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宫宴当日,朴尔普之女官云辞、二等侍卫格尔芬也应邀前去,坐在了孝庄特设的“同龄之友”桌席中。却是不见曹寅的身影。
原来,孝庄颇是喜欢江南织造【注1】进献的宫灯,而曹家与江南工业的渊源又最是深厚,所以孝庄决意:日后就让江宁织造【注2】归了曹寅来主理,好让曹寅在地方为皇上、为朝廷尽忠。
此时,曹寅正在一处给老家的亲人们写信报喜呢。
曹寅的心中,是万分高兴。
曹氏一族能够在江南安居乐业,自己不必过“伴君如伴虎”的日子,何乐而不为?
只是,主理江宁织造一事,太皇太后也是只是提起,什么时候能定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唉,我曹寅还未娶妻,估计在纳兰之后,老祖宗也该为我的终身大事做打算了。
——江宁织造好啊!跟朝廷联系密切,甚至还背负着监察地方官和地方事务的责任,算得上是一份理想差事了。等到日后皇上带着纳兰南巡至此,我曹寅一定尽心尽力接待,把酒天明一番君臣话、朋友话。
*
纳兰去的特别早,不是为了抢风头,而是为了避免的跟卢氏偶遇。
坐在宴厅之中,纳兰满眼尽是新年将至的喜庆。再翻看桌子上的菜牌,也尽是些寓意极好的菜名:
蒸蒸日上(玉珠上上签)、团团圆圆(四喜丸子)、大吉大利(板栗烧鸡)、福运满载(白玉豆腐羹)、丝丝入扣(凉拌三丝)、富贵有余(腐竹拌唐芹)、上汤青菜和竹笙金针菇素汤。
宫宴开始前,孝庄笑吟吟地叫纳兰坐到了她身边。
“孩子,这些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八旗子弟们,除了格尔芬和云辞,全都是成了家的。你们他们精神面貌多好,所谓:夫妻恩爱一辈子,日子顺畅福不止。老祖宗我啊,就盼着你有爱有福呢。”
纳兰的目光搜寻了一圈,都未发觉似老祖宗引见的卢氏姑娘的身影,倒也是不在意了。
“容若多谢太皇太后祝语,容若也盼着太皇太后膝下子孙满堂,大清江山盛世繁荣。”
孝庄握着亲孙儿似的纳兰的手,慈爱道:“我正想跟你阿玛和额娘说呢,你迎娶正妻的婚事一定要好好办,照着八旗贝勒迎娶福晋的礼数来办。皇上皇后,你们的意思呢?”
玄烨道:“孙儿自然是听从皇阿奶的意思。”
说罢,玄烨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桌子上的云辞格格,正好碰到了她那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目光,就跟是“官云辞嫁谁也不嫁纳兰”之事告一段落了一样,她可以不受自己这个皇上的口上之词了。
赫舍里皇后道:“臣妾一定尽早吩咐内务府做准备,也好让纳兰公子早日习得和记下礼数,不在成亲之日有所疏漏。”
“既然皇上和皇后都明白了我的心思,那我就放心了。”
孝庄点了点头。
这时候,苏麻喇姑带着一个女子从侧帘后面出来。
“见过太皇太后,见过纳兰公子。“
纳兰只听见苏嬷嬷道:“老祖宗,卢氏姑娘知道今日要跟纳兰公子见面,天未亮就起来做准备了。她特意选了纳兰公子喜欢的芙蓉花珠钗来固定旗头。”
纳兰的目光往眼前女子的旗头上一挪,果然看见了一朵粉红色的芙蓉花。
只是。
他概念里的“芙蓉”,始终都是渌水池里的“清水芙蓉”,而非温庭筠诗句“浓艳香露里,美人清镜中”中的芙蓉花。
孝庄对卢氏的打扮很是满意。
她试探着问纳兰:“孩子,你觉得卢氏姑娘怎么样?”
怎么样?纳兰扪心自问。
——模样倒是标致可人,举止倒也端庄大方,就是从她身上找不到一眼投缘或是一见钟情之感。要说长处,温柔用心算是;要说不足,未交往过,难以定论。
“回老祖宗,容若觉得卢氏姑娘今日姿容出众,人美声甜,适宜同座共谈。但要说——”
要说动心之处,容若自觉没有。
“这有什么好拘谨的?”孝庄笑道,“老祖宗面前,什么话你都照说不误。”
“但要说跟皇后娘娘比,还是差了许多。”容若脑袋一嗡,似乎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话,“我的意思是,卢氏姑娘还是需要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学点东西的好。”
“公子还记得?”卢氏问,“记得今日你我已经不是初见?”
