生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法子解除我们身上的诅咒?”
冬青子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道:“这个……除了四灵山上的泉水之外,可能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众人都有些失望,李玉真道:“可是泉水被千机门的人占着,我们白天差点被他们的机关兽轰死。”
冬青子也见识了那铁皮怪物的厉害,黯然道:“我知道,我都看见了。”
那些人害死了他的同门,冬青子心中也藏着恨意。他叹了口气,道:“咱们都是血肉之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除非能召请到凤神的使者,唉,四灵神早就被封印在山里了,根本没人能降服的了他们。”
段星河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道:“什么使者,被封印在哪座山里?”
冬青子往远处望了一眼,四灵山的山峰在夜雾中若隐若现。他道:“那座山叫四灵山,就是因为四灵神被封印在此地,要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在此地生活了五六十年,对这里的传说都很了解。段星河道:“四灵神是什么?”
冬青子缓缓道:“四灵神是凤神身边的四位使者,分别代表了正义、勇气、智慧和仁慈。夜游神趁着凤神陷入沉睡之际,分别击败了四位使者,把它们囚禁在了四灵山中。他把钥匙分别给他座下的大妖吞食了,那些大妖不死,四灵神根本不可能被放出来。”
赵大海听得入神,道:“那四灵神很厉害么?”
冬青子道:“当然厉害,它们的力量凌驾于青龙、白虎等四圣兽之上,而且没有常形,会变成任何模样。千机门的那几个铁皮怪物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伏顺向往起来,道:“真的假的,该不会只是个传说吧?”
冬青子的神色认真,道:“应该是真的,四灵山中有个禁地,我年轻的时候偷偷去过,就见到了一块大石头,据说是夜游神留下看守四灵神的地狱犬,也已经石化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四灵神就封印在山壁里面,肉眼也看不出来。四灵山中的灵力充沛,并非只是因为汇聚了天地灵气,就是因为山谷中囚禁着四灵神,灵力才能源源不绝。”
他说着叹了口气,道:“不过我等天赋有限,纵使有这么好的地方,也没能修炼成仙,实在惭愧。”
要是能借四灵神之力赶走千机门的那些人,阿云的眼睛就有救了。段星河若有所思,一时间没说话。李玉真追问道:“那些大妖在什么地方?”
冬青子抬眼看着远方,仿佛也觉得希望渺茫,道:“散落在各地,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人心中的恶念汇聚成的,哪里有人,哪里就有它们。”
这么说根本没地方去找,只能碰运气。就算遇到了,也没有几个人能打败它们。段星河忽然开口道:“它们吞掉的钥匙长什么样?”
冬青子想了想,道:“我记得山壁上有几个凹槽,形状很不规则。据说是色彩不一的宝石,但没人见过,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司空玉想起了那块从灯笼鱼须子里剖出来的粉碧玺,那只大妖代表的就是色孽。她道:“段大哥……莫不是……”
段星河已经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块碧玺,道:“是这个么?”
冬青子端详了片刻,睁大了眼道:“这个大小……有点像啊。你们从哪儿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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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绿色的碧玺躺在他的手心,映着篝火放出璀璨的光。段星河道:“是一个大妖吐出来的。”
这宝石的来路与传闻完全吻合。冬青子浑身战栗起来,呼吸都有些颤抖了,没想到今日碰上的这些少年人真有点本事。要是能唤醒凤神座前的使者,他也能为死去的同门报仇了。他道:“可能真的是,要不然你们去碰碰运气?”
其他人看着他手里的碧玺,都激动起来,没想到这种根本无迹可寻的东西,居然已经被他们拿到了。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财不可露白,段星河只拿出了这一颗碧玺,平静道:“关四灵神的地方在哪儿,能跟我们说一下么?”
冬青子一心想除掉千机门的人,巴不得借助这些少年的力量为同门报仇。他血气上涌道:“说不清楚,我给你们画个地图,有纸么。”
赵大海直接把蒙脸的白布递了过来,李玉真从包袱里找来了笔墨。冬青子把布摊在地上,在火光的照耀下,把四灵山的地图画给了他们,标记出了禁地的位置。
他道:“就在这里了。从西边的这条小路过去,他们不会发现的。”
段星河看了一眼,地图画的十分细致。他道:“多谢道长,我们明天就去。要不然你自己去蜀山?”
