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宁指尖用力,芍药花几乎要被挤出血液一样的花汁,她漂亮的眼眸发狠:“姬书,你羞辱我!”
“啊???”姬书满脸疑惑。
裴闲默默一捂脸,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是妥妥的羞辱了。然而姬书脑海里就没有男女之情四个字,他绝对没有羞辱这个意思。
恩宁公主:“你有心悦的女子吗?”
姬书:“……没有。”
恩宁公主:“你可有隐疾?”
姬书:“……并无。”
“那为什么不娶我!”恩宁想将芍药花甩到不知好歹的状元郎脸上,娇俏的嗓音阴冷冷,“不是想羞辱我,是什么?”
姬书茫然无措:“呃。”
恩宁见他反应更来气,杏眼发冷,指尖捏碎了芍药花,蔻丹鲜艳,唇色如血,甜如蜜的嗓音喊:“姬书哥哥。”
姬书抬了眸。
春寒料峭,大片的芍药花里,公主漂亮的衣袂随风翻飞,寒风中染出猩红的颜色,那点芍药花汁染到了她娇贵的指甲,仿佛沾了几滴血。
恩宁公主声若蜜糖,话若砒霜,冷冰冰染着嘲讽:“姬书哥哥,你再怎么辉煌,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编修。恩宁一句话,就可以杀了你所有的亲朋好友,恩宁不想这么做,还请姬书哥哥不要逼我。”
姬书棺材一样的娃娃脸上终于裂出了碎痕。
恩宁公主好似得偿所愿,甜甜地笑了起来,天真可爱地说:
“姬书哥哥,和恩宁在一起不好吗?成为皇室的人,恩宁会给你大房子住,给你数不完的金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和那些贱民不一样,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姬书被这句话里庞大的信息冲击懵了,愣愣地没有回话。
恩宁公主最喜欢看的就是他这副傻呆呆的书生样,少女捂嘴轻笑,小兔子一样想蹦进状元哥哥的怀里。
“姬书哥哥,恩宁有哪里不好?你有那点不喜欢的,告诉恩宁,恩宁都可以改!”
“姬书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恩宁呀?”
少女皱皱鼻子,委屈里难掩可爱地道:“难道是方才恩宁说的话吓到姬书哥哥了?那恩宁道歉,姬书哥哥原谅恩宁,好不好呀?”
“……”
撒娇卖乖的少女不依不饶,姬书吊着双死鱼眼没回话,一道温和的嗓音打破了二人的僵局。
“恩宁不必生气。”
青衣流华,来者嗓音如春风入耳,正是宁王谢樾。
谢樾和和气气地道:“有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状元郎是位君子,定会知道何为最明智的选择。恩宁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只是莫要心急,状元郎恐怕是被这天大的惊喜砸得晕晕乎乎,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谢樾的话拿捏得十分精准,话里话外都维护了恩宁公主的面子,照顾了小女儿家情怀,公主的体面与尊严。
恍若吃了只苍蝇,恩宁公主听到这位名义上“二哥”的好言相劝,撒娇的脸色倏然没了,红唇轻撇,露出嫌弃的意味。
她是正儿八经皇妃生出的公主,最看不起谢樾母妃青楼妓女的出身。
恩宁公主像是没听到谢樾的话,杏眼滴溜溜转,像藏了只扑闪的蝴蝶,紧盯着姬书,拖着小女儿家发腻的尾音。
“姬书哥哥,你觉得呢?”
姬书面上纠结的脸色变来换去:“恩宁公主不要为难在下。”
隐晦的拒绝。恩宁冷了冷颜,此刻才从眼尾里将谢樾拖了出来,语气不大好地问:“二哥,你不是说恩宁人见人爱吗,为何姬书哥哥并不像二哥所言?”
说到最后,少女隐含哭腔。
谢樾脸上是十足十的受宠若惊,略作思索,诚惶诚恐道:“恩宁,想必状元郎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二哥经验不多,但男女之间,沟通是最重要的……”
谢樾说话像在念佛经,老好人,乏然无味。恩宁翻了个白眼,真是后悔起问她这个二哥来。
恩宁公主扯住姬书衣袖轻晃,笑弯了杏眼:“那换个法子吧,姬书哥哥,你要恩宁怎样才能喜欢我呀?”
