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清身上脱下的锦缎长袍披在孟影身上还长出一截,那暖融融的体温,烘得他面颊都泛起了热意。
“表哥,可还能走路?”
孟影左腿上有处红艳的伤口,应该是磕到了石桌上,生生磨出来的。
那只脚点地,显然是不敢落下。
“没事的。”
孟影避开了姬宣清伸来搀扶的手,他拢着松散的发冠,将散落的细小碎发都一丝不苟地向后抹去。
“安安,我这还有些衣冠不整,你能不能在院中等我片刻,我换件衣服梳个头可好?”
他言辞恳切,甚至那双碧波荡漾的水眸中是满满的请求。
姬宣清本只是想来此探望,并非久待,可一个弱男子方才遭遇此等大事,还是她的亲表哥。
她再如何没心没肺,也点头应下了。
对面女人脸上先是犹豫,孟影的心便落到了谷底,他知姬宣清不在意他,可方才出了那样的事情,她竟然丝毫情面不留?
虽最后姬宣清还是留下,等在院中。可方才的犹豫便像是一根针那般狠狠刺入他的心底。
孟影入了房间。
姬宣清也收起了方才在他面前的好脸色。
她斜睨着眼睛,看向两个色胆包天的狂徒。
二人方才被姬家侍从捂住嘴,打成了猪头。
“家主,可要将此二人扭送官府?”
侍从站于姬宣清的身侧,告知姬宣清情况。
“再打,这两个人可能就没命了。”
姬宣清眯了眯眼睛,那一胖一瘦确实已经是出气多而进气少。
若是这二人死在她的手里,被大大咧咧从这里抬出去,怕是第二天就会收到御史台的弹劾,草菅人命的“大帽子”便会扣在她的头上。
“确实不能再打。”
姬宣清沉吟片刻,抚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肿成猪头的二人狭小的眼眶中冒出惊人的亮光。
“你们想活?”
姬宣清扬起极灿烂的笑,那笑容灿烂到令人发憷。
可两个一心想要活下去的人根本就没能注意到此时的古怪,疯狂点头,就怕晚了一秒姬宣清便会改变主意。
“我听闻邻县有个矿地,正招募人手,其上管事与我相熟,你们伤了我的表哥,我不太想在京城里再看到你们,若是想活,便去矿地干活如何?”
两泼皮相互对视,具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惧,若去了矿地对两个喜欢吃喝玩乐不事生产的泼皮无赖来说,此后日日与漆黑的矿洞为伴,便是同死没有区别。
那人还真能打死她们?
两对招子不停在眼中来回转动。
姬宣清二人模样,便能猜到大半,冷笑道: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扭送官府,那京兆尹同我旧识,好好在牢中待到死吧。”
胖瘦二人知她穿的是锦缎,不是普通人,且随身有奴仆跟随,更是富贵,反正绝不是泼皮惹得起的。
立马便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求饶,只得同意之前的提议,好歹还能苟活。
侍从松了绑住二人的绳索,说道:
“今日便有去拿出的商队,二位就不用回去了,跟上车,到了那地再寄家书吧。”
那两个无赖,从前在街上仗着自己身高力壮,确实欺负过不少普通百姓,如今遇上姬府武力值更高的侍从便成了软脚虾。
唯唯诺诺点头,二人在前,侍从便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早在屋中梳妆完毕的孟影一声不响站在门后,静静听着姬宣清对二人的处罚。
在听到那两人明明能扭送到官府中,却被姬宣清高抬贵手,能去矿地苟活留得一命。
“唰”便打开了木门,眼睁睁看着那被打得脚步蹒跚的的二人慢慢消失在漆黑得木门处。
他想要去追,却被姬宣清揽住了腰。
“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那两个人?”
孟影知道她对自己没什么男女之情,但小时候他与姬宣清关系极好,她难道这么一点情谊都不顾了吗?
眼睁睁看着表哥受辱,明明能送到官府让她们受到处罚,却将人送到了矿地苟活!
“不要拦我,你不想惹事。沾上这些麻烦又肮脏的事情,对你官身不利,我可以自己来,我去杀了她们。”
孟影情绪激动,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可见使了多大力气挣脱。
“冷静,冷静点。”
姬宣清死死抱住他细弱的腰身。
“我并非放过她们,去了矿地只会生不如死。”
她压低了声音,在孟影耳边如此说道,
“她们毕竟未遂,便是扭送官府,又怎么会治杀头之罪,况且死也太便宜她们了。”
“我会和矿地打好招呼,保准她们再出不来,日日做着最辛苦的活计,下半生生不如死。”
孟影猛然抬头,惊愕微张红唇,那双水眸含泪,要掉不掉,好不可怜。
他是想要了那两个女人的命,可真要他动手,他又心有怯懦。
如今听了这法子,经历过生不如死、一日日盼着死亡来临的孟影最是知道被关在那永远逃不出去、暗无天日之地是何感受。
从前善良地连个蚂蚁都不会踩的安安,如今手段也如此狠厉了吗?
