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摇动,流水潺潺。
眼下仅是七月,空气中还残留着暑日的闷热,林絮却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她双手握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魏澜到底给了北羌人什么好处,他们竟肯将族中圣物分出,供其享用?”
听到这话,他顿了顿,笑道:“看来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象中要多。”
若你知道谢佩兰之死也与梵花铃相关,不知会是何种反应呢?
说到这里,他心下爽快至极,恨不得立时便将真相全盘托出,却又不舍这看着猎物在手中挣扎扑腾的快意,便只淡淡道:“这就要你自己去寻找了,事事都来问我,难道魏澜也要我替你杀不成?”
林絮置若罔闻,只一步步逼近他:“门主肯把这等机密告诉我,想必那座矮楼早已荒废了吧?梵花铃绝迹江湖,他们的合作也破裂了。怎么?这北羌人被神所弃,全族灭亡了吗?”
“还是说......他们族中出了内鬼?”她直直地盯向他,眼里火光灼灼,有如暗夜流星,令人目眩。
黑袍人双手一紧,暗道此女心智无双,三言两语间竟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他沉默一阵,垂下眼来,信口开河道:“他们......”
他本想胡诌几句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料林絮神目如电,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还未等他说完,林絮便拂袖转身,扬声道:“贺兰,你都已经听见了,进来与你这所谓的亲戚聊聊吧!”
什么?!
黑袍人猛地回头,只见假山后钻出了一个人,白袍红鞭,腰间银饰叮当,正是贺兰绪。
“你究竟是谁?”贺兰绪面沉如水,手握软鞭缓缓走近,冷声道。
“不用跟他废话!”趁他失神之际,林絮快速抽刀,抬手探向他脸上的面罩,“先擒了他再说!”
男子回神极快,往后微微一仰避过她的试探,随后一脚踢开石桌,急退两步,转身就往亭外跃去。
林絮抬手一刀斩了那石桌,飞出两针击向水竹。只听“叮”的一声,机关瞬间被触发,数根细密的丝线从竹孔钻出,将水亭围了起来。与此同时,贺兰绪飞起一鞭缠住了男子的脚踝,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男子半跪倒在地上,看了看被丝线裹得像个蝉蛹的水亭,冷哼一声道:“哈,请君入瓮,过河拆桥。林姑娘自诩正派,却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么?”
“对付你这样的宵小之辈,手段自是越下作才越解恨!”林絮咬牙,挽刀刺向地上那人。
男子一个翻身避过了她的攻击,腾跃上梁,踢碎一根木条作了武器。
霎时间,水亭内一片刀光剑影。
黑袍人内力强劲,手中木条注入内力后,硬如铁棍,竟也生生扛过了琥珀刀的连番劈砍。
红色的软鞭缠着金色的刀光,将那男子紧紧锁在了水亭中央,挣脱不得。
数招后,贺兰绪一鞭缠住了男子的手腕,将他往亭柱上一摔。木条脱手,瞬间被林絮砍成了碎屑。
男子摔倒在地,“噗”地呕出一大口血来,他肩头的刀伤被亭柱一撞,立时血流如注,将石板染红了一大片。
因失血过多,他眼冒金星,已渐渐有些神智不清了。
一片雪青织金的轻纱从他眼前飘过。
林絮俯下身,盯着他腰间裹着黑布的那柄长剑,引诱道:“这梁木,可没有你的剑好用。”
男子恨极,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少废话了!”说完,他曲起双手,十指成爪,猛地朝那细白的脖颈抓去。
指尖□□,全身内力尽付十指,这是要同归于尽了。
林絮眼一眯,急退五步,那五指堪堪从她胸前三寸处掠过,忽又往下一翻,朝她腰间扣去。
她的步法师承艳鬼,以飘渺灵活取胜,此时又身处上风,躲他自是如逗猫一般轻易。
来回几招间,男子已近力竭,然而次次出招均被她急闪避过,心下已是不耐。他深吸一口气,步伐减缓,暗自提气往她身后绕去。
就是现在!林絮眼神一凛,抓住他此时所露空门,提刀便向他砍去。
“不要!”贺兰绪见那刀直直砍向黑袍人的脖颈,眼看就要割下他的脑袋,急急喊道。
林絮听到他的喊声,动作不自觉一顿,手里的刀堪堪慢了几拍。男子见状,趁机将她右手往外一拨,刀风劈向另一边,丝网瞬间被砍出了一个大口。
眼见生门已开,他不敢再留,倏地钻出密网,脚尖在假山上一点,急急往远方掠去。
虽未指望此番就将他一举擒下,但眼睁睁看着仇人从面前溜走,还是令人懊悔不已。林絮气得直跺脚,回身狠狠瞪了贺兰绪一眼,起身便要去追。
贺兰绪上前,一把将她拉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能不能先不杀他?”