“我当然记得。那日你穿的朴素,略施粉黛,在皇后娘娘身边跟着,太皇太后说你擅长做甜品,尤其是:桃胶银耳莲子汤【注3】。”
“其实……”卢氏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期待,“我今日亲自做了这道甜品,公子什么时候想尝尝?”
容若心中对卢氏的后半句话有所不快。
她不是问他愿不愿意品尝,而是给了他一个做选择题一般的必尝之感。
这使得他的脸上消失了一些温润的表情,换做日常,连玄烨也没有这般逼迫过他去回应出一个准信来。
苏麻喇姑圆场道:“卢氏姑娘也是因为见了公子高兴,才这般说的,公子你说是吗?”
“嗯。甜品我一人尝不好,要大家一起尝才好。”纳兰问向玄烨,“皇上您说呢?”
“你能为大家着想,朕自当吩咐卢氏不要吝啬了自己的手艺。”玄烨对那女子道,“你便去准备今日份全席位的甜汤吧!不必急着端上,饭后喝才好。”
卢氏看向太皇太后,好似知道自己错了一般,请求老祖宗为她说情。
孝庄宽容道:“何必较真呢?咱们先坐着吃饭,卢氏你去八旗格格当中加入到她们的话题里面去吧!”
“奴才谢太皇太后。谢皇上、纳兰公子见谅。”
“我没怪你。”纳兰看着卢氏,“就是觉得——”
你之所做所想所说,没有一处到了我的心坎里。
你需要时间了解真正的我,我也需要时间把真实的我展示给你我。
希望你我,不是只活在太皇太后的印象里。
纳兰没有当着卢氏的面把话说透,只为给她自己琢磨的余地。
他看向云辞格格,竟发现她跟格尔芬和同席的八旗子弟们聊的不错,尽管那一桌就只有她一个飒爽开朗的女子。
*
纳兰坐在孝庄和玄烨之间,正对面是卢氏坐在其中的、由年龄相近的八旗格格们所组成的女子席。
这让他感到了十分强烈的压迫感和拘束感,他在玄烨耳边小声道:“皇上,这样的场合不太适合我。”
玄烨一本正经道:“纳兰,今天你不是朕的客人,而是皇阿奶的客人,好好记着。你不但要看着卢氏姑娘到底,更要在场子结束之后跟她独处,这也是皇阿奶的意思。你,就自己体会卢氏姑娘的魅力吧!”
“皇上,你可以给我个恩典,让我先行告退吗?”
“朕跟皇后都没走,你以为自己能走吗?好好给朕呆到底!这个场子是皇阿奶和苏嬷嬷特意为你准备的。”
纳兰心中小叹一口气。
看向热热闹闹的女子席,她们像是在仿照汉人的玩法联诗句。
“瑟瑟北风冬雪浇。”
“公子如玉世无挑。”
“蛾眉似柳静却飘。”
“翻看若词字句敲。”
听着听着,纳兰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那些八旗格格的文采虽不是斐然,但却句句都能自成一幅画:听之有趣,现之有味。
纳兰记起,上次自己跟国子监的同窗们一起郊游联诗,格尔芬也参与其中,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女子席忽然安静了下来,苏麻喇姑来回话道:“下一句是轮到了卢氏姑娘,她没有接下联。”
孝庄看准了时机,对纳兰道:“孩子,你代老祖宗过去鼓励或安慰一下卢氏姑娘可好?”
纳兰心生出一种孝庄有意安排的味道来,但是从八旗格格们联诗时的即兴感,和此刻卢氏的紧张感来看,又不像。
“快去快去。”玄烨催了纳兰数声。
然后,他给赫舍里舀了一个她爱吃的四喜丸子,宠爱道:“皇后素来爱吃这个,朕平三藩、诛朱慈焕、退沙俄大臣,是为三件喜事。”
“这第四件喜事,”玄烨一笑,“就是盼着皇后再为朕诞下嫡子。”
“是。”赫舍里皇后下意识地一摸腹部,“臣妾一定为皇上和老祖宗诞下皇嫡子。”
纳兰在皇上和皇后、太皇太后和苏嬷嬷的高兴声中,走向了卢氏那边。
安慰她说不上,这样的场合让“天下的纳兰公子”当众去温言安抚一个女子,不合适吧?
