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大年二十八,阮萌萌在家里迎来了一波带着小礼物来看她的亲戚们。

    阮齐康这代兄弟五人,他排老三,因五人之间年龄差距不大,而他是几兄弟之中结婚最晚的,所以阮萌萌倒成了她这一辈中最小的孩子。

    而在她上面有五个堂哥,哥哥们都已结婚,各家生的也都是儿子,最大的那个已经在上大学了,最小的还被抱在怀里学走路。

    阮萌萌成了上中下三代人里唯一的女孩儿,平日里长辈们就很照顾她,哥哥们也宠着,就算现在侄子们可以排着队找她领红包了,提起这个漂亮的小姑姑也多是亲近喜爱的。

    如今阮萌萌生病的消息传来,大家都很关心,除了平日闯荡在外的尚未归乡,其他人是一个不落地出现在了阮齐康家的小院儿里。

    来人太多,屋里坐不下,阮齐康和王秀雅就张罗着在院里支了两张牌桌,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搞家族团建。

    到了午饭时间,他们又在小院里搭了个土灶,烧上了炭火,支起了个大烧烤架子,另一旁则咕噜咕噜熬着一锅骨头汤,众人按需自助烤肉或涮菜,大概是人多火也旺,倒是不觉得冷。

    这儿所有的菜品阮萌萌都只能看不能吃,她只能抱着个保温杯,站在一旁听着众人说笑。

    阮俊手上抱了个碗,嘴里叼着一块肉,晃悠到了阮萌萌旁边。

    “来点?三叔这调味一绝,好吃得不行,”他把碗在阮萌萌勉强晃了晃,表情夸张地嚼着口中的肉,同时看了眼阮萌萌手里的保温杯,“你就吃这个啊,真可怜。”

    阮萌萌撅了噘嘴:“大哥哥你这样很招人讨嫌。”

    “哈哈哈,”阮俊笑得爽朗,伸手薅了一把阮萌萌的脑袋,“你这新造型真土。”

    阮萌萌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她避开了对方的手,瞪了阮俊一眼。

    阮俊却并不在意,抱着碗又笑着跑去逗自家儿子了。

    阮萌萌当然也不是真的生气,她知道哥哥大概是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这,怕她觉得孤单,才想要过来活跃下气氛。

    阮俊是阮萌萌这一辈中唯一留在泰宁安家的一个,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认真算起来,阮俊今年也已年近五十,为人父母多年,但他性格外向,也喜欢接触新鲜事物,往日里和自家儿子相处时就没啥长辈架子可言,面对阮萌萌就更显没心没肺。

    这么多个哥哥中,阮萌萌和阮俊的感情是最好的。虽然两人年龄差了一轮还有多,但相比其他自她出生起就常年求学在外、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一面的哥哥们,中专毕业早早就工作了的阮俊,是陪伴了她童年时光最长的一个。

    阮萌萌又小小的喝了一口汤,大概是因为嫌弃她不能正常吃饭,阮齐康这两天变着法儿地给她煲不同的汤,可以说只要她醒着,手边必然会放着个装着汤的碗。

    用阮齐康的话说,这汤里都是水,喝下去很快就会被排出来,既然留不下多少,那只能以量取胜了。

    只是不管汤再怎么好,放在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旁边,都是不够有滋味的。

    正惆怅间,阮俊的儿子阮昱维跑了过来,他手上也拿了串烤肉,19岁的少年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八,站在阮萌萌面前就像棵挺拔的小树。

    ——也只有在这时候,阮萌萌才会认真反省,自己当年把陈嘉述睡了的这事,好像是有些不讲武德。

    “小姑姑!”小伙子看着阮萌萌,笑得一脸春光明媚,“这个给你。”

    阮萌萌看见对方递过来的那串烤肉,表情僵硬。

    “谢谢小维,你自己吃吧,姑姑不能吃。”阮萌萌堆起一脸慈爱,努力让自己笑得像个长辈。

    “没事,我爸让你嚼一嚼,别吞下去就行。”阮昱维笑得真诚,“我爸说咱们不能光顾着自己吃香喝辣的,得要学会分享,让小姑姑也尝个味儿!”