他的话轻柔绵软,贴着她耳畔而过。林絮一时有些心动神摇,挣开他的手,定了定神道:“若不能生擒,便只能杀了。”
“好。”见她神色坚定,贺兰绪也不再多言,牵了她的手,施展轻功往东市奔去,“赤那盯着他呢,跑不了。”
“东市那间打铁铺是无忧门在成都府唯一的据点,里面的铁匠均是他的门人。从他逃走的方向看,定是去那儿了。”贺兰绪伸手,将她头顶被风吹歪了的幕篱扶正,轻声道,“若追去那儿,定有一场恶战。到时,林姑娘可要好好保护在下。”
听到这番话,林絮微微勾唇,道:“他们竟舍得让你孤身犯险?”
“荆花帮主要涉猎商贾贸易之事,大多流连市井、走街串巷,只求第一手的交易信息,与任何门派都无仇怨。”说到这儿,贺兰绪皱了皱眉,“此番只是试探,我不愿将帮内人牵扯进来。何况只是探一据点而已,未到生死之时,犯不着让他们出手。”
“你手头既有这等情报网,为何不去查我的身份?”林絮眸光微动,开口问道。
贺兰绪淡淡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查你比查他容易,但我不想从他人口中知道你是谁。来日方长,我等你亲口告诉我。”
三言两语间,二人已跟着赤那留下的线索追到了东市。
这是一座略显冷清的集市,因地处城郊、位置偏僻,沿街并没几间正经商铺,看着极为破烂。市集尽头有一家打铁铺,此时正有三两铁匠赤着膀子在院外打铁。
铁铺的隔壁是一家香烛铺,里头坐着的掌柜见林絮二人走过,连忙上前拦住他们,谄笑道:“两位少侠,敝店已经好久没开张了。我见两位气度不凡,定是个富贵人物,可愿赏小人两笔生意呀?”
“臭老头!怎么说话的呢?盼着别人家里死人是吧!”一铁匠闻言,“砰”地一声将铸了一半的铁剑砸在炉上,怒喝道。
那掌柜被这一声吓得不轻,脸上的热汗淌得更欢了,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林絮见他实在害怕,对贺兰绪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朝那铁匠走去。
贺兰绪快步将掌柜拉回店内,低声道:“我们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忧,快先离开吧!”
“可是,可是那帮人真不是善茬啊。那女孩子看着柔柔弱弱的,要怎么......”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隔壁一阵骚乱。霎那间,惨叫声、兵器交接声不绝,店内的土墙也有隐隐倒塌的趋势。
听到这里,贺兰绪神色一凛,猛地将掌柜往后门一推,自己飞身跃了出去。
“轰隆”一声,两间土房倒塌,尘土飞扬,有如狂沙过境。
除了为首的三人身着黑衣、戴一面罩,其余数十人均是一脸凶恶,单裤赤膊,手执铁剑,臂上捆了一暗器匣。每个人的肩背上都烙了一个印,印字个个不同,像是某种编号。
林絮冷哼一声,一脚踢开地上散落的火石,见那地下血迹未干,问道:“你们门主去哪儿了?”
众人不语,只冷冷地看着她,手臂肌肉绷紧,已是应敌之态。
见他们一副凛然赴死的模样,林絮不由讽笑一声,随手挽了个刀花,冷冷道:“既然这么想替他死,我就成全你们!”