冬青子知道自己年老体衰,跟过去也是给他们添麻烦。他道:“好,那我就在蜀山等你们的好消息。”
次日一早,冬青子与众人辞别,往蜀山去了。段星河等人再次来到了四灵山,沿着地图上的小路悄悄潜入了禁地。山谷里静悄悄的,到处都是葱茏的草木,金色的阳光照下来,像流水一样宁静空明。
众人一走进去,几只肥硕的野兔受到了惊吓,迅速逃走了,鸟雀叽叽喳喳地飞到了天上。四周是一片峭壁,山壁上攀援着不少藤蔓,有的已经枯萎了,有的刚发出新芽。此时是初春时节,还能看出岩石的形状,到了盛夏,山体被厚厚的叶子覆盖,就很难找到石牢的位置了。
山谷正中有一块巨大的岩石,足有一丈高,形状十分奇特,有点像一头弓着背的野兽,经历了几百年,已经风化的不成样子了。
远处的天空中,黑色的漩涡不停流转,千机门的人还在掠夺这里的灵力。
步云邪道:“快点吧,趁他们没发现咱们。”
段星河拨开枯萎的藤子,见周围的峭壁上确实有几个孔洞,凹槽还是成对出现的。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肯定以为是岩石自然留下的痕迹,任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封印着四灵神的机关。
段星河从腰包里掏出了四块碧玺,红粉茶绿,宝石在太阳的映照下放出漂亮的光芒。他在手里盘了盘,几块宝石相互碰撞,发出搁楞搁楞的声音。他拿出一块绿色的嫉妒之石,沿着山谷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凹槽嵌进去,居然严丝合缝。众人意识到有希望,都激动起来。
一对钥匙只能开一扇门,他们收集到了四块石头,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开两扇门。可若是运气糟糕的话,四枚钥匙分布在四扇门上,就一个牢门也打不开。
段星河的手心里渗出了汗水,有点紧张。他心里安慰自己,都来到这里了,不至于连一道门也打不开。他虔诚祷告道:“三清在上,弟子愿用好友刘正阳三年好运换取破解一道封印。他是我的挚爱亲朋,分量十分之重,求祖师垂怜。”
伏顺嘿地一声笑了,觉得这笔买卖合算的很,道:“那再加上他主子李如芝的三年运气,能不能开两道?”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段星河拿出一块粉色的石头,想放进另一个凹槽里,半天怼不进去。他换了一块茶色的,这回咔嚓一声,石头稳稳地嵌了进去。司空玉反应过来,道:“成了?”
那块岩石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这时候山谷深处传来了一阵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岩壁中放射出来,面前的石门轰然崩塌,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周躲避开来。
嗡地一声响,一个金色的光团从山洞中飞了出来。它约莫有一人大小,形状如同好几个车轮,横着、竖着、斜着层层嵌套,不断转动。它周身散发着祥和的光芒,让人感觉温柔庄严,又充满了力量。
不愧是凤神座前的护法,四灵神之一,浑身透着一股让人安宁的气息。众人感到了它强大的力量,心中十分激动,又有些敬畏。
伏顺愕然道:“你还别说……刘正阳这小子是值钱啊,献祭他还挺管用的。”
司空玉出来游历,就是为了能多看看这些奇景,今日算是不虚此行了。她悄悄碰了碰六幺,道:“不得了,长见识了。”
六幺挡在司空玉的身前,一手握着剑,生怕它伤害了县主。
赵大海张大了嘴,愕然地仰望着天空,喃喃道:“我的天呐,这世界上真有神仙……长得跟灯笼似的……不对,像车轮,怎么跟年画上的不一样?”
冬青子说它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灵,没有常形常相,会因为信徒的信仰投射出千万种法身。据说它原本是凤神的车驾,它沉睡了这么久,一直未与外界沟通,眼前的车轮形象应该最接近它本来的样子。
它漂浮在半空中,俯瞰着众人,缓缓道:“孩子们……是你们把我放出来的么?”
它没长着嘴,声音也不知道是哪里发出来的,但每个人都清晰地听见了它的话。段星河上前一步,行礼道:“是我们解开的封印,我叫段星河,这些是我的朋友。您就是四灵神之一么?”
它道:“我是守护凤神的使者,天外天的四灵神之一,代表着正义。很久之前,有人把我封印在了这个地方,多谢你们把我放了出来。啊……我睡了多久了?”
段星河道:“五六百年了吧?”
它很是惊讶,身上的轮子缓缓转动着,仿佛感慨白云苍狗,一转眼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它道:“你们来做什么?”
段星河正色道:“千机门的人占领了此处,掠夺周围的灵力,伤害了不少人。它们操纵着一头机关兽到处轰炸,我们不是它的对手,只好来请您帮忙。”
眼前的这些年轻人虽然奇形怪状的,但本性纯良。凡人在它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他们确实没有撒谎。义灵使陷入了沉思,道:“千机门……是虺教的人么,他们又出来作恶了?”
段星河还未回答,他们身后的那块巨大的岩石感应到了强烈的灵力,震颤起来。
石头上布满了裂纹,不断有细小的石屑崩落下来。哗啦一声,石头碎裂了一地,里头跃出了一只硕大的怪物。它长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模样有些像狗,獠牙露在外面,背上长满了黑红驳杂的鬃毛,正是夜游神豢养的地狱犬。
它受夜游神之命守卫着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来破解封印。然而数百年过去了,它在寂寥中陷入了沉睡。这些年轻人的闯入不但破解了四灵神的封印,也把地狱犬唤醒了。
它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龇出了獠牙,弓起背朝他们吼了一声:“嗷——!!”
赵大海往后退了半步,道:“它什么意思?”
伏顺打了个寒颤,道:“擅入者死吧?”
李玉真慌张道:“不得了,它要扑过来了,快拦住它!”
段星河却一副淡定的姿态,连手里的幽冥剑都没拔出来,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都见到真神了,还用得着咱们动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