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水池边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如丝如带。晨光透过雾气落下,水面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一个身影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推开屋门,探出脑袋。
屋内的人坐在桌前看着手上的案卷文书,眼也不抬地问道:“怎么还不去抄经?”
昨日,太子以林珍珍心不静为由,命她抄上整整三卷经,林珍珍只抄了一卷便手酸的不行。她进屋行了礼,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十分扭捏地恭维道:“三卷经也太多了,我这抄了一卷,英俊潇洒的太子爷给我换个活儿行不行?我来给殿下打扫书房吧。”
说着,她从背后掏出把备好的担子就往太子跟前扫。
“不行。”太子面不改色的推开她晃到自己跟前的担子,伸手拿过她搁在桌上的经文。不看也便罢了,看过之后太子一言难尽的皱眉抬头。
林珍珍不明所以的凑上去望了一眼:“怎么,抄得不对吗?”
太子抖了抖手上的经文:“这是你写的?”
秦大将军虽在边关,但秦家文武兼修,更传言秦小将军之妻出嫁前乃是远近有名的才女,没道理出个后代,写字宛如蜈蚣乱爬。
林珍珍没练过软笔字,写成这样能看清字形已是不错,她眼皮跳了跳,道:“不然呢?”
太子将经文丢回桌上,捻眉:“练字,练好了再重新抄三卷。”
“练字??”林珍珍震惊。
“明日孤就请先生来,你这字……”太子闭目揉了揉睛明穴,将不堪入目四字表现的很形象,他顿了顿,道:“认真练练。”
“不然我再多抄一卷,这练字就免了?”林珍珍眨眨眼睛问道。
太子抱肘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孤像是在和你商量吗?”
“殿下,您这就不道德了,”林珍珍放下了担子一本正经说:“听闻殿下的武艺以前可是我阿翁传授的,按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来说,我阿翁是你师父,我就是您没血缘关系的亲闺女!哪有为难自己闺女的?”
太子看着眼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挑眉道:“噢,那你叫声爹来听听。”
林珍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没脸没皮地脆声喊道:“爹。”
“爹爹爹爹爹。”
太子:……
对现代人来讲,’爹’这个词能有什么心理负担?林珍珍才不虚他。
哪知太子竟道:“既是如此,孤理应替秦大将军管教你。立刻回去练字,抄经。”
林珍珍:??
她冷哼一声,气冲冲的一把抓起自己搁在书案上的担子,不料那担子另一端顺带勾起了桌上的丝绢。
“啧。”太子看她这毛毛躁躁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伸手将勾起的丝绢拿下。
林珍珍晃眼看见那淡青色的丝绢薄如蝉翼,其上竟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一时新奇,正待看仔细些,却被他挡住。
“这是你阿翁通敌三年的罪证,秦姑娘想做什么?”太子语气冷了几分,眯眼看着她。
“为何把字写在丝绢上,而不是纸上?”林珍珍困惑问道。
太子道:“突厥与我大胤贸易往来,以马匹交换丝绢,这等通敌密信,混在货物里便难以察觉。况且这布料薄如宣纸,又能耐水,可经长途跋涉。”
林珍珍垂目看着那丝绢,脑子忽然被点拨般灵光一闪。
太子不知自己好心给她解释这个做什么,于是拿指尖点着桌面,凉幽幽地问道:“还不去练字?”
-
三日后。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从东宫小门驶了出来,一脸新奇的林珍珍猫着身子坐在车内,撩起帘子一角偷偷向外张望。阳光斑驳洒在石板路上,市坊热闹,熙熙攘攘,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秦渃!”
