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叶康接过药盏,低着头,轻声缓步走到周桓身边。
紫阳宫内熏香弥漫,周桓朝服未褪,只仰头靠在软榻上,似是精神不济。
瞧见叶康手上黑沉沉的汤药,周桓皱眉:“这药,喝了多少年都不见好,还端来做什么?”
叶康跪下身,劝道:“病去如抽丝,庄太医这药,虽说见效慢些,可奴这些年却觉得,陛下精神见好了。”
“哼……”周桓冷笑,端过叶康呈上的汤药,“少把微生玉的功劳归在他们的身上。”
叶康低头,沉默不语。
自微生玄师入宫以来,皇帝精神越发的好,进而越来越轻视太医院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殿门外忽然传来内监的声音:“陛下,安阳郡王来了。”
白银药盏靠至唇边,酸苦的药香扑上鼻尖,周桓忽然手上一顿,眉间沟壑愈深,侧首对叶康道:“将归气丹拿来。”
叶康抬头,显然有所顾虑,可面对周桓,他也不敢再劝。
上一个劝陛下莫进丹药的太医,已经被处死了。
半晌,叶康自多宝格上取出白玉方盒后,回到榻边。
玉盒纹路精细,入手冰凉,叶康将雕着凌云飞鹤的平盖掀开,入目便是一排拇指大小的丹药。
周桓打起些精神,撑着身子,探手取出裹着金箔的丹药来。
金丹入喉,周桓饮下叶康递来的茶水。
殿内玉帘声动。
周桓开口道:“让乐安进来吧。”
“是。”叶康示意门外内监,将周宴引入殿内,自己则收下药盏,将白玉盒归于格中,转身又取下熏香来。
香药落入炉中,袅袅云烟浮起。
周宴甫一入殿,便捂着鼻子大惊小怪。
“哎哟——皇兄,这可不怪臣弟不愿来看你,实在是你这紫阳殿的熏香太重了些。”
“没大没小,这宫里也就你,敢这么同朕说话。”瞧见来人,周桓失笑,站起身来,同他一起落座在案边。
叶康上好茶后,便识趣地退了到一旁。
“那还不是皇兄你给我惯的?”周宴笑得没脸没皮,执起茶盏,轻抿一口,顿觉清香四溢,如临雪山草地,他惊奇道,“这是什么茶?竟如此清香。”
“总算是识货了些。”周桓轻声一笑,“今年青州递上的新茶,叫扶云巅,朕也觉着不错,你若喜欢,便带两盒回去。”
周宴闻言,顿时眉眼一弯:“那臣弟,便多谢皇兄割爱了。”
周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每回来宫里都得顺点东西走。”
“皇兄富有四海,自然不会和臣弟见怪的。”周宴拨拨茶盏,接着笑道,“况且,臣弟在外漂泊这么些年,可没见过这么些万里挑一的好东西,难免就心生贪恋……”
“你啊……就该成个家,找个王妃好好管着你。”思及至此,周桓似是忧虑起来,瞪了眼周桓,“都二十六了,还整天在外无所事事、到处闲逛,府上连个女主人都没有,没得教人笑话。”
周宴摇了摇头,正色道:“臣弟既归了道,此生断不能成亲的。”
“你少来。”周桓毫不留情地戳穿周宴,“一个半吊子道士,你若想娶,谁能拦得住你?你就是怕有人管着你,没法到处撒野了!”
周宴似是一噎,心虚地摸摸鼻尖。
殿外内监忽来传报:“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周宴顿时如释重负,站起身来,直拍胸口:“要不说皇嫂是九天上的仙女呢,总能在关键时救臣弟于水火之中。”
周桓不悦,对外道:“这大热天的,她还有着身子,跑来做什么?让她去偏殿等着吧。”
周宴一笑:“皇嫂这不是心系皇兄?许是知道臣弟入宫,怕您被我气坏了身子。”
周桓挑眉,摇摇头:“又胡诌,她身居内宫,如何能得知你入没入宫?”
