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节,学校连着周末一起放了三天假。
对于在外地上学的学生们来说,清明祭祖已经没什么真实感,大部分人都只是觉得这是三天小长假,可以出门玩一玩了。
张黎阳还私聊白念,说他们团队清明小长假想去古镇团建,问他要不要一起。
白念:我要去祭拜我妈妈,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
张黎阳:卧槽,我这个猪脑袋,竟然忘了阿姨,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
白念:没事儿。
张黎阳:那我也不用问严哥了,我们自己订酒店吧。
白念愣了一下,张黎阳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这次去看谢央,要把严时律也带去吗?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能在彼此父母面前出柜,但他至少可以,和妈妈汇报这个好消息吧?
而且妈妈年轻时就认识了一对同性情侣,还和她们成了好朋友。白念莫名觉得,如果是谢央的话,应该会支持他的。
这天睡前,白念洗完澡坐在床头,问另一侧的严时律:“你清明节有安排吗?”
严时律戴着眼镜,正在看一本很厚的英文原版资料书。
听到这话他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了过来:“没有,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就是……”白念顿了顿,试着发出邀请,“我清明节要去拜祭我妈,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严时律眸色微动,似乎有些意外:“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白念歪头,不太懂他的点,“其实我早就想把你介绍给我妈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恰好这次清明节,如果你愿意,正好可以过去看看。”
严时律点头,神情慎重起来:“好,我去。”
今年气温升得格外早,一连放晴了一周,直接把气温直接拉到了近三十度。
清明节当天,白念起了个大清早,他出门时太阳还未升起,东边的天空中弥漫着一大片火烧云,又是一个大晴天。
白念去花店取了预定的鲜花,是一束充满春日气息的粉色花束。
谢央钟爱各种鲜花绿植,又擅长插花,再普通的鲜花,在她的布置下,都能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去世前,她曾经叮嘱白念和白文浩,以后给她扫墓时千万别
送菊花。要送菊花也可以,但必须要包装好看,充满美感的。
谢央这一生,都在践行对美的追求。哪怕患上了那么严重的疾病,最后那几个月,她也努力让自己过得有声有色。
从谢央身上,白念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生命张力——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活得热烈灿烂。
就仿佛他手里的这束花。
白念拿着花束回家,路过早餐铺,还顺道买了两份早餐。
进来时,他看到严时律的装扮,不由得惊了一瞬。
严时律穿着一套熨帖的黑色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配上内搭的黑衬衫和黑皮鞋,帅得像是电影男主角要去扫墓。
白念把花和早餐放在餐桌上,惊讶:“……你这样会不会太正式了?
“会吗?严时律正在整理衣领,他神情肃穆,声音有些紧绷,“这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家长,我想不能太随便了。
“确实不随便,白念从头到脚扫了他一眼,评价道,“不如说太过精致,甚至帅得有些过分了。
严时律沉默片刻,转身往房间走去:“那我去换一套。
“算了,就这样吧,白念却摇了头,“我妈不是讲究那些礼节的人,而且你打扮得帅点儿,我妈看到也会更高兴。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严时律罕见有些语塞,他转头看了眼桌上的花束,问:“花是给阿姨的?
那一捧浓烈的粉红,看起来不像是拜祭长辈,倒像是表白要送给心上人。
“是啊,白念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好看?
严时律:“好看是好看……
“那就可以了,白念点点头,“我妈不讲究这些,她收花只有一个标准,漂亮。
严时律点点头,不再多言。
吃完早饭,他们开车去往郊区的陵墓。车是严时律借用家里的,白念把扫墓用的东西放进后座,开门坐上了副驾驶。他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向身旁开车的严时律,表情有些新奇。
“这都看了一路了,有事要说?等红绿灯的途中,严时律终于开了口。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看你开车,觉得有些新奇,白念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有些感叹,“就感觉大家都还没长大,而
我,却已经坐了你开的车。”
“我高三毕业就考了驾照,”严时律操作汽车继续往前,他车龄不长,动作不是老司机那种游刃有余,但做得非常标准,“不过平时开得比较少,有些生疏。”
“挺好的,也算一门技能,”白念有些羡慕,“不然我也考个驾照好了,以后寒暑假可以出门自驾玩。”
严时律:“我可以把我那家驾校介绍给你。”
白念:“好啊,我这学期不太忙,可以报名。”
“不过你不学也没关系,”顿了顿,严时律又补充道,“我开车,一样可以出门玩。”
白念点头说好,但还是决定自己考个驾照。长途旅行舟车劳顿,他也舍不得一直让严时律开车。
假期第一天,出市区的车排了一长串,去扫墓的车也很多,他们开到一半就被堵在路上,前面导航全红了。
一般遇到堵车,白念就容易不舒服,漫长的颠簸和汽油味儿都让他头晕想吐。但严时律开车很稳,启动和刹车都没有明显感觉。
白念难得神清气爽,忍不住夸了他一句:“严时律,我发现你好会开车啊。”
“我确实挺会开车的,”严时律挑了挑眉,“今晚你可以试试。”
“……!”
