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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便停筷。

    回想起来,快有百年未见,她微微偏头看过去,朱又玄耳后鬓角多出几根白发,肤色较深显得人有些粗野,紧蹙的眉眼间却透出忧郁。

    视线落在他的侧颈,雪芽下意识伸出手,去拨了下衣领。

    朱又玄猛一激灵,迅速将衣领拉了回去,手掌死死捂在侧颈,脱口而出一声,“阿姐。”

    那衣领下遮住的是条黑色的伤疤,看样子不像是寻常伤,方才只扫到一眼,也不知道伤疤蔓延到了何处。

    又是如何受的伤?

    顿住的手讪讪收回,雪芽柔声道:“怎么受的伤?”

    朱又玄隔着衣领揉了揉脖颈,垂眸道:“小伤,忘记了。”

    “成天拉个大脸,八成是让人家揍了。”任卷舒瞟了他一眼,目光落回饭菜上,漫不经心说了一嘴,“谁知道他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了?”

    朱又玄冷哼一声,“谁能有你会惹祸?惹祸精。”

    “你说谁惹祸精!你没闯祸?就说水蛇妖那次,是不是你黑着脸,捅了人家老窝,还是我出面给你摆平的,你才惹祸精。”

    朱又玄皱眉道:“还不是你,非要说什么蛇胆酒,被人家追着骂了半天,你倒是嬉皮笑脸的心大。”

    “我哪知道他是条蛇,长的跟个泥鳅一样,也是见鬼了,蛇还能活在水里。再说,当时大家都在船上,我水性又不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真打起来,我们两个人能占到便宜?”任卷舒睨了他一眼,“我又没求着让你去出头。”

    朱又玄拍桌而起,“你真当我愿意管你,我吃饱了撑得。”

    这一拍,将她的火气拍了上来。

    “你拍什么拍,就你会拍桌子。”任卷舒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瞪他,不甘示弱道,“还没说你呢,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几十年了都没个信,也不知道回去看看师父和阿姐,你还拍!”

    瞪大的双眸瞬间暗了下去,朱又玄沉着脸,没再说话。

    桌旁的几人仰头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燕辞归悄悄咽了口饭,也不知道该开口劝谁,看这架势,生怕卷儿姐再一个巴掌呼上去。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又怕劝了之后,这巴掌要落在自己脸上。

    方才,朱又玄拍桌而起时,山罔本来坐在他衣袍上,美滋滋的吃果子,结果一下就被弹了出去,硬生生在地上滚了几个滚。

    他叼起果子,红彤彤的小爪在胸腔挠了两下,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半天转悠,最后拍拍屁股,跑到一旁去躲着了。

    雪芽暗自叹了口气,左右两边各拽住一个衣角,轻轻晃了晃,柔声道:“好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又不是什么大事,坐下,先吃饭。”

    任卷舒有台阶就下,重新坐好,傲娇道:“我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才不计较的。”

    “好,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雪芽抬眼,看向还在杵着的朱又玄,又晃了晃衣角,“阿玄,坐下吃饭,也看在阿姐的面子上。”

    朱又玄沉默着站了片刻,开口道:“阿姐,你们吃吧,我吃饱了。”

    雪芽松开衣角,也没再多说,只是圆了句,“确实,也吃了一段时间了。”

    朱又玄嗯了声,转身离开。

    “哎!”任卷故意拉长声音,叹气道:“就怕有人没吃饱,又拉不下脸吃饭,也没人赶他,这脸皮薄的像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嗯?我看还要更薄,是不是啊?老朱。”

    雪芽皱眉看向她,轻轻摇了下头。自打这次见面,总感觉阿玄心事重重的,不似从前那般轻快。

    或许是这几年成长了。

    任卷舒眉毛轻挑示意她‘没事’。

    从前两人犟嘴胡闹也就算了,眼下的已几十年未见,怕这其中横生变故,一句话说错,就再也收不回了。小卷儿这般说辞或多或少有些不妥,也不知道阿玄心里……

    她思绪还未捋顺,朱又玄不知何时坐了回来,直愣愣撂出一句,“突然又想吃了。”他抬头扫了眼任卷舒,“我这脸皮,是不比某人的厚。”

    “啊好好好。”任卷舒呢喃着,将碗递到面前,撇嘴笑了下。

    雪芽低头笑了下,这两个人还真是一点没变,白担心半天。

    任卷舒撂筷,往他身后瞧了眼,山罔正躺在后面石头上,睡得四仰八叉,圆滚滚的肚子起起伏伏。

    这看着人畜无害的小东西,吃人啊,还吐骨头。

    她朝朱又玄“哎”了一声,扬起下巴示意他,“这小东西,你养的?”

    朱又玄“嗯”了声,知道她说的山罔,便没再回头看。等了半天,任卷舒也没有下文,倒是新奇,他又吃了点东西,没再搭话。

    这个山洞,虽然看着有些潦草,该有的东西反倒一样不少,就是有些东西做的吓人罢了。

    任卷舒抬手,烛焰左右晃动两下,便熄灭了。睁着眼也是一片漆黑,躺了半天实在睡不着,蛄蛹到雪芽身边,像个八爪鱼一样扒在她身上。

    雪芽伸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轻声道:“睡不着?”

