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氏不是一个企业，也不是一家简单或复杂的集团公司，它是一台国家级别高度理性化的生产财富的机器，每个零件都是一条完整有序的产业链，它遍布全球，从消费业到制造业，从人工智能到航天工业。尽管它庞大，但有着一个矢志不渝、坚定不移的信念——忠诚于夏国，不插足夏国的军队和金融行业，倾其所有。
“作为代偿，夏国也反哺凛氏的一切发展。”
长长的叹息后，汗水如珠玑滚落，优美动人，夏昼朦胧中捕捉到那句“不能插足夏国的军队和金融行业”，一个是定生死的国防安全，另一个是国家经济的血脉，可见夏国对于凛氏是忌惮的。
“每年交高额的税？”
夏昼嘶哑的喉咙仿佛成了对“装出来的”的澄清和对凛冬的褒奖，凛冬心情极度愉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笑容极度邪魅：“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交税的问题。”
“凛氏生产财富，但终极目标从来不是保有财富，而是为了把财富撒出来。因为它的财富和体量正在极速膨胀，就像一只气球，太大了会有爆掉的风险，一个堆积越来越高的积木，迟早会因受力不均而崩散。所以它需要健康地把钱花出去，如果不知道怎么花钱，那它一定会倒下。”
“所以你们是怎么花钱的？”夏昼的脸趴在枕头上，浑身懒洋洋的，一定不是依靠凛冬的奢靡生活。
“财富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时，花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但我的祖辈想出了一个办法——极度花钱的情报工作，你知道每个国家的卧底每年要填进去多少人命？所以能花钱解决情报问题，就是最低、最小的成本。我们渗透到每一个企图对夏国不利的国家，包括极端组织和某些国家的政府机构内部，但有些地方严防死守，光靠钱是进不去的。”
比如海王星。
夏昼在心里说出一个例子，随后又问：“所以，凛氏还是夏国的情报机构？”
凛冬目光灼灼地唔了一声，“所以我能进入国安局，情报需要多少钱，我们便愿意砸多少钱，还是那句话，为了夏国倾其所有。”
“你的祖国是夏国吗？”望着眼前这张绝美的混血容颜，夏昼问出了一个极度大胆的问题。
“是。一直都是。”凛冬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只要夏国承认我们，我们便一直都是。”
凛氏的话题延续到了晚餐，出乎夏昼的意料，凛冬做饭的手艺很不错，手有些生，但味道却不亚于会做菜的老赵，夏昼的味蕾和胃满足了，抱着雪宝在沙发上玩了起来。
休息了一会，凛冬领着夏昼上了九楼，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了空中巨屏，连通了凛氏的核心成员。
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头像跳了出来，起码上百人，肤色、种族并不完全一样，而且每个人头像下都是不同的IP地址和国家、城市。
“它们的确遍布全球。”夏昼心里想道。
下一秒，两人并排坐着的影像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框格位置还比其他人大，凛冬是戴了口罩，夏昼却没有，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公共场合没穿衣服被围观的羞耻感。
凛冬感觉到了，将手搭在她的大腿上，拍了两下：“放轻松。”
随后，他的脸转向镜头，无比严肃地用夏国语说道：“今天召集大家上线是有一项重大人事安排。从今天起，我身边的夏昼将正式升任为我的特别助理，今后你们提交的所有文件和工作汇报都需要抄送一份给夏特助，她查阅并同意后再流转到我这里。刚开始会有一些阻滞，夏特助需要一些时间适应。而这段时间，如果是重大或紧急情况，可以直接呈报给我做决定。”
夏昼已经做好了被这些元老“嚼舌根”的准备，但这些人像是设定的电脑程序，整齐划一地点着头。凛冬也没其他表情，打开他们的话筒，“你们一一介绍自己吧。”
第一排的第一个人年纪有点大，他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夏特助，我是凛氏全球业务副总裁戈麦，我负责协助凛总统筹管理凛氏的全球业务，除去合作投资外，凛氏一共拥有六百八十四间独资集团公司，合计子公司和分公司、办事处共有一万零六家……喔，不，刚接到一个消息，‘贺喜’珠宝收购成功，成为了我们第六百八十五间独资集团公司。”
夏昼脖子扭向凛冬，讶异道：“贺喜珠宝？贺诗鸢家的？”
凛冬刚想回答，屏幕里的戈麦点头笑道：“正是。这个收购计划早就在我们的收购队列中。对了，我们目前在谈的收购计划共有二十六家集团公司，稍后我会将这些集团公司的资料发到您的系统邮箱内。”
“系统邮箱？”夏昼一脸狐疑。
“对，夏特助。会议结束后，我们会有专门人员跟你对接。”
戈麦退场后，紧接着的第二人是个中年白人女性，优雅地开腔道：“夏特助，我是凛氏全球业务副总裁夏洛特，我负责凛氏在西古国的全部业务，西古国项目繁多，旅游项目最为突出，随时欢迎夏特助来这里考察，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里。”
女性对话内容的确有些不同，凛冬心里默默想着。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夏特助，我是劳瑞，负责凛氏太古国全部业务……”
“我是辛巴，负责印度洋海上作业业务……”
“Peti公司负责人……”
“人工智能业务……”
……
一个小时后，打理公司业务的人员自我介绍完毕，夏昼的耳朵都听麻了，核心成员都有上百人？这也太复杂了，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凛冬平日要忙国安局的事，还要同时打理凛氏，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在夏昼晃神时，与凛冬个人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员一一登场。
