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鼠窜
    武元晟统率的期门卫、豹韬卫军团,虽然这个时候,是分布在郴州、桂阳州、永兴县这三个地方,但其主力军队,还是部署在郴州的。

    于是,在朱由桹亲自统率的羽林卫和叶莱统率的龙武卫、豹韬卫军团相继抵达郴州之后,大明近卫三军共计五卫部队,终于完成了会师。

    而郴州,也就这样成为了明军北伐的一个大本营,在此地汇聚囤积的大量粮草、军械等物资,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为朱皇帅的北伐大军提供有力的后勤保障。

    根据最新情报,朱由桹得知督师何腾蛟、北抚章旷,已经先后逃至衡州府北部的衡山县,被清军撵了好几百里的他们,真是累的要命,所以他们要在暂时还算相对安全一些的衡山县停留休息一下,大概是想要多少养足一下精力,以备后续继续向衡州转进。

    至于何督师麾下的百万大军,现在这种情况,肯定大部分都不在他身边了。

    在何、章身边护卫的军队,目前大略只有云南将领胡一青、赵印选所部。

    至于何督师至少在理论上可以节制的其他各部将领,有的已经投降,如驻守浏阳的何督师中军总兵董英等;有的则是不知去向,嗯,至少何、章二位督抚重臣是不知道的,如奉命从常德出发援救长沙的马进忠、王允成部等。

    话说,这胡一青、赵印选都是云南人,其麾下主力也基本上都是在滇招募的云南兵,去年他们在万元吉、杨廷麟的节制下,参与过赣州保卫战,但在八月就被清军击败,之后他们便一路溃败到了湖南,之后的几个月,他们就都在何督师麾下混饭吃。

    反正在何督师麾下混饭吃的人很多,也不缺他们这几个云南兵。

    况且以何督师的威望和能力,其实也无法严格约束他们这些混饭吃的家伙,这就代表他们可以光吃饭不干活,毕竟,就算他们不干活,何督师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胡一青、赵印选部,在湖南这几个月,混的还算舒坦。

    毕竟,他们两个麾下的滇军,人数本来就不多,出滇的时候也仅仅只有三千,在赣州战败以及之后向湖南溃退的过程中,其部损失又颇为惨重,虽然在湖南的几个月,他们所部的兵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补充,但依旧还是没有超过三千之数。

    于是,即使何督师给他们的粮饷并不多,但相比于类似郝永忠那样,部下之中什么玩意儿都有的将领,胡一青、赵印选部总归是人少,所以,他们可以在对本地百姓劫掠相对来说较少的情况下,基本维持军队的温饱。

    相比于董英之流,胡一青、赵印选还算是有良心的。

    吃了何督师几个月的饭,他们对何督师多少是有些感恩的,于是,在兵败如山倒的形势之下,面对着气势汹汹的清军,他们没有倒戈卸甲、以礼去降,反而拼死率兵保护着何、章等人向南转进。

    不得不说,能够有这样的表现,真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根据情报,朱由桹还得知,除了暂且在衡山休息,以备之后转进衡州的何督师等人,也还有另外一路正在向衡州转进的明军。

    那就是原本在攸县、茶陵一带驻扎的黄朝宣部。

    说来也巧,和胡一青、赵印选一样,这黄朝宣,也是云南人,而且他还和世镇云南的黔国公沐家是亲戚,因为这层亲戚关系,崇祯年间他在云南老乡傅宗龙麾下为将,傅宗龙战败被农民军杀死之后,他便主要在湖广一带瞎混着,在宋一鹤、李乾德等督抚手下都辗转效命过。

    之后,就是张献忠迅速攻陷湖南以及江西二府、然后又迅速放弃湖南以及江西二府西进四川的那一波操作了,得益于张献忠的“旋进旋退”,黄朝宣抓住机会“收复”了大片失地,一下子就混出了头,成为了湖南明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此过程中,黄朝宣不仅升官发财,还找到了一个很合他心意的巢穴——长沙府攸县燕子窝。

    这燕子窝本来地为瓯脱,也就是当地土人用来屯戍和守望的土堡,后来土人被土匪击败,土匪后来又被官军击败……

    最终,燕子窝到了黄朝宣的手中,黄朝宣亲自检查了一番,发现这燕子窝真是他的梦中情窝啊,于是他便把这燕子窝当成了家,在此安家立业,成为了“燕子窝窝长”。

    居住在窝中的黄朝宣,对燕子窝很是满意,于是接下来他便以燕子窝为中心发展势力,他收集兵丁,结砦自固,渔食湘东诸郡。

    何督师开府长沙之后,黄朝宣被任命为总兵,镇守湘东,以为长沙东护,之后黄朝宣愈发骄横放纵,他更加努力强征百姓作为兵丁,连残疾人和孕妇都不放过,最终其麾下拥兵十万,势力范围一直抵达江西袁州、吉安二府。

    不过,虽然麾下有十万大军,但面对奉孔有德命令直捣攸县燕子窝的尚可喜部清军,黄朝宣还是怕的要死。

    虽然对待燕子窝附近攸县、茶陵一带的平民百姓,黄朝宣可以重拳出击:民稍触其怒者,即磔剥之。

    但是面对所向披靡、天下无敌的大清兵,黄朝宣就只能唯唯诺诺了。

    以黄窝长欺软怕硬的德行,面对尚可喜,他自然是第一时间遣人讨招安,但麾下满打满算也不过万余人的大清恭顺王尚可喜,却实在看不起黄朝宣和他的“十万大军”,再加上听说黄朝宣在燕子窝中积累了很多财宝,于是尚可喜连黄窝长的降表都不收,铁了心地要去洗黄窝长的巢。

    受到尚可喜的蔑视之后,黄窝长真是又气又怒,但相比于生气和愤怒,他更怕死,他是如此的怕死,以至于连与尚可喜交战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舍弃了自己心爱的燕子窝,收拾财物领兵向着衡州方向颠颠撞撞地窜去。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在尚可喜万余清军的威压之下,拥兵百万的何督师,和拥兵十万的黄窝长,不约而同地向着衡州抱头鼠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