白念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谁跟你说这个开车了!”
“不是吗?”严时律挑眉,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突出,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我以为你在意犹未尽。”
白念恼羞成怒:“你才意犹未尽!”
静默半响,严时律幽幽道:“我确实在。”
白念:“……”
这个天没法聊了。
白念转身看向窗外,想要遮掩自己的脸红。旁边也是来祭拜的人们,玻璃窗反开了一半,露出一张张凝重的脸。
白念这才反应过来,难道说严时律刚才是怕他难受,所以才故意开黄腔哄他吗?
实际上谢央去世这几年里,白念已经从惆怅中走出来了。
每年清明节的扫墓,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固定的约会。他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期盼这天,然后在这天打扮帅气,买上一束对方喜欢的花,奔赴这场跨越生死的相会。
所以他和白文浩都是分开来探望,他们有自己的话要
对妈妈/妻子说,不愿被别人打扰。
虽然如此,但白念还是很感激严时律对他的关心。
汽车继续往前,最后停在了一片停车场里。继续往墓园里走,路旁开始出现贩卖香烛纸钱的摊点。白念下车买了香烛纸钱,旁边还有叫卖酒水、点心、吃食的,但他都一一都拒绝了。
严时律有些好奇:“我看他们都买了,你不买吗?”
白念摇头:“这边的东西不好吃,我妈不喜欢。我给她带了蛋糕,剩下的食物爸爸会带过来。”
严时律突然反应过来,往周围看了一眼:“白叔叔呢?我不会撞见他吧?”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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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摇头,“我昨天问过他了,他说他有会,下午才能赶过来。”
严时律松了口气,拿着东西和白念一起进入墓园。
要是现在遇见,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了。
现在公墓不允许在坟头烧香烛纸钱,白念在公共区域烧完,这才抱着鲜花和蛋糕往山上爬。
他们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出挑了,再加上严时律又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模样,路上时不时就有人问:“你们两兄弟啊?”
白念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全都点头说是。
兄弟两都这么俊,好奇的人更多了,扫墓本就是家庭活动,一家家都拖家带口的,立刻有人凑过来,要给他们介绍对象。
吓得白念和严时律跑都来不及。
他们一直跑到半山腰,最后停在了墓园尽头的一个墓碑面前。
通常墓园都是种植松柏,谢央所在的墓地因为靠着边缘,旁边却长着一棵桐树。梧桐枝丫高大挺拔,伸向墓园的区域。风一吹,就落下一片白色桐花。
白念站在桐树下,突然想起了白文浩“遗书”最后那一段。
不知道爸爸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那段话;
年复一年的过来看她,站在这里与妈妈对话;
又是花了多少时间,才终于接受了她的离开……
白念把花和水果蛋糕放在墓前,然后起身拉住了严时律胳膊。他们依偎在一起,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恋人。
严时律身体一僵,有些紧张地鞠了一躬:“阿姨好。”
“妈妈,这是我男朋友,”白念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仿佛真的在对谢央做介绍
“你满意吗?”
“你应该满意吧这么帅美术生的解剖眼睛都挑不出毛病。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人好。”
严时律抬手拦住白念肩膀对着墓碑说:“白念也很好您别担心。”
沉默片刻白念缓缓开口:“今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加起来比前几年都要多让我想想应该从哪里开始……”
严时律没有打扰他转身走到一旁等待结束。
太阳逐渐升高桐花簌簌被风垂落松柏静静地守护在两侧……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白念终于停了下来他似乎从那种专注的神情中抽离了抬头开始寻找严时律的身影。
严时律过来递了瓶水给他。
“谢谢”白念抬手接过喝了大半瓶“你哪里来的?”
“之前下去买的”严时律接过水瓶这才问“结束了?”
“嗯”白念点头眼睛弯了起来“我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严时律失笑抬手揉了揉他头发:“不要欺负逝者不会说话啊。”
“我妈肯定会同意的”白念却相当笃定“她在世时一直很支持LGBT还有两个好朋友是同性恋。”
支持性少数群体是一回事好朋友是性少数群体是一回事而自己孩子是性少数群体这又是另一回事。
但严时律不欲打击白念的积极性只是点头:“那就好。”
日头逐渐升高他们没再多呆说完再见后白念拿起祭台上的蛋糕转身离开。
下来时严时律又收到了好多人的搭讪。
一路下来他们接连拒绝了好几个。白念隐隐有些不高兴开口道:“不如说你是我姐夫吧我们是来给我姐姐扫墓的。”
“笨”严时律抬手捏他的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白念皱眉小声嘟哝:“可这样就没人抓你去当女婿了……”
话音未落严时律突然牵住了他右手是十指紧扣情侣之间才会有的那种牵手。
“你……”白念仰头看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严时律目光直视前方语气放松自然:“这样他们就知道我是你家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