    阮萌萌顺着自家大侄子跑来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阮俊笑得一脸欠揍,她当场举起手中的保温杯,作势要砸过去,却只收获了对方一个无耻的“略略略”的表情。

    阮萌萌:“……”

    亲哥,啧。

    闹归闹,阮萌萌的心情到确实变得雀跃了许多。

    王秀雅准备的菜太多,大家中午吃到扶墙也没能吃完,阮萌萌甚至后面真的被说服了,她给自己烫了几块红萝卜,在嘴里咬了半天,最后才把咬不碎的渣吐掉。

    大伙下午继续在院里自助活动,准备吃完晚餐再走。阮萌萌自行回屋补了个午觉,睡醒时,就见她的两位婶婶正等在院子里,说要和她去河边走一走。

    阮萌萌其实不想动,但也不想辜负了大家的好意,便将自己包裹严实,和两人一道出了门。

    泰宁县城沿河修建,从阮萌萌家所在的小区出来,穿过马路,另一端就是河道。

    阮萌萌慢慢地走着,四婶和小婶一左一右簇拥着她,聊的依然是她们的老公和孩子,并没有过多询问阮萌萌的病情。

    阮萌萌觉得这样很好,她只是生了点病,并不需要太多的同情和安慰,不管是什么问题,她都可以处理好、都可以撑过去。

    虽然亲戚们的到访,让阮萌萌的心境上都觉得热闹了许多,但一整天下来,还是有些疲惫。

    晚上众人离去前,阮萌萌站在自家小院门口,看着大家一一上车,几位伯母和叔婶临走前都上前抱了抱她,依然没说啥,就只是单纯的表示了下亲近。

    阮家大伯最后走,他离开前没忘记又叮嘱了阮齐康一次,说后日年三十晚上,让他们一起去他那,他在家附近的某个酒楼定了席面,说是今年孩子们都会回来过年,想大家一起吃这个年夜饭。

    阮萌萌印象中,每年除夕夜都是各自的小家聚在一起过的,很少这么兴师动众。今年之所以组织这一场,大概除了人特别齐外,还因为她病了的缘故。

    为此,尽管阮萌萌不想折腾,也没表示出一丝半点。有些关爱表达出来时,即便像是应酬,却也不得不去。

    ……

    大年二十九这天,阮萌萌和王秀雅一早就开始包饺子。

    阮萌萌捏边时手总是有些紧,捏出的那圈皮煮熟后就显得有些硬实,王秀雅对此很是不满意,絮絮叨叨地又教了她很久,阮萌萌只是乐呵呵地冲她笑,虚心受教,但坚决不改。

    王秀雅拿她没办法,念着念着自己也笑了,她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以前总觉得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这要是找不到对象,靠你自己这日子怕是连热饭都吃不上一口。现在却觉得后悔,是不是我们催你太紧,你总想着得多赚钱养老,才把自己逼到这份上。”

    “……你想太多了,”对自家母亲的思维方式,阮萌萌总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不管找不找得到对象,都不影响我想不想赚钱。”

    “但是钱赚得再多也没用,”王秀雅又叹气,“你爸其实最近总后悔,说当年你高考时就不该逼你改志愿,后来你觉得工作做不下去想离职时也不该逼你留下来……”

    “妈,”阮萌萌打断了她的话,“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们也就只是给了我点参考意见罢了。”

    王秀雅没再说话,但她心里还是清楚,女儿从小懂事,重感情,每次遇见自己的想法和父母产生分歧时,她总会选择妥协。

    虽说这些年来,她自认每次和阮齐康给女儿建议,都是站在为她好的立场上,但如今从结果回头看,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阮齐康回来时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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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自家老伴和女儿刚进行了一场灵魂的交流对话。

