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西像是漂浮在河面上,身体随波逐流;又像是被蹂躏进了空气里,跟着分子聚合离散。
一切感官都消失了,仿佛回到了胚胎中,只留下源源不断的温暖包裹着自己。
她在这种感觉里醒了过来,睁开双眼,面前是一片空白。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手背上插着吊针,呼吸机嘀嘀工作着。
头还是很晕,竹西抬动手臂,将自己撑起来。窗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盏康乃馨,已经残败,几颗看不出是什么的水果腐坏瘫在桌面,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周围全是白色的,分不清哪里是尽头,四面偶尔闪过一阵阵数据流。
这是……回到了小光球的那个空间吗?
吊瓶的液体已经完了,再输下去,流进竹西身体里的恐怕就是空气了。她拔掉手上的吊针,点点血迹渗出,艰难地下了床。
“小光球?”
无人应答。
那颗跳动变换的球体并不在。
怎么回事?这是又给她干哪儿来了?
轻吐出一口气,身上传来阵阵的酥麻。
竹西迈开腿往前走,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要消耗不小的力气,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可以坐以待毙的情况。
身边不断地快速闪过无法辨认的数字,四周偶尔像被撕裂一般,闪回露出点点老旧电视机般的黑屏雪花。
竹西注意到这种现象,停下来观察了一会,看不出什么规律,抿抿了嘴,继续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显露出一道门大小的的界面,正散发着温和的白色光芒。
竹西在光芒前站定,警惕地先试着用衣服去够了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反复试了两三次,竹西才放下一点心,穿了过去。
光芒闪过,竹西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医院的走廊上,身后是一间病房的入口。
“让开让开!别挡在这儿!耽误了救人你赔得起吗?”
有人一把推开竹西,嘴里急促地叫道。随后几个医生和家属推着急救病床快速越过她,在她身边带起一阵腥风。
竹西下意识看过去,病床上的人情况危急,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右半边身体模糊不堪,深可见骨,完好的另一边身体皮肤已经呈现出苍白。
竹西瞥了一眼立刻移开视线,脸色有些不好,血腥味似乎萦绕在她的鼻尖,摆脱不掉。
身体很虚,阵阵发软。
很快他们消失,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禁止通行。
竹西左右看了看,走廊上人来人往,全是穿着病号服的病员、忧虑的家属、忙碌的护士、以及不停叮铃铃来电的护士站电话。
喧嚣,吵闹,声音如潮水般灌入竹西的耳朵。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竹西试图去护士台询问,刚踏出一步,眼前的场景忽然又转换。
还是那条走廊,刚刚还是红灯的手术室门已经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唯一的一盏惨白的白炽灯照射在手术台上的人,他的腿被高高吊起,肤色青白。猩红的手裸露出肌肉组织,垂下来半只,搭在手术台旁。
有尖锐的哭嚎和争执声传来。
“医生,你不是说能救吗?!”
“啊!!医生,求求你,再试试,医生!”
“不可以……我接受不了,啊……”
竹西捂住自己的胸口,她想,还是先下楼吧,下楼吧,出去医院,这个医院太奇怪了。
刚跑两步,脚下场景又开始变换,一群人围在前面,有病人、医生、护士、也有保安。
“别过来!庸医!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儿子死了,你也下去陪葬吧!”
“啊——!”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慌乱起来,尖叫声不断,周围的人四处奔散,竹西看到一个黑衣男人拿着刀快速插进了医生的脖子里,喷涌出鲜红的血液,他的身体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竹西连忙跟着其他人一起跑,她又惊又怕,残忍的一幕还残留在她的眼前,简直快要控制不住生理性地呕吐。
这几天就像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是自己被杀就是看别人被杀。
啊!!!你妈的,究竟怎么回事?!
直走,下楼,旋转,下楼,下了三层楼,竹西终于来到医院一层大堂。
时间还是下午,外面天色昏暗,下着瓢泼大雨,雾气蒙蒙,看不清楚远方。
竹西停下来喘了口气,来到门口,抬头。
简安市第一人民医院,几个大字招牌赫然映入眼帘。
透过雨幕往外看去,不远处的门口道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车流,周围有很多打伞的人进进出出。
医院从来不会冷清。
竹西穿着病号服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到处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一切。
身体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站在这一会,冷汗就已经遍布全身,让她忍不住想发抖。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连一部能联系的手机都没有。
外面的雨不仅没有变小的趋势,还隐隐越下越大。
最近总是下雨。
雨下得这么大,路上的车还开得那么快,就不怕出事吗?