众人但见那女子足尖一点,横刀在手,快如鬼魅般瞬间到了眼前,扬手就是三刀。几名杀手未见过此等身法,猝不及防,立时便被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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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杀手见同伴死亡,心中一凛,默契地散成一个巨大的圆阵,将林絮二人围在了中央。
八方卦位均有人镇守,两个黑衣人分别站在乾坤二位之前,随着阵法转动而相应变换着。从上方看去,便是一副完整的太极八卦图。
除了明处的数人,还有一人躲在阵外的竹林中,手握暗器,相机而动。
前有狼后有虎,身侧还有一毒蛇伺机咬上一口。
林絮二人背靠背站在阵心,紧握手中兵器,死死地盯着阵中持剑的两人。这两人一高胖一矮瘦,手持长剑,目露精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还记得浮玉山的阵法吗?”她缓缓起式,低声道。
贺兰绪闻言,手中长鞭一抖,轻声道:“这俩可不一样。”
“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死物活了而已。”
说完,林絮手中金光一闪,琥珀刀出鞘,携着数枚银光朝众人攻去。
霎那间,阵法忽变,兑巽艮震四位同时出剑,呈包抄之势向林絮围来。坎离位的两人跟着那矮个杀手,足尖一点,提剑急刺,意欲将贺兰绪引出包围圈。
不想林絮只是虚出一招,见这十人意图已现,她不再试探,扬手将幕篱抛向身后。
那三人被白纱一晃,动作稍微顿了顿。两名大汉反应稍慢,顷刻间便被贺兰绪定了穴,踢倒在了一旁。
只剩下那矮个还与他缠斗着。
另一边,刀剑交击之声不绝。弩箭如密网一般,擦着林絮而过,在她双臂、两肩处划出丝丝血痕。林絮仰身躲避四剑,拍出一掌震开众人,旋即提刀劈向那高个。
上方的竹林被刀风剑气所震,叶子纷纷碎落下来,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铛”的一声,五人长剑交叉,力道集中于一点,齐齐将她往地下压去。林絮虽有强力,却也难扛下五名大汉的合击,双脚被他们用腿扣住,压入土中二寸,全身空门尽露。
就在此刻,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是那人出手了!
贺兰绪见状,不再留手,旋身抬臂接下冷剑,右手甩出一鞭打向了那些大汉的腿骨。
“咔擦”几声,二人腿骨尽断,惨叫出声,随即软绵绵地跪倒在了地上。
坚如铁桶的人阵坍塌,林絮手上压力顿缓,她微一侧身,暗器穿过手肘,直直刺进了那高个杀手的胸口。
“噗”的一声,他胸口炸出一朵肉花来,血肉翻飞,胸骨碎裂,登时就咽了气。
这是...李鹤行的‘铁树银花’?!难道那人是?
危机解除,她随手两刀解决了剩下的人,飞身往竹林奔去。
然而那儿早已空无一人了。
“啪嗒。”
一滴鲜血砸落在草叶尖头,顺着那弧度慢慢流了下去。
林絮倚靠在树上,看贺兰绪正皱着眉头为自己包扎。她的身上没有多少致命伤,大多都是一些细碎的箭痕,甚至还没有她去谷地求药时伤得重。
贺兰绪瞧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便知这人是惯会拼命的,心下气愤,手上动作不自觉重了些。
阵阵疼痛从手上传来,林絮“嘶”了一声,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线索断了?”
“赤那的追踪术极好,能让他跟丢的人不多。”贺兰绪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伤口,“那人的警惕心极强,手段也不错。”
“我们去城中找他问问。”
“等等。”林絮站起身来,撕下裙布缠上他淌血的右臂,低声道,“我们先去璞园。”
听到这话,贺兰绪眼神一黯,垂眸道:“你还是怀疑他?”
“燕兄与我们出生入死,我也不愿他是那个人。但你来中原之后,除了我们几人,便只有他时时在你的身边......”林絮虽不想将话挑明,但更不愿贺兰绪被人所骗、情谊错付,犹豫几番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好,反正赤那已经跟丢了,去璞园一探也不耽误事......”贺兰绪目光微动,双手紧了紧,“只是,我还是相信他,相信他与我们是萍水相逢、惺惺相惜。”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