    他只自顾自的高兴,因为今天在市场上买到了很新鲜的野生泥鳅。

    往常家里并不爱吃这个,但自从阮萌萌生病,院子里有患者家属和他交流时提过吃这玩意好,他就一直记在心上。

    阮萌萌不能正常饮食,阮齐康便想了点法子,他将泥鳅煮熟后剔骨留肉,继续煮至鱼肉都脱落溶解到汤中,然后用破壁机再次打碎,最后才把这浓稠的汤汁巴巴端到了阮萌萌面前。

    “怎么样?”阮齐康看着阮萌萌喝了一口,立刻一脸期待地问,“味道还行吗?”

    其实阮萌萌觉得泥腥味儿有点重,但她还是笑着反馈说:“好喝的。”

    阮齐康满意离去,阮萌萌继续一小口一小口,把汤喝了下肚。

    她汤喝的早,午餐就没再上桌,而是抱着一小杯营养粉,蹲在自家小院的墙角下,哄上面的一只流浪咪咪下来。

    据说这猫是从附近一个邻居家跑出来的,那家的老头儿说家里闹鼠患,就从外面抱了只小奶猫回来。

    为了督促它积极抓老鼠,从抱回家后就没喂过它吃的。后来小猫饿得受不了了,就逃了出来,开始在院子里流浪。

    阮齐康对待这些小动物总是很有爱心,每次这猫流窜到自家院子里,总会给喂点吃的,时间久了,这猫和阮齐康变得亲近起来。

    今天大概也是来找他的,只是这会儿看见了阮萌萌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出于警惕之心,便一直蹲在墙上不肯下来。

    阮萌萌哄了半天都没用,最后不得不去找自家老爸告状,就在阮齐康答应等下帮她骗猫下来喂时,阮萌萌忽然觉得腹部一沉,那熟悉的绞痛再次窜了上来。

    见她脸色不对,阮齐康也再顾不上那猫,他跟在阮萌萌身后,见她径直去了卫生间,在那扇门关上后,他站在门口忍不住忧心忡忡问道:“萌萌?你怎么了?”

    “爸我没事,就是忽然觉得肚子又开始痛了,我坐一会儿就好。”

    阮萌萌回忆了下自己这些天的饮食,她自认为是没有丝毫逾矩之处,最出格也不过就是昨天嚼了几块红萝卜,可最终都没吞咽下去。

    应该不会有事吧,就只是忽然痛一痛。

    在这一瞬间她有些紧张,忽然开始后悔出院前立的那个flag,这不会真的没撑到过年,就又要回医院吧。

    阮萌萌在马桶上坐着,下面依然是熟悉的里急后重之感,却什么也排不出来,她坐了好一会儿,腹中绞痛不但没减缓,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隔着卫生间的小木板门,阮萌萌听见父母吃完饭后开始收拾碗筷,打扫厨房卫生,然后是两人轻声交谈。

    又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从外面响起,王秀雅的声音传了进来:“萌萌?你没事吧?妈妈可以进来吗?”

    阮萌萌想回答王秀雅的话,可她发不出声音。现在的她正抱着肚子,整个人上身下躬,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紧紧咬着唇,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内心很慌张,她想起了陆时均说的话,他说如果完全肠梗阻,就需要在肚子上做个造口。

    她不想那样。

    阮萌萌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到地上,和她的汗混在了一起,耳畔似有爆炸声过后那种短暂的嗡鸣,她感觉自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为什么每次痛起来,自己都这般的狼狈。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阮萌萌看见一双穿着手工棉鞋的脚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底,很快有人从上方抱住了她的背,王秀雅的声音夹着惊慌失措,一点点从远处传来——

    “萌萌,萌萌?萌萌你怎么了,别吓爸爸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