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介这次又没听话,他趁着孟霁吃饭,还是抱着换下来的胫衣与裤褶去洗了。
洗完了,他也没直接回舱房,而是抱着湿衣服到了甲板上。
他观察过了,这儿风大,晾一晚上,明早就干了,明彻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说他。
不过要在甲板上找个能晾衣服的地方,也不容易,就在沈介四处观察,哪里适合绑上麻绳的时候,船身忽然颠簸了一下。
沈介一愣,他太熟悉船上的各种颠簸了,有时候是因为水急,有时候是因为风大,而这一次颠簸,分明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船身。
别是撞到礁石了吧?
沈介有些担忧地抱着他的木盆,打算绕船一周查看查看,顺便问问船工。
他们乘坐的这艘商船是几艘小船拼接起来的连舫。
空间也不小,上面分了住人的舱室同货仓,都在船上靠中央的位置,四面留出走人的通道。
沈介顺着这通道绕到船梢,一眼便看见船工正埋着脑袋呼呼大睡。
沈介刚走到船工身边,眼角余光忽见数丈外的船舷处有一黑影闪过。
沈介以为自己眼花,扭头看去,却又见一黑影从船舷上爬上来,闪入了黑暗中。
沈介心中一凛,意识到适才的撞击根本不是什么遇见了礁石,而是小船靠上大船时发生的碰撞。
而这个时候偷摸往大船上靠的,只可能是图财越货的歹人!
沈介一念及此,一颗心狂跳起来,却是立刻矮下身形,伸出手去,使劲儿晃那船工。
然而他就推了那么一下,那船工竟然就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赫然是一条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
沈介骇得汗毛倒竖,定定地站在那里,连喘了数息之后才缓过来。
他这才悄悄探头往船舷下看去,只见那里飘着几艘空无一人的小舟——
那些贼人想是全都已经上了大船!
沈介心下更是恐慌,抱起木盆便往他们的舱房奔去。
所幸他一路回来竟是没有遇见一个贼人。
推门进屋,屋中一片黑暗。
“明彻!”沈介用气声唤她。
孟霁显然是已经睡了,并没有回应他。
情急之下,沈介也顾不得许多,凭着记忆的方位,摸到了孟霁的身边,伸手推了推她,又推了推她。
孟霁依旧躺在那里,没有动弹。
不对劲,出门在外,明彻一直很警醒,不可能睡得这么死,难道……
沈介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惨死的船工,一瞬间,他浑身的血都被冻住了。
当他朝着孟霁的鼻底伸出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好,还有气。
沈介心神稍定,这才想起来,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借着幽微的一丝照明,看向孟霁,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发白,状态显然不对。
这是病了?
可他头先把晡食送回来的时候,明彻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病了?
就在此时,他忽又意识到,船里似乎安静得不大正常。
按照他们这段时间搭船的经验,这个时候,总能听到船工同商贾插科打诨的声音,今夜却只闻涛涛江声。
难道晚上那顿饭菜里,竟被人下了毒?
沈介越想便是越急,上手便去掐孟霁人中。
连着掐了十来下,孟霁终于有了反应,“唔……涧松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非常含糊,如同梦呓,一双眼睛也依旧闭着,就好像魂儿醒了,身体却不肯跟着醒过来。
沈介见她醒了,当即大喜,伏在她耳边,将情况三言两语讲了。
孟霁一听,心里也打了个突,立刻便想要坐起来,却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给……给我弄点水来。”她含含糊糊地说道。
“好。”
房中是有个小茶壶的,沈介一把取了过来,正要喂给孟霁,手却顿住了——
他无法确定水里有没有被下毒。
孟霁难受地,又催了一声:“水。”
沈介的目光落到脚边的盆上,盆里还有一点水,是他洗完衣服后没倒干净的。
的确是没烧开过,不过这个时候也无法讲究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别的舱房中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惨叫,接着是有人脚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吱呀呀的声音。
沈介有些紧张地吐出一口气,手上却是利索地用湿衣服吸饱了水,放到孟霁唇边,使劲儿把水挤出来。
饶是他尽量控制了,那冰凉凉的河水还是有不少洒在了孟霁的脸上、脖颈上。
孟霁被冻得一个激灵,陡然睁开了眼睛。
“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水?”孟霁瞠目结舌地瞪着沈介手中被拧成麻花的湿衣服。
“我……洗衣服的……”
下一刻,孟霁便猛地一侧身,呕了出来。
沈介把“湿麻花”一丢,手忙脚乱地帮她撑住上半身。
直到胃里都清空了,孟霁才觉得自己脑袋清爽了不少,体力也有所恢复。
“现在什么情况?”她躺了回去,手刚好碰到了“湿麻花”,便毫不讲究地拿人家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擦了擦脸。
“我估摸着,那些歹人在一间一间房搜刮,咱们最好先离开这里。”沈介道。
孟霁点点头,撑着床铺想要爬起来,却依旧是不够力气。
“我背你!”沈介忙蹲到了她的面前。
孟霁便顺势把自己往他背上一甩,——
冲力加重力的双重作用下,沈介没能平衡住身形,两个人竟是直接滚到了地上!
