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寒提着钢刀,一步一步朝角落里走去。
休息室内,拖刀的摩擦声盖过了门外的脚步声,他逼得越近,就听得越清楚,从怪物身上传来的怦怦搏动声,一下接着一下越来越激烈。他不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这些触手竟然也有心跳。
刹那间,路远寒改变了主意。
他现在是缉察队的一员,对于畸变物的态度也应该转变过来。像这种稀有生物,至少要先研究明白它具有什么特性、弱点、用途,榨干它身上的利用价值,再根据畸变物造成的威胁决定要不要解决它。
路远寒伸出胳膊,将钢刀两面架在火焰上反复炙烤,直到表面隐约浮现出一层高温红光,才抖下边缘的火星,用锯齿将触手焊死在地上,仔细切割着近乎透明的胶质。
他不断重复着切割、取下、烤干的过程,即使有汗珠从指缝内滑下,打在滚烫的刀身上蒸发,也不影响他手上动作的精准性。
火光在玻璃上浮动,让路远寒眼中也多了一分深邃的红。
而怪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那些割开的触手离开主体,迅速萎缩成了像海带般干瘪的一小片焦灰,失去了活性,被路远寒按照尺寸在地上陈列好……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他将怪物切成了七十九片,厚薄均匀,不带有任何血水,直到剩下最核心的躯干部分。那阵心跳就从这里断断续续地传出,看来是它能存活的关键。
门外那些脚步声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触手体内能量耗尽,连最基本的血肉再生都维持不住,因此失去了控制能力,又或许是怪物产生畏惧心理,自主取消了让宿体行动的命令。
路远寒望着面前小片瑟缩的触手,寻找着合适的容器,最后从床下翻出一个玻璃瓶,用刀尖挑起怪物躯干,将它柔软的身体压缩着挤了进去。他侧耳贴在瓶壁上,听着瓣膜震颤的闷响一次一次透过来,竟然产生了怪异的悸动。
在这个瞬间,他和世界上另一个怪物共享了心跳。
路远寒放下玻璃瓶,用缉察队的封魔材料在外面又覆盖了一层,将它装在风衣下的口袋里,这样一来,他的触手随时都能伸出去控制怪物。
火焰熄灭后,少年水手的尸体躺在地面上逐渐僵硬,那颗痣溅上了鲜明的红色,被路远寒送进了床底,和另一具干尸为伴。
倏然,巨响落下,整座船晃动了起来。
休息室的地面剧烈起伏着,舷窗也被黑浪覆盖,路远寒打开门,发现下暴雨了。
狂风怒卷,海水激荡,金属船身不断颠簸,隐隐有雪白电光从浓重黑云中浮现,随着轰隆一声骤然劈下,声势浩大地打在前方的水域上,激起千万片波光粼粼的海浪。
遇到突发情况,船员们已经行动了起来,匆匆涌到高处,将避雷针紧急升了起来。
而那些吊在桅杆上受刑的人就遭殃了,其中一部分惨叫着落进了海里,剩下的则被闪电打下来烧成了焦炭,熟透的肉香飘散在船上,令人毛骨悚然。船身轰鸣,仿佛重伤流血的巨兽,即将陷进深海的漩涡之下。
“哗啦啦——”
怒涛升起,海浪已经打到了船舱上,到处黑水横流,积蓄的液体在甲板上没过了路远寒的长靴,就如冰冷的海蛇缠上了脚腕。
“撤帆!降低航速——”
船长的怒吼从驾驶室传了出来,他的声音透过扩音装置显得更加凌厉。所剩无几的海员顶着满头大汗地操作着,压低航速,降下桅帆,纵然他们竭尽全力,船身颤动的幅度仍然极大,无法与那狂风闪电抗衡一分半秒。
海水在舱内深度已过三分之一,船身下沉了数寸,二副在疏散着其余人员到下层避难,路远寒作为长官,被优先遣送到了最安全的舱室。
周围纷纷嚷嚷,在死亡的威胁下,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浓重如雾的恐惧。
面对那滔天的巨浪,二副看得满面惊惶,不等剩下那几个水手进门,已经高喊出声:“快!关门!”
