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杨盛文要阻止她的动作,谢锦年熟练地发动车子,车子的轮子轧过泥泞的路,流畅地贴着石壁向前开去。
她熟练地挂档、换档、转动方向盘、点踩油门、不时刹车转换方向,动作一气呵成,轮胎破开泥泞的山道,泥浆四溅,车身摇摇晃晃贴着石壁坚定前行,每一秒仿佛都能随时撞上山石,却又那么险险地避开没碰到任何的一处,破烂的越野车仿佛成了她手里的一个玩具,而她化身为一个经验丰副的老司机,在蜿蜒曲折、险象丛生的窄道上如履平地。
这种路况当然没办法开太快,杨盛文扶着赵姬紧紧地跟在车子的后面,看着车子战战兢兢地游走在这一线天之间,仿佛随时都能颠簸着掉下悬崖,惊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一只手紧紧地抱住赵姬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只剩下机械般向前走的本能,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许很慢,也许很快,等他回过神来,险象丛生的第二道梁已经被谢锦年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拐过一个弯道开始走下坡路,道路骤然变宽,崖边不再是光秃秃的石块,而是出现了大小参差的乔木,层层叠叠地形成了天然的护栏,而车子的速度也在慢慢变快,杨盛文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这第二道天险也终于过去了。
谢锦年把车门打开,让他们上来,但没有让出驾驶座,依然在稳稳地把着方向盘,不时地变换着方向,麻利地操作着越野车避开一个个路障,本来泥泞难行、坑坑洼洼的路在她高超的驾驶技术下,连车子的颠簸都少了许多,行车的速度也更加快了……
杨盛文跟赵姬已经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亲眼见证奇迹的发生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谢锦年凭着一己之力把他们带出了第一道沟的两道天险,完完全全的有惊无险!
车子在杨盛文的控制下像是婴儿学步,但在谢锦年手里,是成年人的飞奔……上百公里的山路,她只开了两个小时左右就顺利到达了第二道沟的龙泥村。
远远能望见龙泥村的土房子了,谢锦年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下,熄了火。
“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她回头看着赵姬跟杨盛文,此时两人正用一模一样的神情跟目光打量着她。
谢锦年知道,她会开车这件事不解释清楚是过不去了。
果然,赵姬盯着她问:“你为什么会开车?”而且车技竟然如此出众。
她虽然没把谢锦年当成自己的女儿看,但毕竟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女儿胆小又怯懦,而且谢家穷成那个样子,是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摸到“车子”这种奢侈品的,更不可能有机会学开车。
就连谢家的男人们都不可能有机会学开车,更别说在他们家倒数第二不受待见的谢锦年了。她这一手车技是怎么来的?
赵姬第一次发现她好像一点也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儿”,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聪明的?她恍惚地想起了,有印象的是十来天以前,她们一起去山边割猪草,她听见了她跟杨盛文逃离的计划,说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谢锦年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镇定跟聪明,她竟然知道要去毁掉信号塔,不让三花村的人联系上外界,还成功地甩掉了已经追上来的谢家父子……
这绝对不是她认知里的谢锦年。
但她明明是谢锦年,任何人认错她也不可能认错的人。
杨盛文也很惊奇,谢锦年当过他一年的学生,在他执教的一年里,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在课堂上几乎没讲过话,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他对她的了解只停留在非常表面的安静、胆小的印象,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也就是参与策划逃跑的事,她表现出了非常成熟又多智的一面让他很意外,但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清楚三花村跟五道沟的风俗习惯,所以让他们避开了许多有可能踏入的坑,但这意外绝对不包括她会开车这件事,而且说实话她的车技比他高了不仅仅是一筹这么简单,甚至跟庞荣比起来还要稳,还要快。
庞荣的专职是司机,而且在五道沟几乎是无可替代的司机,车技自然是日复一日练出来的,但谢锦年怎么可能车开得比庞荣还好?这完全超乎他能想象跟理解的范畴,所以听到赵姬的问话,他也竖起了耳朵,很想知道答案。
但谢锦年却没有回答赵姬的这个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杨老师,接下来的路上认得这辆车的人不少,认识庞荣的人也不少,我们需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跟人们解释为什么车上的司机是你而不是庞荣……”
“谢锦年!”赵姬尖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转移话题,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开车?”
