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顾昭蕙看着那张纸条，也不能说是纸条，是半张纸，上面是用报纸上的字贴出来的。
“这个报纸应该是首都日报。”齐云松已经对比半天了。看色泽铅字大小，与首都日报最相似。
“根据这个查不出什么东西，获得太容易了。”顾昭蕙看了看那张纸。
齐云松将这张纸放到档案袋里，“我让人看看，能不能分析纸张类型。希望能查到一些线索。”
顾昭蕙觉着还是得从当年事情发生时查起，按照方槐的说法，当年他们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是很隐秘的，因为当时丰家在股东圈子里是很有影响力的，因为北平的特殊性，小本子也不能在城里肆无忌惮，那样会引起北平各界反弹，还会让小本子在国际上的名声受到影响。
所以当时方槐确定了玉玺的存在，就告诉了小池澈平，小池澈平也只是带了他手下的武士一起去的丰宅，他自己也回忆不出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方槐后台是小池仁二，小池澈平是他和小池仁二之间的联系，所以他一直跟小池澈平保持好友的关系，那个小池澈平是个商人很喜欢钱财，所以方槐一直投其所好，他就是靠这种办法上位，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他对身边的人防的很厉害。所以从那边暴露的可能性不大。”顾昭蕙将方槐口供一遍遍的过，还是没有从其中发现问题，这个方槐是个很谨慎的人，所以关于这件事情他谁都没有透漏，办事的都是小本子人，暴露可能也不大。
齐云松突然想到了什么“那郑可庆那边呢？他参与了案件调查，虽然很快就被叫停，但是他的怀疑是不是有人知道呢，而且小池澈平的死，如果说是丰家人报复，那么丰家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昭蕙一拍手“你说的对。还有郑可庆这条线呢。不行咱们还得去问问。”
郑可庆将老花镜摘下来，揉了揉鼻梁，然后走到书桌旁边，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回到沙发位置，将相册打开，相册第一页就是郑可庆穿着一身旧社会警服的单人照，然后后面就是集体照，一张张，翻到第四页，“我们那个时候差不多一年照一张照片，这个是四零年照的，能接触到那个案子的人就在这里。”
“这是当时警局人员的照片。”他小心的将照片拿出来。
“这里边的人如今都不在了。”郑可庆说着将照片平铺在茶几上，指给顾昭蕙看。
“这几个在四三年的时候被炸死了。”他先点着几个人，然后又说“这几个在之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
郑可庆点出几人后又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当时投靠了小本子，在四五年后被抓了都吃了枪子。”这样排除下去，竟然没剩下几个人了。
“这两个人是四七年四八年因为什么案子没的，我有点记不清楚了。”郑可庆说着摇了摇头，“哎，那些年死人太多了，警局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死一个。”
他说着话，看着上边的照片，突然手指着两个说道“这两个人姚振民和王九根，当时是我的手下，灭门案调查的时候也是他们一起去的，另外这个姚振民，就是当初负责照相的人。”他说完仔细看了看剩下的人，“要说值得怀疑的对象就他们两个。”
顾昭蕙点点头，“能仔细说说这两个人吗？还有他们现在在哪里，您知道吗？”
郑可庆慢慢回忆，人老了记忆力也差了许多“姚振民当时三十岁，人很稳重，办事可靠，我一直带在身边，不过因为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所以不算我徒弟。他在当时的环境下也算是比较正直的。四九年后，很多旧社会警察因为各种问题被开除，他当时留下来了，不过好像调到机械厂当保卫科科长了。我在四九年前就退休不做了，所以对这个事情也不是特别清楚。”
“王九根，怎么说呢，这人身上小毛病不少，但是他对我还算支持，三教九流交往特别多，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不过他这人家里三代单传，家里生了八个闺女才有他这么一个男孩，家里娇惯得很，后来还娶了好几个姨太太，四八年的时候就因为这个上边给他开除了，不过也是他臭嘴不会说话得罪了领导，人家找个借口，那时候这样的事多了。”
郑可庆说到这摇了摇头“他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家里开杂货铺子的，本来条件就不算差，当时当个警察也是为了家里不被欺负，那个年代开铺子没个靠山，根本干不长。我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家在鼓楼大街那边，现在还在不在我就不清楚了。”
“先去查查王九根。”从郑可庆那里出来，齐云松说道。
顾昭蕙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明天吧，一早先去街道了解一下情况，这么晚了街道那边也都下班了。”
齐云松点点头，他没注意到时间，“姚振民，那里得小心些。”
顾昭蕙点点头，她也是有点怀疑的。