随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厚重的舱门关上了。隐约有流血的断指落了下来,然而无人在意,他们在管理层的指挥下封闭舱盖、道门,疏通出水孔,仔细检查着各处排水装置是否正常运作。
舱室内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能撕开钢铁的潮水一波紧接着一波打在船上,他们脚下的地面都在震颤,让人头晕目眩。蒸汽管道的嗡嗡声中,有人等死般垂下脑袋,正在默然祷告,还有人焦躁地抓着舱壁,被旁边同事一拳打在了脸上,鼻青脸肿地闭嘴了。
医生第一次出海,就遇到这种极端天气,已是面色煞白,被灯光照得眼神发黑,难得流露出几分不安与绝望。
他口中低声念着什么,路远寒正戴着手套在旁边通下水管,闻言停下动作,平静地瞥了他一眼:“不,你至少不会被水淹死。”
他被橡胶手套紧裹着的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肌肉,青筋隐约搏动,显得力量感十足,在医生的角度看,这种静脉曲张本是一种病理性表现,然而在昏暗的舱室内,却极具震慑全场的安全感。
隆隆的响声还在继续,即使在最内层舱室,也能感受到船身剧烈晃动下隐藏的危险。在风暴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何其弱小。
船员们现在只能闭上眼睛,祈祷着奇迹的降临。
片刻后,船身的起伏渐渐平息了。
随着几声尖锐的刺响,连接着驾驶室的管道打开,船长疲惫的声音从内线通话传来:“已经过了雷暴区域……预计一个小时后登陆,大家可以撤出来了。”
话音落下,激起了沸腾的声浪。
靠近外围的船员已经去开舱门了,但路远寒并没有动,他仔细辨别着,确认船长的声音没有异常,不像是被感染或寄生的情况,才跟着汹涌的人潮走了出去。
茫茫海面上,那些漩涡般汇聚的雷云消失了,但涛声翻涌,船板上仍然留下了大片黑水侵蚀的痕迹,显得格外湿滑。
路远寒走在舱板上,绕开被卷到船上的一地小鱼,登上高处,用瞭望台观察着前方区域。
他看到了远处的小岛。
迷雾如幽灵般萦绕在这座神秘岛上,浓重得犹如无数围拢的面纱,隐约露出岛身嶙峋而庞大的一角,与海雾交融,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陆地边缘上似有无数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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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徘徊,看上去危险重重,路远寒放大倍数,观察了片刻,判断那是雾气构成的影像。
这是一片没有在地图上标识出的未知区域,想要上岛探索,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船只在浓雾中颠簸前行了片刻后,终于抵达了这片荒凉之地。只是探照灯范围有限,直至快要上岛,水手们才发现有废弃的港口可以停靠。
那些码头证明着这座岛上曾经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然而现在只剩一片死寂,腐朽的栈桥在潮水侵蚀下嘎吱作响,幽幽敞开怀抱,海鸟盘旋,随着几声凄厉的鸣叫,将船只迎进了港口。
在船长的指挥下,巨轮缓缓停靠在了码头边上。
为了搜寻食物,船上寥寥无几的机动人员组成了一支探索队,由路远寒作为领队,率领一行七人前往岛上,医生等后勤人员则留在了船上。
路远寒提着武器箱,检查好照明设备,在船头上纵身一跃,率先落在了地上。
在浓雾之中,探索队每人前后保持着大约三十厘米的距离。作为领导者,路远寒能够最大程度上维持理智,负责校准时间,他要求每隔十分钟就报一次数,确保没有人走失,也没有怪物混入队伍当中。
“吱吱……”
一只老鼠从他脚下窜了过去。
银制飞刀甩出,将扭动着的鼠身钉在了地上。路远寒收起武器,将那只老鼠提着尾巴拎了起来,在灯光下观察几分钟后,逐渐松开了眉头。它体型偏小,毛色灰黑,并没有明显的畸变,说明他们目前探索的地带应该不会潜藏着太大的危险。
“长官,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背后有人打断了他的思考。
路远寒回头望去,那是个头戴方巾的水手,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开口有什么不妥。在其他人都不敢出声打扰指挥官的时候,他率先提出了问题,显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勇气。
“你叫什么名字?”
“杰拉尔,长官。”
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个愣头青要领枪子的时候,路远寒伸手感受了一刻风向,随后指明了他们要前进的方向:“很好,杰拉尔。你去队尾清点人数,保证我们的安全,遇到突发情况就及时报告。”
“好的,长官!”
经历了这一个小插曲,队伍内的氛围有所缓和。
随着他们深入小岛,众人逐渐发现了文明的遗迹。一座又一座破败的建筑从雾气中浮现,街道空旷而幽邃,像是无人居住的城镇。房屋的门锁倒是不难破坏,只是搜寻过后,他们并没有找到食物或水源,反倒补充了一些能用到的工具和燃油。
路远寒的脚步略显沉重,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带着他们打猎了。
继续前进了四十多分钟后,他们穿过废弃小镇,发现镇后有一大片墓地。这片区域应当是小镇所属的公墓,死气极为浓重,探索队走在小径上,无数坚硬的石碑分列两侧,干瘦的枯树、雕像、十字架处处可见,稀薄的雾气缠绕在墓碑表面,显得冰冷而苍白。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墓都是敞开的,棺盖不翼而飞,就仿佛里面的尸体走出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