鼓励她更是说不上,她有受什么委屈吗?没有。她被谁欺负了吗?没有。她被谁嘲笑或是看不起了吗?更没有。
但是,自己吟出一句诗来替她解围,倒是绰绰有余。
见纳兰公子走近,卢氏一下子起了身,小声道:“我太丢人了,不值得公子特意过来。”
纳兰平和问她:“联诗的下一句,你是心中没谱?还是心中有答案却不愿说?”
“我……”卢氏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想说的是这一句:高门广厦心迹雕。”
纳兰一品,发自内心道:“不是接的挺好的吗?”
卢氏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公子夸,既欣喜又惶恐。
“我听闻纳兰一家在‘济国寺’供奉:司职天上人间工事的居乐神君,为了保一家平安,也为了保纳兰家名下的各项事业安泰和顺。”
纳兰简练道:“不错。”
卢氏鼓起勇气来看公子的眼睛,坦诚道:
“居乐神君名叫:广厦。‘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广厦’。杜甫此诗,是对仙家的大痛问和大不敬。纳兰公子最是厌翻杜诗,所以顾及公子的情绪,我没有接那一句。”【注4】
“哦。”
“公子。”
“嗯?”
“可以跟公子一同到外面去走走吗?”
“唔。”
*
“花鸟风月楼”中,孔尚任带着自己的剧本的第一部分拜访了主人张纯修。
沈宛正好坐在临窗位置,可以清晰地听见二人的交谈。
“孔兄,你这剧本名叫《桃花扇》,以李香君和侯方域的悲欢离合为主线,说白了就是想表达大明遗民的亡国之痛吗?”
“这我怎么敢呢?”孔尚任慌忙摆手,“我这不是在歌颂爱情吗?”
“就算是洪昇,也没有你这么大胆啊!”张纯修警告道,“你要是堂堂煽动底层百姓起来反抗压迫也就罢了,关键是:你作为大清子民,爱国尊君的情怀在哪儿呢?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有纳兰公子的资助,就什么都能写了吧?你可不能跟张岱先生比啊,张岱先生那是得了康熙皇帝特许,才能以十五年为限去写自己想写的东西……”
“张楼主,你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胡写乱写不该写的东西出来,连累了纳兰公子、也连累了你这个借我一席之地排演的场子呢?”
“孔兄,你听好了——”张纯修站了起来,“你的《桃花扇》得换个立意来对外公开,我这会儿也替你想好了!”
孔尚任从长板凳上腾跳而起,拱手行礼道:“张楼主,快快请讲。”
张纯修正义凛然道:“你是孔子的后人,要是真想得到纳兰公子的引荐面圣,得这么说:草民孔尚任,耗时三年写完《桃花扇》第一部分内容,恭请圣阅!草民在剧本中所写,乃是句句忠于大清忠于皇上。剧情所涉及,影射南明王朝孤存,实则草民深知其:旧朝德政有失,臣民四散,不宜久存!”
孔尚任如醍醐灌顶。
“那照张楼主所见,我当下——”
“改啊!”张纯修敲了敲桌面,“孔兄,你这剧本得大改,最起码改成皇上看后能够龙颜大悦的忠清之作!你可不能为了自己的脑中故事,而害了你的恩人纳兰啊!”
“张楼主所言极是,我这就回去改。”孔尚任迅速收起剧稿,“当然了,我这原稿也留着,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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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千万把今日拿给我看的东西保管好了!”张纯修叮嘱,“别被‘风’吹去了其它地方,招惹出什么祸事来。”
看着孔尚任离开的背影,沈宛心情复杂。
——祸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是要找个机会,把今日的事情全都告诉容若才好。
她起身,留下饮食钱之后,就踩着轻功飞出窗外而去。
*
皇宫。
容若和卢氏同撑一把挡雪伞走在花园中。
“还未请教卢氏姑娘名字。”
“尔谖(xuan),莞尔的尔,谖草的谖。”
“好名字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容若淡笑,“正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苍生顒(通:容)然,般若欣戴。“
卢氏对公子的名字有自己的理解。
她早就从苏嬷嬷口中听闻,公子慈悲笃佛,一颗心是为天下众生的心,一阙词是至真至深的音,一串菩提为“心”和“音”所“凝”。
所以她想,公子取“容若”为字,原因正在于此。
“你的见解也说得通。”容若没有说明取字的内涵,“当下的话,用‘容止若思,言辞安定‘来诠释合适。“
“公子是个有趣的人。”卢氏面带惊叹,却也深知,“今日赴宴和途中与我出来,怕都不是公子所愿吧?”
