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绝世疯狂
    幸好,俊俊被及时送到了医院。

    医生经诊断告诉路丹,俊俊应该是患上了急性白血病。建议先保守些,全身化疗,待找到适合的骨髓进行移植才真正有可能痊愈。治疗费用不菲,无论资金、时间还是患者本人及家属心理上都需要做好准备。

    屋漏兼逢连夜雨。

    父亲刚倒下仍未苏醒,小外甥又霎时身患绝症。

    路橙陪着路丹,听着医生诊断,一言不发。

    他默默低下头,眉头紧锁,双手紧握着任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过去很长时间他一直忙于学习、工作,因此错过了很多可以陪伴家人弥足珍贵的时间。现在想要弥补,却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

    路丹虽然性格爽朗,不拘小节,但作为一个母亲,一下子也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

    听完医生诊断,她失魂落魄,眼睛像是失了焦,可还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火速给俊俊生父,也就是她前夫吴柏翘打去了一通越洋电话兴师问罪。

    她站在医院走廊,被路过的医生、护士多次提醒不要喧哗,依然难以自控对吴柏翘破口大骂。

    直到她挂了电话,缓缓闭上眼,眼眸止不住颤抖像要沁出血来,眼泪才像决堤之水从腮边滚落,悲愤交加对着陪伴在侧的甄心、路橙声泪俱下。

    “他好歹是俊俊的爸爸,孩子生病了非但不关心,竟然还说官司输了也好,不用跟我抢有病的孩子来养,反正他以后会和那女人多生几个健健康康的。你们说,他还是个人吗?”

    路丹已经不顾形象,几乎嚎啕大哭:“他还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法庭判的赡养费他无法执行,让俊俊听天由命。我怎么也想不通,俊俊在国外这些年,从来没有接触过核辐射或重金属。为什么偏偏是他,他还那么小,才刚刚开始认识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个世界留给他的都是最残忍的一面。我真宁愿有病的是我。”

    甄心听得鼻酸暗忖,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竟能只生不养。儿子没事就拿来当谈判筹码,生病了就像烫手山芋一样丢开。吴柏翘所作所为实在有违天理人伦,根本不配做父亲。

    甄心抱紧路丹好言安慰,衣襟都被她的涟涟泪水沾满。

    路橙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站着,手一滑,医生方才递来的诊断书丢到了地上,就像幸福的拼图瞬间碎裂,只剩下下空无一物的指缝。

    他颓然地弯腰伸手捡了起来揪紧,走上前用手臂圈住妻、姐二人,心如刀割。

    彼此心中的痛苦悲凉弥漫在医院人来人往的长廊上,头顶的白炽灯无比光明,但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未来却苦涩晦暗。

    ——

    甄珠自从通过《梦回红楼》大获关注,电视台开始投放给她小成本剧女主角资源。她也开始有机会接演大银幕里颇具性格和表演张力的小角色了。戏路也从古代豪门千金渐渐转为奋斗逆袭成功的打工人、小贩,学生。演技虽得到磨炼,但草根接地气的影视形象阶段性成型后,蓝血高奢品牌就渐渐与她无缘了。

    终于获邀出席一年一度鼎爵奖电影节,并获得最佳新人演员提名的甄珠本来激动万分,可妆发完成后,经理人霞姐却临时接到DIOR不愿意借出礼服的通知。

    “距离晚会还有三个小时才说不借?他们有说什么原因吗?”甄珠穿着自己的衬衣便服,顶着浓妆和悉心打理过的头发造型表示不解。

    经验丰富的霞姐见惯风浪,挂了电话后也罕见地表示纳闷。

    品牌方说考虑到有其他人选更能展现品牌风尚和特质,虽抱歉但也只能临时作出调整。

    甄珠喉咙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仿佛已放弃了抵抗。不怪天,不怪地,不怪父母,怪就怪自己不够红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霞姐在化妆室外,打了无数通电话与各大奢侈品牌沟通,但能借出的礼服都已尽数提前安排出去了。谁会肯临时借出以解她燃眉之急。

    甄珠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难道今晚真要穿一身衬衣牛仔裤走红地毯?

    门外倏忽传来几下郑重且响亮,有礼有节的敲门声。

    霞姐会不会太见外了,门里门外就是自己和她,甄珠觉得有些反常。

    “进来吧姐,我没在换衣服。”

    甄珠话音刚落,在她面前化妆镜里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久违俊俏的脸。

    “路家三公子?稀客啊,你怎么来这儿了?”

    无论何时与何人对比,路墨的身姿容颜也实在出众。

    镜中之人的出现使她难以置信,转过脸仔细一瞧,果然真的是他。

    路墨穿着一身ZEGNA山羊绒灰玫瑰色大衣,同系列摩卡色长裤,脚上一双亚麻灰麂皮莫卡辛鞋,简约轻盈既高级又低调,手臂上披着一个看起来不轻的成衣防尘袋冲她漾唇一笑,如沐春风煞是好看。

    “我来,是因为你需要我。”

    路墨打开防尘袋,在茶几上铺开,为她展示出一套DIOR桑蚕丝裸粉色一字肩礼服,薄纱的轻柔将女性甜美优雅和曼妙曲线完美勾勒,如月桂女神从云中漫步而来。但最吸睛的应属单独搭配的白狐裘披肩,穿在身上,想象落在臂间摇曳生姿,在忘俗中平添了几分奢华高贵。

    “我和品牌很熟。秋季新款你借不到,但若想要超季高定,我倒是可以轻松拿到。除了这件披肩,这可是我从妈咪衣橱里借的。总觉得只有礼服太单调。我眼光一向不错,放心相信我的搭配方案。哎不过,今晚之后记得还我,因为我要偷偷放回去妈咪衣橱。”路墨雅痞地勾了勾笑,目光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体贴,静静停驻在她身上。

    及时雨般从天而降的华衣锦服,甄珠当然心动,可心中直觉冒出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轻笑,眉宇间带着几分狡黠:“无功不受禄。不知道像我这种小奀星,有什么能为三公子效劳呢?”