    “嗯。”听着雪芽平稳的心跳声,任卷舒慢慢闭上眼。朱又玄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出现在这,碎玉也在这。

    他是在这等着她的。

    “阿姐,我可能护不住老朱了。”她声音很小,尽量平稳着语气,又将人抱的更紧。

    在她后背轻拍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安德城跟朱又玄脱不了干系,害了人,燕辞归和同其尘不可能放任他继续留在世间。非要护住他,便破了规矩,人们对妖的意见原本就大。

    言一师姐以命相抵,才让他们知道妖也有善恶之分,捉妖的道士自此后,只捉恶妖。

    眼泪顺着眼角留下,雪芽嘴唇翁动,半晌才道:“做错了,便是错了,护不住,我们好好送他一程。”

    任卷舒埋在她怀里,泪水一点点浸湿着衣服,默了良久,才颤颤的“嗯”了一声。

    这黑夜太过漫长了。

    “凉飕飕的。”燕辞归独语,抱着胳膊搓了搓,转过身换了个方向,眼前那白骨灯看的心里更凉。他坐起身,翻找出一块破布将它盖住,又摸了摸心脏,这才舒服不少。

    实在没有睡意,燕辞归张望着走出山洞,心里泛起嘀咕,为何不将他们安置在茅草屋内?

    直愣愣的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乌桕树下坐着一人,手里捻着白棋,思索了半天也没见他落子。

    石桌旁围着四个石凳,燕辞归没有过多思考,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若不仔细看,很难在夜里分辨出朱又玄那抹黑色身影。

    自弈?上次见自己与自己下棋的还是雪芽,燕辞归转念一想,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两人放在一起,方能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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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儿姐和雪芽并无动作,但愿朱又玄与安德城没有干系,不然可就太难办了。

    单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喜好下棋之人,燕辞归瞥嘴思忖片刻,倒像随时随地能开山劈石一般。若是他一掌下去,估计这石桌直接劈成两半。

    一子落,朱又玄伸出手臂,趁持子间隙,余光向后瞄了一眼,随后两指夹棋子,如无其事的看向棋盘。

    杵着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他心里冷哼一声,都是群唯利是图的人罢了,这长留山说到头来,也是一样的货色。

    指尖传出轻微的响声,朱又玄稍稍松了些力气,黑棋子上裂开条缝隙。

    “好雅致,朱兄这么晚了,还在精进棋艺?”燕辞归乐呵呵的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

    朱又玄没抬眼,也没搭话,将那颗裂开的棋子落下。

    燕辞归轻咳两声,对他的反应到是见怪不怪,毕竟他跟卷儿姐说话时,都拉着张脸,还指望现在能笑脸相迎?

    关于妖的处置,长留山向来是最公正的,甚至立了一条门规,‘妖有善恶之分,错杀好妖者,杖责、罚拜、?跪香,若再犯则逐出师门。乱杀好妖者,抽取慧根,逐出师门,痴傻一生。’

    敢说当今天下各修仙门派中,极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也不知道,他对长留山的怨气从何而来?

    “你是卷儿姐的朋友,便是我燕辞归的朋友,一人下棋,总归少些风趣,不如我陪你来一局。”他笑呵呵说着,手已伸到棋笥边。

    未曾想朱又玄指尖一转,棋笥“嗖”的撤道一旁,他伸手抓了个空,尴尬的捻了捻手指。

    这人,粗鲁,没礼貌。

    “你给我离她们远点。”朱又玄斜睨他一眼,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长留山想的什么,真没想到还派了个狗皮膏盯着。”

    狗皮膏药?燕辞归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道:“靠!说我呢!”

    他还没等开口,又听朱又玄道:“就算小卷儿答应了你们那狗屁掌门,我也会让她反悔,至于你,我尚且留你一命,自己识趣点,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滚回你们长留山。要不然,别怪我下手没个轻重。”

    此番话一出,全都云里雾里了,燕辞归瞬间噤声,先不说朱又玄与卷儿姐她们的过往,但,他怎么也认识净影掌门?

    还是说,此次找碎玉这件事并不简单?

    这个净影道长什么都不交代,还有他那木头师兄也是,又什么都不问清楚。

    燕辞归一脚踩在板凳上,给自己打足了气,硬气道:“可真有意思,我客气客气,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不就是与卷儿姐她们多认识几年,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我们一起闯荡的这些日子,是你能比的?还在这威胁上我了?”

    没有灵久在旁边应和,这吵架都吵的少点东西,总感觉气势上不去。

    还是感觉攻击力不强,燕辞归继续道:“卷儿姐和雪芽,也就是念在旧情上才没有动手。你要想拿情谊压过一头,我告诉你,我们这一路是你比不了的,不只是我,还有同其尘和灵久,你都比不了,你个害人的恶妖,你才离她们远一……”

    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的法力定住。

    朱又玄伸手抵在他面前,掌心微微法力,道道波动在黑光中泛起涟漪,“是吗?那你就好好给我看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