“姬书!”被久久不解风情的状元郎气到,少女一声娇喝,眯起了妙眸威胁,“血芍喜阳,公主府地阴,但我仍旧可以种满整个公主府的血芍!只要我喜欢,天底下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嗯?你们在谈什么?”
不近不远的地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打断了少女的不依不饶。
恩宁娇艳脸庞倏然变了变,盛气凌人的气焰陡消。
“太、太子哥哥……”
恩宁自诩身份尊贵,圣宠加身,皇宫里谁都看不起。别说宁王谢樾,靖王谢泽,哪怕是在承丰帝面前,她都敢撒泼。唯独,当朝太子,不可。
——她怕极了谢今安,她害怕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来者身长鹤立,面如冠玉,谪仙人似的外貌,雪白衣、青玉佩,偏偏配了个妖冶非常的气场。一言一笑,像是勾引。
恩宁脸色发白,在桃花眼似笑非笑的追问下,含糊迅速地讲了遍来龙去脉。血红芍药簇拥着四人,波光潋滟,似乎没人发现不远处偷偷藏着的一人一狐。
谢今安语气冷淡,对二人的情情爱爱不感兴趣,白衣边,芍药如血,“你种了满公主府的芍药?”
恩宁委屈的小嘴能挂酱油瓶了:“恩宁就是喜欢嘛!”
恩宁眼圈泛红,感觉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冤枉,说着简直要委屈得哭出来了:“恩宁一直住在公主府里,不能出去玩儿,快闷死了,养个花还要被说!”
裴闲腿快蹲麻了,本想偷偷溜走,见谢今安也进来了,不禁抬眸看了一眼。
恰在这时,下巴蹭过裴白白毛茸茸的额发。
像是被猫爪子轻挠了一下,见裴闲出神,特意吸引他回来的。裴闲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低头捏了捏狐狸粉红的爪心。
裴白白眯着眼,异眸里湖水闪烁,这回没躲,愉悦地摇了摇尾巴。
恩宁公主撇了撇粉唇:“再说了,恩宁还嫌这芍药花不够红呢。”
“公主府安排了七百名养花女,她们说大景最红的芍药都在这里了,依我看,不过尔尔。按恩宁所想,改日该种一批更红的芍药。”
谢樾温声劝谏:“恩宁,此事劳众伤财,不如不种了才是。去年渭洲才闹了逃荒饥灾。若是嫌这血芍不够红,吏部侍郎李大人对养花也颇有见解,可以向他取一份经——”
“闭嘴!渭洲关我什么事!谢樾,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恩宁公主骄纵惯了,本来就烦谢樾,如今更烦了。她怒气冲冲,没见出言一瞬间这位宁贤王眉间闪过的一丝阴翳。
“若是喜欢血芍,”谢今安语气很淡,很冷,若寒夜垂柳入水,月色割碎一池湖光,“何不以人血为养,饲喂这嗜血的芍药。若它长不出血色,不如就用人血给公主府的芍药染色,如何?”
“……”
恩宁瞳孔缩细,人血染芍药!
她掉线很久的脑子终于上线了,讪讪道:“……太子哥哥说笑了。”
她就是再荒唐,也不可能做出人血染花的事啊!
裴闲恰好听到了这句话,默默无言,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小狐狸。
用人血染花?
谢今安,可以的。
你最好在开玩笑。
“说笑?”
满院芍药如火,谢今安似是因着这句话而莫大的愉悦,低笑许久才停,懒懒说:“的确是在说笑。姬状元认为呢?”
姬书后背发毛,下意识顺着话说:“太子所言甚是、不不不!”出口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姬书艰难地道:“此招难行,最好还是换个法子。”
谢今安嗯了一声,眉目懒倦:“以血养芍药的确难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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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姬状元应当不像芍药那般难对付,对吗?”