    “甄二小姐,你会不会把我想得太功利了?俗套一点说,我们是亲戚。若换个清新说法,说真的,我很欣赏你,也很看好你,诚心诚意想结交你这个朋友。”他挑了挑眉,腔调依旧闲散却难得温柔。

    甄珠眼眸微动,一脸受宠若惊,难以置信地快速眨了眨眼,尔后像被莫名戳中了笑点,快活的笑声从她唇间溢出。

    “今天谢谢你江湖救急,有朝一日必定还你这个人情。”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甄珠无需思索,当机立断先收下这份礼,调皮地朝他抱了抱拳。在他面前她不愿表现得太娇羞软弱。他若站在姐姐、姐夫的对立面,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要防着他三分方可。

    “你想怎么还?”路墨眼眸微眯,目光似水潋滟,直勾勾地盯着她,逐渐灼热。

    “……”

    甄珠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好奇,用溜溜机灵的目光反诘,就是迟迟不开口给他想要的确切回答。

    “颁奖典礼后,我们一起吃个夜宵如何?”他狭长的桃花眼自带深情,此刻格外专注。他自信没有一个女人会不被他的魅力所俘虏。

    ——

    次日午后,天朗气清。

    微风轻抚在如茵的高尔夫球场上,深深浅浅的草丛像被精心编织过,混着泥土芳香,在阳光下闪耀着丝绒般光泽的绿。

    路墨紧握球杆,目光只聚焦在远方的球洞。

    他深吸一口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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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平复昨日受挫的心情。挥杆击球时,所有压力都在瞬间全部释放。

    小球划破长空,最终完美地一杆入洞。

    韩枝繁穿着RalphLauren高尔夫翻领POLO衫,红黑挥杆弧线般的分割设计,看起来儒雅又活力四溢,流露出自信内敛的气质,款款走到路墨身后由衷鼓掌。

    “NiceShot!虽然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Murphy。不过,球场上还真没有你拿不下的目标。”

    路墨戴着BartonPerreira的NORTON系列复古玳瑁框太阳眼镜,刺眼日光下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镜框特别适合他的脸型,更突显出他气质不凡。

    “今天打够了,进去坐。”

    他招呼韩枝繁一起进了会所。

    路墨点了杯阿德贝哥深痕威士忌纯饮,不添加冰和水,更适合他这种进阶玩家。

    韩枝繁则点了杯热托蒂,威士忌混合肉桂、红糖,口感温暖不呛人。

    路墨一坐下,只要想起昨天和甄珠的夜宵约会就窝火。

    甄珠虽然领了他这份人情,顺利出席颁奖典礼,之后对他的态度果然也客气了不少。

    但他意不在甄珠,而是借此关系,各种旁敲侧击,想从甄珠身上打听一下路橙和甄心平日的相处,是否还有能被他利用的破绽,却被她防得滴水不漏。每次话锋转得飞快,顾左右而言他,仿佛把他的示好当成某种新型诈骗。

    这个漂亮有趣但不顺从他的女人,几次三番都没让他吃上好果子,忒没劲。

    “自从Jeferry做了副董事长,路董最近似乎就很少走到台前了。路董身体没事吧?”

    “有心了,爹地他很好。”

    路墨蓦然一怔,立即神色恢复如常。为了避免影响公司股价,全家人都对路易昏迷未醒一事秘而不宣。

    “我真为你不值,你在投资方面明明比Jeferry更有天赋。最近恒隆酒业和玉岛山泉那两支股票走势不错吧?”

    “多谢你带挈,确实赚了不少。”

    路墨喜欢结交韩枝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只空口讲好话,而是会把实实在在的好处与自己分享。

    “我看到好几家新闻媒体都封你做【美少年股神】了。这些路董没理由不知道吧?唉,悄悄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收购东沙角洲地皮,我叔叔本来志在必得,可惜被之前一些零零碎碎的项目压住了资金,只好搁置。眼睁睁看着到了嘴边的肥肉没了。”韩枝繁刻意压低了声音,慎之又慎。

    “东沙角洲,就是听说未来政府会重点规划的那块用地?”路墨记得路易提起过,而且父亲当时也相当感兴趣。

    “对啊,如果你们用来发展妙丽度假村肯定大有可为,钱途无量。”

    “但我手上资金不够。加上目前公司掌舵的是路橙,这恐怕也轮不上我来吃这块肥肉了吧。”路墨眼里已燃起希望的火苗又瞬间熄灭。

    “你手上不是有美妙集团的股份吗?新加坡力高力财团,我知道他们可以接受股份抵押,然后贷款供人买地投资。有兴趣的话介绍给你。谈不成也没关系,了解一下无妨。”韩枝繁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眼神无比诚恳。

    “好,又要谢谢你了。”路墨闻言一笑,眸中沉睡的斗志又死灰复燃。

    一个月平淡地过去了,路易依然没有醒来。

    路橙和甄心坚持着每周只要一有时间就到医院探望,亲自照顾,也请来了杜仲秋尝试通过物理方法治疗,但进展不甚明显。

    路橙如往常一般主持公司董事会议,刚开场,一个令他意想不到也不该出现在此的熟悉面孔竟大步走进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