谢锦年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暴露了自己的驾驶技术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绞尽脑汁在想自己要用什么借口来解释自己会开车这件事,但思来想去除了鬼神之说,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更能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三花村太穷了,又太封闭又落后,在她从出生到现在的十六年里,她根本连车也没见过几回,更别提能熟练地开着它走过那两道天堑了……
只是这本就是件非常荒谬的事,她真说出来了,杨盛文跟赵姬会不会把她当成疯子看?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他们:“我不是不想跟你们说,实在是连我自己也觉得非常难以置信……”
她沉默了许久,斟酌着怎么开口,半晌才道:“十几天前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她看向赵姬:“我梦见你跟着杨老师逃了,杨老师把你藏在后车厢里,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五道沟。但你们刚刚走上千仞山就被庞荣发现了,他立刻就要把你送回村里去……”
她眼里泛起怜悯之情:“你跪在地上给庞荣磕头,求他放你一马,但把头磕破了他也没答应,杨老师想强行带你走,却被听到动静赶来的乡民们打了一顿……手脚都打残了,等三花村的人过来,他们——”
她看向杨盛文,许久才艰难道:“他们把你直接从千仞山上推了下去。”
杨盛文的眼睛猛地睁大了,这怎么可能?五道沟的人再野蛮也不能草菅人命吧?
谢锦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正因为你对这些人没有一丝的防备,更不可能想象他们敢做出这样的举动,所以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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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得很冤屈,被拉到崖顶推下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随意杀人灭口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这个年代……但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但赵姬却仿佛很相信这个梦,一迭声问道:“那我呢?我也跟他一样,被推下了山崖吗?”
谢锦年摇了摇头:“不,他们觉得那样太仁慈了。他们把你拉回去,装在猪笼里……”她声音渐渐低下去:“当着全村人的面,沉塘了。”
而且是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都剥去了,极尽羞辱后硬塞进了笼子里,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她沉塘了。
以赵姬这般强硬的性子,被剥光了衣裳让众人围观,即便不用沉塘,她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只是这样的话她又怎敢说出来刺激赵姬?知道梦里的她会死于非命,这样的打击对她已经够大了。
赵姬的脸色果然变得惨白,无声地惨笑:“果然是愚昧无知又恶毒的小民,新中国解放的时候没有通知他们吗?个人权力竟敢凌驾于司法之上,私设刑罚不说,整个五道沟的人竟然都是一丘之貉!”
杨盛文咳嗽了一声:“可这毕竟只是一个梦……”
谢锦年打断他:“我刚开始也觉得这只是一个梦,但我醒来后就发现了你跟我妈在山边接头准备离开,那场景,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叹了口气:“如果说发现你们逃跑只是一个巧合,但家里决定拿我去换亲——再一次证明了我的梦就是预兆!”
她坚定地看着杨盛文:“是的,我不仅仅只是梦见了你们,最主要的还是梦见了我自己的命运,谢家人拿我换亲,娶回了儿媳妇,住进了青砖大瓦房里,而谢锦丽最终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只有我,准确地说是我们母女俩,成为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垫脚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决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只能去死,去为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做牺牲?既然我的梦成真了,那我为什么不能凭借着这一点点的预知从这里逃出去?!”越说,她的眼睛越红,激动得脖子都硬了,这一刻的愤怒与不甘达到了顶峰!
她擦了擦眼睛:“所以我想跟你们一起逃,但你们完全不了解这里的情况,逃跑的计划也漏洞百出,我只好一点点地帮忙修正,虽然很麻烦很惊险,但我们总算逃到了这里,甩开了第一道沟的人,相当于成功了一大半了。”
杨盛文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想起谢锦年这些日子以来仿佛每一步都能未卜先知的所作所为,这一切忽然就能说得通了——剪断村长家的电话线、冒着大雨非要去毁掉的信号塔,反反复复跟他强调五道沟的人是多么团结一致扭成一股绳,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对人心的极大防范,但如果没有她的提前安排呢?他们可能真的会如她梦里所看到的那般,还没上千仞山就被抓了回去,任由愤怒的谢家人处置……
梦能提前预知这一切的发生?!杨盛文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如果不是这一切都是他亲自经历,他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个荒谬到动摇三观的理由,但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只有16岁的谢锦年忽然间就能想出这么缜密周全的逃亡计划,更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