竹西本是下意识的想法,就像诅咒一般,在两辆车的急速相撞之间应验了。
事故乍生。
车窗的玻璃被震碎,飞溢而出,有一片划过竹西的侧脸,划拉出一道带血的伤口。
火光从车的残骸里冒出,连天的大雨都无法熄灭。又有人开始尖叫,有人在喊救命,有人在喊别过去,要爆炸了。
医生和护士从身后的门里快速奔跑出来,抬着急救担架,急促的声音传来。
“救人!快救人!”
很快担架上被放进一个人,或许是距离足够近,他的呻吟声甚至在竹西耳边清晰可闻,正一声声喊着疼。
他躺在上面哀叫着,大口大口吐着血,随着雨水滴在地上,右半边身体模糊一片,深可见骨。
竹西无法动弹,心脏像被扼住,一口气没喘上来,终于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竹西!竹西!”
又有人在叫她,呼喊声一声声传进她的耳朵。
是谁啊……难道不知道社畜的睡眠时间很宝贵吗?!
艰难地睁开双眼,一张布满担忧的面孔近距离贴着竹西。
“!!!”
竹西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抖了一抖。
“竹西!你终于醒了!”
眼前的人正是简月莹,她语气欣喜,眼角泛泪:“竹西,你躺了好久!”
竹西屏住呼吸观察了两秒,很好,这个简月莹看起来像是她原来那位可爱温柔的女主。
之前被病娇版简月莹捅刀子的记忆尤深,让她对这张脸都快有PTSD了。再次看到这个温柔版的简月莹,竹西简直想哭。
“我躺了很久吗?”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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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耐。
“可不,你都躺了一天一夜了,总算醒了。”接话的是越悦。她从旁边走过来,带着点数落的意味:“我说竹西啊,你身体也太差劲了,就摔了一小下,怎么就摔了个轻微脑震荡啊?”
竹西不可置信:“我?轻微脑震荡?”
“对呀竹西,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摔,把大家都吓死了!”
“哈?我什么时候摔的?”
“该不会是摔傻了,看来脑子还没好,我出去叫医生。”越悦皱着眉快步走出去。
“……”
竹西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右手插着吊针,点滴还剩下1/3。病床旁的桌上摆放着一束新鲜的康乃馨,看样子是今天刚拿过来的。几个苹果和花瓶放在一起,鲜红欲滴。
左前方是房间里的窗户,外面阳光和煦,悠悠鸟叫声传来,窗纱被风吹起,晃荡在房中,整个病房明亮又干净。
“竹西,你不记得了吗?你爬着爬着说头晕,然后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呀。”
简月莹在旁边的陪护凳子上坐下,温温柔柔地说。
竹西又感到一阵熟悉的头晕,她眨了眨眼:“我……好像确实忘记了,你能告诉我当时是什么情况吗?”
简月莹眼神又流露出担忧,她帮竹西整理了一下被子,“就是大家都到了农家乐,你可能是累坏了,没站稳就摔倒了。竹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还好。那楚溪呢?你有见过她吗?你们……有发生什么事吗?”
一连串的提问让简月莹有点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乖乖做答:“没有噢竹西,你摔了之后我就跟着老师一起把你送到医院来了,其他同学都留在农家乐继续秋游。”
“是这样么……那越悦呢?”
“你说我?”
越悦走进房间,身后跟着一位医生。
医生扫了扫竹西的脸色,检查了一通,问竹西:“头有没有觉得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你,”竹西出声有点艰难,她喉咙狠狠吞咽了一下,停了一会才说:“不晕了医生,我现在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就好,目前看起来你的情况良好,应该是没有事了,随时可以去办理出院。”说罢医生就走了出去。
“太好了竹西,你没事就好!”
“喂竹西,我说你以后注意点锻炼吧,看起来挺能吃的怎么比简月莹还弱鸡?”
“诶,我哪里弱鸡了?”
“你还说你不弱鸡?你也就比竹西强那么一点吧,鸡吃饭都吃的比你多。”
“你!我不跟你说了!”
“竹西你怎么了?”
两人停下争执,才发现竹西脸色难看,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竹西颤动着瞳孔,她从床上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她们,问。
“我现在在的这家医院叫什么?”
“竹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先告诉我吧。”
简月莹看竹西神色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她答。
“医院就是咱们市人民医院呀,简安市,第一人民医院。”
竹西脑子简月莹的话震得发晕。
简安市第一人民医院……
难怪。
刚刚那个医生,他脖子的大动脉被划破,喷溅出来的血液、抽搐颤动的身躯,还历历在目。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