容若问的很直接:“你喜欢我吗?”
卢氏的答案也很清晰:“起初,我是喜欢公子的名气,然后是倾佩公子的为人,现在是希望自己也被公子喜欢上。”
“那你我要是按照太皇太后所指,结为夫妻,”容若抛出一个问题,“在日后,我臣为君死,留下你一人,你该当如何?”
卢氏坚定道:“我会好好孝顺家公和婆婆,把孩子抚养长大。”
“不要应答的太快,不然重压到来之时会被打倒。”
“我不怕倒下,如果我的付出能够换来回报的话。”
若容被那句话一激,整个人都不自在。
他好似知道卢氏不是那个意思,自己又偏偏要挑刺一般,问她:“你在向我索要什么?”
卢氏摇头,意思是她没有惹容若生气,容若是自己多心了。
容若转身想走,往左回到慈宁宫,可以大不了豁出去——把自己对卢氏的真实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老祖宗和皇上;往右离开皇宫,可以直奔“饮水词歌·素菜馆”去,见得着见不着沈宛都好,独自静一静就足够。
“公子试过吃‘冰溜子’吗?”
“没有。”
“那我教公子,可以……吗?”
“什么?”
容若仰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伸手接了一捧雪花。
——禹之鼎讨云辞格格欢心,给她送的是冻柿子和冻梨。卢氏讨我“欢心”,是叫我吃带冰渣的冻品。
——禹之鼎和云辞格格一起吃化冻后流心的水果,叫做有说有笑。我跟卢氏一起面对那些……我分明吃不了,却要被她“教着”来吃的东西,叫做苦不堪言。
真是越想越不自在。
难道彼此之间就没有别的“正经对话”可以有了吗?
容若隔了卢氏小段距离走着。
他认为自己真的没做错什么:夸她联诗的句子是她联的不错;跟她一起外出独处是为了不让她在众人面前失望;为她的名字拆字是陶诗上了心头;问她是否喜欢纳兰容若这个人,是为了让自己心中有个谱。
——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能说自己“无愧于心”吧?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至少我的好脾气和好性情没变吧?变了的,只是我看待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的感触,真是“感极而伤触”。
“我在岭南居住的时候少见冰雪,才会觉得‘冰溜子’吃起来格外不同。”
(容若内心:你能吃,可是我不能。)
“烤着吃也不错,像是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带夹心的鹅卵石。”
(容若内心:你到底在想什么?)
“公子日常接触西洋玩意儿和西医,想必对这个好吃的也会喜欢。”
(容若内心:一前一后,有何关系?难道你认为,纳兰对没吃过的药物和食物都想吃吗?)
容若忍无可忍,却最终选择了迁就。
罢了,这事这话题就让她戛然而止吧!
他转而当面向她确认:“世界上最悲伤的字,是哪一个字?”
“一个‘若’字。”
“好,你我之间今日到此为止,现在你回太皇太后身边去,就说:‘纳兰公子心绪迷离,不经寒冷,先行离宫了。’ ”
“公子留步。我要是有错且只在公子一个人眼里错的厉害,那我听了公子的明示再做改正就是;公子要是不与我一同返回慈宁宫,太皇太后颜面有扫,皇上皇后怪罪下来,请问是你我共同分责吗?”
“尔谖。”容若不知不觉叫了一声卢氏的名字,“你跟我说话的方式,不同于我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子,这一日我无法适应,在以后也难说磨合。”
她一怔,许多,才道:“如果开头就太顺利的话,不是意味着在感情经营之初就把好运都用光了吗?不如一步一步往将来走,一点一滴地接福气。”
卢氏的这句话,让容若受用,也让容若复杂。
情感路不同于人生路,情感路只是人生路的一环节。
容若深知自己是个多情人,却又不想被“情”字所误,道出一句“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来。【注5】
【注1】【注2】江南织造,包括:江宁织造(曹寅主理)、苏州织造和杭州织造,是清朝设在地方的情报机构。
【注3】卢氏手艺,见第105章。
【注4】史实:纳兰性德最敬最爱的诗人是李商隐,最厌恶最不读的是杜甫的作品。见第62章末尾。
【注5】出自纳兰性德《山花子·风絮飘残已化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