怪不得旁人常说京都的富贵是踩着皑皑白骨建立起来的,安安若是不争,大约成为白骨的便是她了。
孟影苦笑,从前他还想着耍几分手段,让姬宣清纳了自己,可现在他才看清她可比自己残忍得多。
他身子打颤,想到了耍尽心机的自己下场如何悲惨。
“表哥可是害怕?”
怀中之人发抖且面色惨白,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眸中浸满了恐惧。
孟影强撑着摇头,从她怀中挣脱。
如此,姬宣清才发觉方才一直揽着孟影细弱的腰身,大约衣服穿的少,姬宣清甚至能感觉到布料他腰肢柔韧的力道。
她慌忙松了手,那韧劲还残留在她的脑海中。
她退了几步,面颊不自觉便带上了几分热意。
方才还有些慌乱的孟影心中稍安,姬宣清年纪到底还轻,还只有一个病秧子正夫,怕是男女滋味都不曾尝过多少。
便是旁的事情狠辣些,可到底对男女之情没多少经验。
他还是有机会的,不能着急。
“安安留下吃饭吧。”孟影抿了抿唇,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只是家中菜色简单,若是安安吃不惯也可以不用留下的,我,我一个人就可以。”
他如是说,可低垂的眉眼中,姬宣清总能看到几分失落。
“就在这里用些饭食即可,我白日吃得点心多了,少用些。”
孟影拉着她坐在堂屋饭桌边。
姬宣清瞧着那三个菜色,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都是安南的煮法。
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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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身子不好,常年吃淡,她作为妻主,常陪同吃饭,那么多年下来也养成了吃淡的口味。
如今再看到从前她父亲也常做的菜色,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确实,算上上辈子,她真的很久没吃过安南的食物了。
一股热流不停上涌,抵达眼眶便停住了。
姬宣清不管心中如何翻涌,可她吃得还是极为克制的,只用了几口,就着蒸饭咽入肚中。
孟影日日做上三道安南菜,便是想着一日姬宣清能吃到此,勾起她对安南的回忆,对姬家人的回忆。
姬父是他亲叔叔,若是姬宣清想起父亲,说不得愿意多照顾他一些。
可如今特意为她做的菜,她也不过是每道菜吃了几口,想象中情绪外漏甚至会有些伤感的画面全然没有出现。
“安安,可是不欢喜?”
孟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稍稍还带了些委屈,
“我以为你还像从前那样喜欢这些安南菜,是我自作主张了,还害得安安想起了过去不开心的事情,连饭都吃得极少。”
“你平日公务繁忙,若还不好好吃饭,身体如何吃得消?”
孟影的关心如三月的春风,令姬宣清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父亲。那是个懂礼且温和的男人,是秀才家最小的儿子,虽随着母亲屡试不中跌入河中而亡家道中落,姬父才嫁给了面朝黄土,只有一把力气沉默不言的姬母。
可他从不抱怨什么,为了家庭奉献了所有,最后因为缺药病死在了床上。
姬宣清每每想到自己的父亲,心中的猛兽都在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缺的哪里是药?是富贵人家的跋扈不仁,若非她们抢走父亲的药,母亲也不会冒险入深山,导致最后尸骨无存。
那些恶人,姬宣清冷笑,那么多年她旁的道理不懂,但一件事她最清楚,恶人自有恶人磨,若她不变得坏些,那便永远不可能报仇成功。
只可惜上辈子死之前,她都未曾找到那些凶手。
“味道挺好的,只是白日吃多了些,如今吃不下了。”
姬宣清用怀中帕子轻轻按压唇瓣。
她是极爱吃的,可习惯性的,她并不愿意别人知晓自己的喜好。
孟影落寞低头。
手指捏住椅子的边缘,用力到发白,他故意试探说安安想起不开心之事,她没有反驳,可在他面前丝毫情绪未漏,可见心有防备。
姬宣清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低头的孟影没见到她手上的动作,只能感觉到她站了起来。
只以为她要走,再顾不得低落,慌忙起身,拉住她的衣袖恳求:
“安安,今日可以不走吗?这院子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有点害怕。”
姬宣清手中碗筷差点摔出。
回过神的孟影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大,且太过冒失,虽留下姬宣清很重要,可若是令姬宣清觉得他不守夫道便更糟糕,他本就有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如今再让姬宣清看低不好。
方才不该那样说的。
“表哥。”姬宣清抚上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若我给表哥买个更大的宅子,多安排些奴仆给表哥伺候可好?”
孟影身心具惊,抬眼再看,姬宣清的面容半面笼在阴影中,晦暗不明的眸子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莫非方才是真说动了姬宣清,令她想起过去,所以真想抬他做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