姬书虎躯一震,受到了惊吓:?!!
恩宁听到谢今安的话,倒是粉面杏腮,眼睛咕噜噜转。
恩宁红扑扑着脸道:“太子哥哥,你的意思是,你也想恩宁与姬书哥哥在一起吗?”
谢今安:“恩宁看上的人,孤自然认同。”
恩宁可爱道:“谢谢太子哥哥!”
谢今安:“人定胜天。”
“…………”
四个人里,恐怕只有恩宁欢天喜地。
裴闲靠着芍药花狂笑。他几乎能想到姬书铁青的脸色,烈女怕郎缠,姬书活生生的烈男。被恩宁公主盯上,姬书恐怕只有出家剃发为僧,才能逃过魔鬼的爪牙。
几人散去,少女娇莺一般啼鸣不休的姬书哥哥响漾在芍药丛中,有权傍身,有恃无恐。
裴闲眼尾都笑出了泪水,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起身抱着狐狸险些栽倒了,险而又险地蹲住平稳了身体,抬眸就看见了谢今安安静的桃花眼。
裴闲头发缭乱,沾了草叶与芍药花瓣,一身欢快,唇角的笑还没平,一眼状态偷听后。
被抓包了!
裴闲当即自证清白,严肃了神色:“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凑巧路过!”
谢今安目视了裴闲片刻,神色压抑,有点让人看不懂,不喜不怒的,像是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湖水。
白衣向裴闲走来,衣袍流风回雪。
谢今安好听的声音压低着,抵在人耳边,竟然很酥麻:“哥哥?”
裴闲被这一声哥哥唤得回了魂。
“嗯、啊、对。”指尖陷进狐狸白毛,裴闲应得有点儿支吾。
谢今安的关注点似乎完全不在他“偷听”这件事上,似乎有另一样更重要的东西,全然吸引住了他的心魂。
犯懵的这段时间,谢今安已经走过来了。两人衣袍都沾了芍药花香,仿佛气息都交融了,一站一蹲,狐狸挡住了裴闲的小半张下面的脸庞,乌发如云,漂亮的黑眸似有所感,不安地闪烁着。
谢今安迁就他,弯腰,指尖越过狐狸,径直牵起了裴闲的手。
白皙的十指根根分明,几乎没什么血色。然而食指指尖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个小伤口,渗出了滴鲜红的血珠。
苍白交映着血色,两人背后是艳丽的芍药花丛。
谢今安无言着盯了一会,桃花眼微敛,道:“哥哥什么时候划破的?”
“啊?”
裴闲压根没注意这事,懵道:“应该是刚刚被芍药花的刺割破了?”
谢今安:“嗯。有可能。况且公主府里不止有芍药,恩宁爱红成痴,这片芍药花里或许还种了月季、刺梅。”
月季带刺,刺梅一听也是带刺的,裴闲生不出异议,乖乖应了声。
裴闲突然想到了风雨之夜,谢今安叹气又无奈地对他笑说,他不喜欢血的气息。
可是谢今安如今的神色,莫名给了裴闲一种错觉。
他似乎有点躁动。
似乎连清冷的白衣也压制不住了,燥烈,发烫,指尖源源不断渡送来谢今安身体的热意,这滴血对他的影响很大。
怀里的狐狸好像也不舒服了,爪子踩到了裴闲皂靴,雪白鞋面钩出了个爪印。
裴闲也有点不舒服地动了动,差点坐地上,谢今安突然的奇怪让他不敢发问,移开视线,入目是谢今安的颈间痣。
这颗颈间痣,总给裴闲无端的熟悉感。
似乎有一年的桃花树下,他的手也被这么执起过,咫尺少年伸出猩红的舌尖,垂下鸦羽般的长睫,认真地一颗一颗舔舐掉了血珠。
然后迎着裴闲震惊、懵逼、不解、一脸“你是变态吗!!!”的表情,露出微笑。
“不准受伤。”
“你的疼痛和血液,都会让我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