远远听见一声呼喊,林珍珍回过头去看。只见一匹深棕的马自嘈杂纷扰的街头小巷间疾驰而来,其上坐着的正是前些日子被打了板子的小侯爷嵇阳。
嵇阳策马奔来,远远便笑道:“我正说去东宫找你,赶巧你出来了。走走走,正好你出府,小爷带你去吃香喝辣。”
林珍珍仍猫在车里,她左右张望片刻,嘘声道:“小声些,太子出门,我偷溜出来的。”
“巧了吗不是,我也偷溜出来的。”嵇阳在马上大剌剌的说着。
林珍珍看了他这毫不避讳、没有半分偷感的神态,由衷佩服,道:“小侯爷英勇,不过我要先去趟衣坊。”
“衣坊?”嵇阳思索一番,林珍珍携带的衣物均是自边关带来,虽然样式好看清爽,却不甚繁复精致,的确是该买些衣物。他不禁蹙眉:“这么几日了,狗太子也不知给你备些衣物!抠门。走,小爷我带你去!”
说着,他便一个翻身,从自己的鬃马跨到了林珍珍的马车前,甩手给了马夫两枚银钱。等林珍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嵇阳拉着站到了皇城最大的衣坊前。
“此处衣坊号称’天仙裁’,除了其间运用的布料皆是当下时新的款式,那一手裁衣的功夫更是了得!”嵇阳介绍着。
林珍珍跟着他身后踏进天仙裁的大门,店内花花绿绿的珠翠罗琦映入眼帘。
“姑娘肤如凝脂,这件藕粉色真是称你。”店家拿了一件绣着荷花的齐胸比在她身上,啧啧称奇:“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呐。”
林珍珍接过她手上的衣服,在一块大铜镜前照着比划了两番,颜色倒不错,只是这荷花绣得大个了些…
店家一眼看见她轻微的颦眉,立马又奉上另一件:“我这‘天仙裁’恐怕就是为了姑娘这样的仙子而设!真恨不得能让姑娘把店里所有衣服都试上一遍,这些衣服沾了姑娘仙气,以后肯定卖的更好。”
夸人的话谁不爱听,林珍珍瞬间看手里的衣服顺眼了几分。店家一个劲推荐,她也就跟着不厌其烦的试。
等嵇阳打了个盹又醒来时,面前已经堆上了一座衣服山。
“这些…全要?”嵇阳愣愣地指了指面前的小山。他没陪过女人逛衣服,可印象里侯夫人逛街回来,也没见过这仗势啊…
林珍珍刚刚在店家一声声惊叹中迷失了理智,还当自己在做模特呢,现下理智回笼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不再是什么试穿礼服的明星,她来此处是有要事。她攥着衣角,随手拿起衣服堆最上面的一件若有所思的道:“这些衣服的确好看,可总不算太新奇。我想要一种不寻常的布料。”
店家思索片刻,道:“不瞒姑娘,我这儿除了这些,确实还新进了一匹布,那布是一月前新出的样式,一上市便很受欢迎。姑娘若对这些都不满意,不妨看看这个。”
说着她进里屋去捧出一匹浅青色的布料:“这金衣素纱面料薄如蝉翼,掂着极轻,经草药扎染才有了这青翠之色。”
林珍珍接过那金衣素纱,看上去眼熟的很,与太子桌上那罪证简直一模一样!
果然!
她攥着料子眯起眼:“你说这是新近一月才出的布料?”
“这个…金衣素纱倒是一直都有,但它原本面料难经搓磨,更经不起扎染折腾,所以一向都只是普通的米白色。好在前些日子蜀中用蜀绣的法子改了素纱的走线,这才让它薄而有韧,经了扎染,最终显出这青翠欲滴的样子。”
如果是一月前新出的布料,那么将军通敌的罪证最早也只能是一个月前,何来三年之说?
林珍珍怔怔看着手上的金衣素纱,原来剧本中的线索竟在此处!她猛得拽住嵇阳的衣袖:“我要回东宫。”
“哎哎哎,你这才出来,着急回去做什么?”嵇阳被她拽着,一面又指着那堆小山般的衣服回过头向店家朗声道:“这些衣服都给我包起来,送到东宫。划晋伯侯夫人的账——”
林珍珍在前面着急的小跑起来:“我得回去告诉太子,我找到了阿翁并未通敌的证据。”
嵇阳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搞不懂,这好好的买衣服,怎么就牵扯到秦大将军通敌案?