“定是周珑那丫头告的密。”周宴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告状道,“说来臣弟今日进宫,正撞见她猫在太和门外鬼鬼祟祟。”
周桓眉心一跳,看向周宴。
周宴一本正经补充道:“还穿着侍卫衣裳,像是要偷摸出宫……”
“多大人了,还偷摸告一小丫头的状!”谁料周桓并不因此怪罪周珑,反瞪了眼周宴,责怪道,“这丫头自小跟你亲,定是被你给带坏了,越来越没个正形!”
周宴顿时大喊冤枉:“公主一向皮的很,可怨不得臣弟,皇兄若是怪我,那我现在便出宫,再不回来就是了。”
语罢,周宴便转过身去,像是当真要走。
“站住!”周桓拿周宴没办法,喊住他道,“陪朕用过膳再走。”
*
晋昭没想到,周桓送的宅子就在胡府对面。
眼前软轿幽幽落地,侍从掀开轿帘,胡裘从中探出身来。
似是才看见晋昭,胡裘惊讶道:“哟,晋大人,好巧啊。”
晋昭下马,走上前拜见:“下官见过大人。”
“欸……你我故交,何必如此见外,说来你与我四子同岁,若不计较,唤我一声胡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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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可。”胡裘轻笑,回头看了眼自家门楣,又瞧了眼晋昭身后的青竹居,他笑意愈深,“说来这青竹居可是方公故居,晋大人好福气啊。”
晋昭拱手道:“不敢,全赖陛下抬爱。”
见晋昭似是一句客套都懒得说,胡裘唇角微抿,不再废话,开门见山道:“说来锦州一案,牵连甚重,只怕又有不少官吏要受难,不知晋大人可有何感想?”
晋昭仍旧立在原地,面上似是恭谨:“锦州一案,由御史台审理,陛下亲自过目,下官的想法影响不了结果。”
胡裘轻声冷笑,似是讥讽:“晋大人自谦了,这案子是你捅到陛下跟前的,只怕这锦州不少官吏都要被你今日上朝的一番话,害得家破人亡。”
晋昭不为所动:“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不是下官的弹劾,是他们自己的贪念。”
“贪念……”胡裘瞧着晋昭道,“论说这锦州的李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锦州案发后,你可知他要收到怎样的牵连?”
“若真是清官,锦州之事何至于瞒到如今?”晋昭抬头看了眼胡府镶了暗金的门匾,“胡大人今日若是来替李大人鸣不平的,只怕是要失望了,在下官心里,锦州部分人能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
胡裘摇摇头,似是嫌恶道:“难怪高季安说你们算不上师徒,如今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忘恩负义。”
一搬出高岳,晋昭便沉默下来。
胡裘见晋昭不再说话,便转身回府,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高大人不在意恩情,可我得提醒你一句,为官做人,光文章写得好可没用,修身不行,一样有人弹劾你。”
晋昭看着胡裘的背影,压下眼底的讥讽,拱手下拜道:“是,下官谨记,胡大人慢走。”
……
目送胡裘离开后,傅泉便愤愤不平地开口:“他还好意思劝你修身?真是脸皮厚得没边了。”
晋昭摇头,转身踏入了青竹居。
绕过影壁,入目便是满眼苍翠、青竹林立。
竹叶阴影滑过傅泉身侧,他气闷道:“要不是他从中作梗,你三年前便该登科了,还敢挑拨你和高大人的关系,我真恨不得套个麻袋给他……”
晋昭伸手,及时拦下傅泉未说出口的话,无奈道:“他现在就住在对面,嘴上要有个把门,让人听去了,往后他真出事了还要怪在你我头上。”
傅泉顿时噤声,低声喃喃道:“这霖都这么大,为何偏住他家对面?真是晦气。”
晋昭抬眼看了看头顶遮了半边天的青竹,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