没办法,手无缚鸡之力是这个样子的,更何况,沈介还没吃晡食。
沈介见孟霁也摔了,也顾不上自己,忙爬过去要扶对方。
“对不住……我……”
孟霁摇了摇头,“我没事,我觉得我有一点力气了,你扶着我就行。我的刀呢?”
“我去拿。”沈介忙又回身,自榻上取了孟霁的短刀。
开门的时候,沈介先把头探出去,见外面无人,这才搀着孟霁走出去。
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可好在沈介早已熟悉了船内的构造,带着孟霁贴着不起眼的角落走,悄摸来到了货仓中。
他这才扶着孟霁,靠着一架子货物坐下来。
“咱们且在这里躲躲。等那些人顺走财物,估计就走了。”
“唔。”孟霁点点头,没说话,只闭着眼睛养神。
……然而沈小神仙这次却失算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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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此间待了少刻,便有脚步声自远及近传来。
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一双少年怎么没见人?”一个有些凶戾的声音传来。
“不会下船了吧?”另一个声音道。
“蠢货,又没靠岸,他们如何下船?”
“也是,”那人道,“我一看他们那样子,就知道他们定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身上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啧,我看也是,咱们分头搜搜,可能藏在哪里了。”
说着便有一人的脚步声远去了。
沈介同孟霁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
他们居然早就被人盯上了吗?
然而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人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孟霁想要撑着起来,然而刚撑起来一点,又觉后继无力,竟又滑了回去,而这一耽误,那歹人便已经转了进来!
那人手里是拎着个灯笼进来的——
想来在这条船上,已经不需要他们掩藏行踪了。
那歹人一见到他们,自是惊喜,“好哇!找你们半天,原来竟在这里藏着!”
沈介往前冲了两步,挡在了孟霁的身前,抽出短刀,指向那人,“你!你别过来。你们不过是图财,我们的财物都在舱房中,你想要尽可以去取。”
“哟,挺晓事的,”那人上下打量一下沈介,又斜过身,看了看瘫软地靠在货物上的孟霁,“舱房中的不用你提,自是我们的,不过么,我还是得搜一搜,两位小郎君身上。”
那歹人说着,显然是没把文质彬彬的沈介放在眼里,提脚就朝孟霁走去。
那歹人一动,沈介当场就慌了,下意识就朝那人砍去。
可那歹人干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早就有所戒备,一见短刀劈到,一个错步,就闪身避开了去。
反倒是沈介自己,因为用力过猛,收不住力,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刀干脆就插入了对面的木制货架上,拔都拔不下来!
那歹人想是觉得这小公子的模样好玩儿,便索性转过身来。
“哟,谁叫你不吃晡食呐?这不没力气了吧?要不要我帮你?”
那人说着,一把将沈介推开,伸手去拔刀。
沈介哪里肯让他把刀抢走,当即挥拳冲了上去。
……然则,沈小神仙与人清辩或许难逢敌手,打架斗殴就完全没有半点胜算了。
那人三拳两脚就把沈介揍趴下了,一转身,轻轻松松就将货架上的刀拔了下来。
当沈介从地上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想要再接再厉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见孟霁撑着货物站了起来。
她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所以她的动作可以说十分缓慢,却又正因如此,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明彻这是想要偷袭!
沈介眼见那歹人就要转身,生怕叫他看见孟霁,忙喝骂出声:
“你这下作的强人!忧忘其身,内忘其亲,上忘其君[1]!你!你简直……简直就是狗彘不若!”
……骂得过于文绉绉了,那歹人显然没太听明白沈介的意思,不过这不妨碍他知道沈介是在骂他。
那歹人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想帮我试试这刀!”他说着还用手指弹了弹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