不过有一事他知道:“今日中书令宴请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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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太子眼下肯定正在中书令谢彧府上。”
林珍珍停下脚步:“中书令?”
“你不如先在这‘天仙裁’等着,我现在立刻骑马去刘彧府上,保准将太子给你请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
“姑奶奶,我这总共就一匹马。若我与你共骑,小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况且谢彧与将军素来不和,若将军当真是被诬陷,恐怕里面也少不了谢彧的手笔。”
按照嵇阳在太子面前留下的印象,太子未必会听信他的话。可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林珍珍只得点点头。
“你就在天仙裁坐着,可别随处走动。”嵇阳又婆婆妈妈想继续叮嘱几句,被林珍珍推着上了马。随即,他在林珍珍的催促下不得已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那马便似离弦之箭载他飞驰,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嵇阳一路纵马狂奔,行至谢府跟前时,宴席还未开场。
“什么风把我们小侯爷给吹来了?”谢彧听闻下人来报,赶紧迎出门外。
嵇阳并未与他叙旧,只纵马绕过他,在院中四处扫视:“太子殿下在何处?”
谢彧并未因他的失礼而难堪,陪笑道:“殿下在亭里饮酒。”
嵇阳听完,猛得一夹马肚,他座下那匹马立起身子嘶鸣一声,便转了方向往谢府凉亭跑去。
“老爷,这小侯爷也太没礼数,简直没把您放在眼里!”一旁的门生见了,愤愤道。
谢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小侯爷向来不爱牵扯进朝中事,我倒是好奇,他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寻太子爷,所为何事。”
-
天仙裁的店家拉着林珍珍这个贵客家长里短的唠了大半天。
“秦姑娘。”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迈进店内,一身褐色粗布短衣。
“你是何人?”
“殿下遣小的来接您回东宫。”小厮抱手道。
“我好像未曾在府上见过你。”林珍珍谨慎说道,手自身后悄悄地摸上摆在店里的裁刀。
“小的已在府内做事三年。”那小厮毕恭毕敬的回答,没有强行自证,眉目间也看不出一点异样。
可暂且不论太子是否信了小侯爷的话,就算太子真自行回府,依那小侯爷的性子,肯定会回来找她。
这般想着,林珍珍换上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仿佛耍性子般道:“你去告诉太子,要么他亲自来接我,要么我就留在这天仙裁。”
“姑娘莫为难小的…”小厮面露难色。
见林珍珍果然一动不动,小厮那一脸恭敬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短刀,猛得上前用力一刺。
说时迟那时快,林珍珍早有防备,拿裁刀奋力掷出后立刻往旁边一闪扑倒在衣服堆上。
小厮脸上挂了彩,见一击未得逞,立刻又朝她扑来,抬手那一招一式皆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方才躲过,靠的是林珍珍早有防备而那小厮轻敌了,现在正面较量上,林珍珍自然毫无胜算。
她将桌上那些那些布料一股脑往前扫去,趁着小厮被布料遮住的档口,赶紧往门外跑去。
那店家吓得呆了大半晌,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小厮的腿:“姑娘快跑!”
小厮愤愤,一脚踹在店家心口上,将她踹开,抬腿大步就往外追逃跑的林珍珍。
林珍珍在人群里快速逃窜,学着电视剧里教的将临街的铺子一一掀翻来阻隔追击之人。
“当心——”街头的老妪锤着拐杖大喊一声。
林珍珍回过头来,只见自一旁的阁楼高处,一根利箭破空而出,直直朝她射来。
我命休矣——
忽而,“当”的一声,一枚石子自箭杆正中穿过,将箭折成两段。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俯身拦腰将林珍珍抱上马背,将她护在身前。
林珍珍被人护在怀中,心脏砰砰直跳。她惊慌之下大口喘着气,待回过头去看阁楼高处,那里一个人影也无了。
“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