“我是凛总的不动产财务特助皮特，负责凛总个人在全球的不动产、交通工具的购置和管理，土地、房产、汽车、飞机等，考虑到数额庞大，我会汇总发到你的系统邮箱。”
“我是凛总的安保队队长凛天地，负责凛总全球的安保计划制定和实施，由于涉及保密原则，就不在此详述了。”
夏昼耳朵一跳，终于听到一个跟凛冬同一姓氏的人了，不过看相貌这个人更像夏国人，而且年纪明显有五十岁了，难道是亲戚？
“我是凛总的生活特助齐仁，负责凛总的一切日常事务，比如服装、饮食、出行……”
夏昼收回神，听到这她才明白，凛冬要自己习惯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最重要的原因是节约时间，有那些做家务的时间，他可以处理好些凛氏的重要决议。
晚上九点，整整两个小时，这些人才粗略地介绍完自己。
关了屏幕后，夏昼跟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疲乏地瘫倒在沙发上。
“累了对吗？我们出去走走？”
这个点虽然寒冷，空气却很新鲜。凛冬的提议正中下怀，夏昼想去对面的山顶，凛冬也同意了。
两人裹得严严实实，打着电筒爬上了山顶。
空地上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女在放烟火，烟火虽然不大，却迷人眼。凛冬和夏昼靠在栏杆上，回忆起两人拿哆啦A梦开玩笑的情景。
待大学生们离开后，凛冬从背后搂着夏昼，俯瞰着夏城灯火辉煌的夜晚。
“你看这座城市，有钱人很多，但通过极尽奢华来体现地位，是极度愚蠢的。”
夏昼想起从小生长的富丽堂皇的夏宅，不服气地反问道，“你看看你自己，不奢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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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了解我多一点，也许就会知道奢华这个词跟我不太沾边。”凛冬圈着夏昼的肩膀，下巴在毛茸茸的帽子上亲昵地摩挲。
夏昼的脸颊冻得冰凉：“其实很多人羡慕、嫉妒有钱人，但事实上，他们对有钱人和名人了解越多，对他们的嫉妒便会越少。”
“听起来像是在讽刺我。”
“但你不一样。”夏昼喃喃道。
凛冬鼻腔一酸，他吸了吸鼻子，将夏昼紧紧地嵌进怀里。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一段男女关系里，越爱的那个人，永远越惶恐。
·
一叠公司简介堆满了八楼书房的书桌，暖阳下，挂着墙上的八台电脑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夏昼背对着电脑，整个人陷在豹纹沙发里，才看了一个小时公司简介，就已经晕头转向。
凛冬挪了一张皮椅，靠在她的沙发旁边，手臂延过去，搭在了沙发扶手上，“没关系，慢慢来，不需要一口气吃成胖子。”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夏昼抱着手臂，柔软的棕色格纹披肩压在臂弯里，一脸倔强和不解。
凛冬将手伸向半米外的胡桃木小角几，上面两杯热茶还冒着热气，他亲自冲泡的，因为这样暖和温馨的书房，他不想被人打扰。
书房是复古的暖棕色系，连同裹在披肩里的夏昼都是那么软糯温柔，他想去上班时全部打包带走。
“他们都是凛氏精心培养出来的，很专业，所以该放权的放权，我们只需要把控全局。”凛冬的指尖埋进沙发扶手的豹纹毛团内，如同抚摸一只婴儿豹般轻柔。
“国家领导人或是许多大人物出行时，安保团队都配有不少的狙击手，这些狙击手不需要强调隐蔽性，至少有一半人员直接暴露在众人的视野范围内。知道为什么吗？”
夏昼仰起头诚实道：“不知道。”
凛冬压低脸，附到夏昼的耳边：“因为让人知道有狙击手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
这句话使得夏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随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学到了，凛总。”
“夏特助，慢慢学。”
调侃几句，夏昼心情轻松了许多，又投入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去了。凛冬陪了一会走出了书房，喂猫去了。
无人打扰，夏昼逐渐沉浸进去，看得最起劲的是打理凛冬日常生活的产业线，也就是那些“三无产品”是如何产出的。原来这些产品全是特别定制，基本选用全球最好的材料，款式从简单到时尚都有，但显然凛冬更偏爱简单多一些，因为每个产品下方都有喜爱程度，五个空心爱心，填满越多，代表凛冬越喜欢。
夏昼翻宝贝似地翻着这本可以了解凛冬喜爱的产品册，翻到服饰一册时，夏昼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咦？这不是我的那条缎面裙吗？”
夏昼的瞳孔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就是这条！
原来缎面裙是用一种叫“今棉”的天然绸棉制成，这种绸棉出产地在“波西岛”，并不对外销售和定制——仅供‘舵’使用。
“舵……”夏昼歪着头，好熟悉的字眼，在哪里见过呢？
正想着，凛冬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看到哪了？”
夏昼仰头就问：“你楼上是不是有个帆船，上面写着一个‘舵’字？”
凛冬瞳孔紧缩，目光蓦地移向夏昼怀里的服饰名册，上面的小字清楚的印着“波西岛”三个字。截至进门的那一刻，他还没有做好把身世告诉夏昼的准备。
因为它事关重大。
犹疑片刻，凛冬缓缓坐下，将水果盘放在角几上，手掌压在两只膝盖上，半天吐出一个字：“唔。”
“所以，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