齐云松跟着顾昭蕙回到蒋家，已经过了吃饭点了，不过家里田静兰给留了饭，她也不管他们过来不过来吃，每天做饭都会带出来，大不了第二天做早餐，总不会剩下。
看到他俩回来，田静兰走进厨房，“我就说松子今天要跟着回来，今天蒸了荞麦大饺子，酸菜馅的。等会我做个汤。家里西红柿酱没剩几瓶了，天热了，赶紧吃了。要不该坏了。”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有单位的有家里的，还念叨了蒋爸今天又做了啥惹人烦的事。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最近特别能唠叨。
俩人也乐呵呵的听着，一个是未来灵魂融合的，一个是从小没爹没娘的，对于这种念叨没有不耐烦，反而有种特别温馨的感觉。
酸菜馅的大饺子特别好吃，荞麦面配着白面，发酵后，再做成饺子形状，主要是这种面没有韧劲，包包子会裂开，酸菜馅里加了粉条弄了点猪肉，里边应该还有油渣，味道特别香，成人巴掌大，顾昭蕙也就吃两个。
齐云松吃了饭也没走，已经有一阵子了，过完年后，他有时候就在这边留宿，蒋家大哥这一去南方估计十年八年都不能回来，所以走之前就已经将房屋收拾好了，他们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卧室，另外一间就做家里的客房，是想着大姐一家回来有个住的地方，结果便宜了齐云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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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直接去了鼓楼那边还给单位打了电话，找了人过去一起调查。
王九根还是很好找的，他没换地方，家里确实开着杂货铺子，听街道介绍，这王九根家里一直闹哄哄的，他当初娶了六个姨太太，多数是他爹娘从街上给他买来的。
当初他媳妇跟他结婚后，生了三个闺女，王九根家里就开始给他娶小老婆，最后弄了六个姨太太，他家里的杂货铺子不是很大，但是当时因为王九根的关系，没有谁欺压，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只是后来这几个姨太太都生了孩子，男孩女孩的，生了七八个，等王九根被开除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四九年后咱们的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制，那几个姨太太就都不能留了，但是这几个除了他大老婆，其它的都是买来的，要是真把人给撵走了，人也活不下去了，后来有三个直接嫁人了，剩下四个人就那么不明不白的住着。这两年街道和妇联给他们做工作还给她们找工作，将剩下的三个安排了，不过那些孩子都留下了。大的小的一窝，日子也过得鸡飞狗跳的。
说实话听到这样介绍，顾昭蕙都觉着这个王九根应该没啥问题，她觉着不会有啥特务会养那么多孩子。
跟着街道办事员来到王九根家里，早上还没去店里呢，顾昭蕙和齐云松进了院子，王九根家里还是有点家底，院子是那种独门独院，举架很高的大瓦房。
一进院子就看到晾衣绳上一排衣服。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正晾着衣服。
“这是他家大闺女，前段时间跟婆家吵架了，回来一阵子了。”办事员小刘说道。
女人两完衣服，看到他们几个用围裙擦了擦手“几位同志你们有事吗？”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找王九根有些事情。他在家吗？”齐云松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
这女人二十五六岁，听说他们是公安的有点紧张，“在的，爸，爸，有人找。”她回过头喊道。
“谁呀，大清早的。”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接着从正房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特别干瘦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他们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几位是？”
齐云松再次介绍一下。
一听他们是公安局的，王九根虽然有点紧张，但是很快冷静下来，“啊，是几位公安同志，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他虽然有点疑惑但是并不心虚。
“我们想问你一些以前的案子。”
王九根点点头“那进屋说吧。”王九根说着将几个人往屋子里请。
院子里有东西厢房，这会厢房都开着，听见动静都出来看着，东厢房住的应该是他大儿子，之前听过介绍，都已经结婚了。西厢住着几个孩子。
进了正房，堂屋放着圆桌，他们几个坐下，王九根还忙着给倒水。
“不知道几位同志想了解什么案子？我这已经离开警局好多年了，有些东西都不太记得了。”
这人还是有点滑头的，“我们想了解一下当年的灭门案。”他们想先问问当年关于这个案子的想法，然后再说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