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同舟共济
    沈蕴芳知谢宜瑶是要试她的深浅,便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对待。

    好在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过了,故而一上来就先说了结论:“依我看,北人不出一年就会南下。”

    “哦?”谢宜瑶抱臂而立,“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殿下请看,”沈蕴芳指着北燕的都城,“北人迁都以后,与我们可谓是只隔着一道天堑了,却迟迟没有动作,正是在等待完美的时机。前朝末年南方战乱不断,去年圣上践祚之后,北燕并未大举南犯,只因燕王刚坐稳宝座,不敢贸然行事。如今距离现任燕王继位已经有数年,北境虽已大体安定下来,然而内部隐患并不能一是除尽,那么利用战事转移矛盾就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转移矛盾……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越是乱世,有心之人约有可乘之机。如今天下二分,一旦起战乱,恐怕还要有更多势力崛起……”

    沈蕴芳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谢宜瑶听了,又陷入了深思。

    沈蕴芳继续说道:“其实,大楚虽然也正是多事之秋,但若是能主动出击,打北燕一个措手不及,未必不能占得先机。”

    “但以楚国现在的状况来看,还需等上一等,休养生息,方能有后力支撑住北伐。”

    “确实如此,但北人亦处此境。所以我想无论如何,他们最早也只会在今年秋收之后起兵,燕人本就生长于塞外寒地,长江一带的冬季对于他们的士兵恐怕算不上多恶劣的环境,实在是个好时机。而且如果战事顺利,还可以战养战。”

    谢宜瑶回忆起上辈子北燕南征的时间和沈蕴芳推算的时间差不了太多,然而上辈子北人可没有派人刺杀谢楚皇室,所以这一世他们是否会有不同的举动,也未可知。

    虽然谢宜瑶先前对沈蕴芳的学识已经大体有数,但如今亲耳听她将两国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与谢宜瑶所知道的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大差不差,方才确信她的能力,故而不再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怀香,你不甘为天命所拘,我也信人事可搏,你我何不同舟共济,趁他风浪起,做那弄潮儿?”

    沈蕴芳闻言再一次望向面前的女人,眉目间的自信,让她觉得自己可以与此人共事,澄澈真诚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她所需要着的。

    “蕴芳疏谋少略,不能料尽天下事。然有幸得遇殿下赏识,还请殿下不嫌民女才疏学浅,让民女为殿下尽绵薄之力,共谋天下大事,使四海万民归心。”说完便拜倒在地。

    “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谢宜瑶扶起沈蕴芳,“我虽有远志,却无文韬武略,还需因人成事。你有王佐之才,对我而言正是如鱼得水啊。”

    “民……在下对贵主而言,当是如虎添翼。”

    沈蕴芳特意改了称呼,南楚有许多个“殿下”,但现在对她而言,效忠臣服的“主”只有一个了。

    谢宜瑶笑起来,说:“你倒是嘴甜了。好了,莫说这些虚言,谈论正事才是要紧。”

    舆图还放在桌子上,二人就此谈论了许久,有时各抒己见,有时又所见略同。

    谢宜瑶从前毕竟极少考虑政事,某些想法自然会有点幼稚,沈蕴芳听了却也不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循循善诱地与她讨论。

    “所以襄阳对南北都极其重要……”谢宜瑶喃喃道。

    沈蕴芳点点头,说:“当今圣上当时不也是从襄阳顺流而下,直入京城吗?如今北燕已经占领了南阳,襄阳要是再叫北人占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前世,北燕就先是在淮河下游一带屯兵,随后出其不意攻打义阳,南楚没有守住,丢失了这块地方。好在襄阳易守不易攻,而北燕的主要兵力还是在之后直击京城,故而襄阳无虞。

    “从您个人的角度考虑,以现在的身份,想要到前线上战场还不大可能。但襄阳毕竟于您是故地,亦是重城,您请求一番,或许可以争取机会到襄阳去看看。要是一直呆在京城一隅,难以掌握动态。”

    “有点难,但我会尽力一试。”

    谢宜瑶她早就想过要出去看看,当年谢况从地方拥兵东征,说明帝王久居都城也都不能做到真正眼观八方,谢况现在恐怕也会担心着地方起事,国家这么大,困在京城视野实在有限,还要被谢况管这管那,实在拘束。

    而按照前世北燕南下的路线,襄阳几乎一直是安全的,况且,她也想回到那个地方看看,可惜一直找不到借口。

    她若是男子的话,谢况肯定会将一部分兵权交给她,让她出镇地方,就像他对其他宗室子做的那样。

    沈蕴芳又问:“贵主在朝中可有其他可依仗的势力?”

    谢宜瑶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我也不想依仗别人。”

    “那有没有比较交好的重臣?”

    谢宜瑶又摇头:“我和夫婿家都不甚往来,一定要说的话,萧家倒也算欠我个人情。”于是将谢宜琬之前差点要改嫁的事的来龙去脉讲给沈蕴芳听了。

    “怀香,你觉得我阿父到底是为何想要让阿琬改嫁。我实在揣摩不透他的想法,是想倚重柳家,还是逼迫萧公出山?”

    “都有可能。人心难测,何况是圣上。显而易见的是,就算是皇帝,也得和士族门阀有所联结,贵主您更要考虑考虑与何人合作了,萧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们如今不受皇帝待见。”

    “可是我能以什么来说服他们与我联合呢?我只是一介公主,手上无权无势的,也不知道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

    “并非是要让您和他们像我们这样把命都绑在一起了……咳咳,短暂的合作也是合作,而合作依靠的是利益,利益二字拆开来讲,无非就是权、财、色、气四样了。”

    谢宜瑶有些困惑:“权、财、色我且能理解,这气是何物?”

    “像某人受了旁人的欺辱,想要报复回去,明明无利可图,却偏不能不出心中一口‘气’。无‘气’之人行走世间,便像抽掉了脊梁骨,那权、财、色不能诱他,却也无甚好活了。被‘气’所驱之人处事,则往往不能自控,好像脱缰野马一般,权、财、色一引,便会坠入深渊。”

    “那气又和利益二字有什么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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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意气相投,故而得以同舟。有些人之间气不相合,就是要看到彼此之间不好过,饶是没有具体的权、财、色上的冲突,也要大动干戈。气者难辨,三言二语确实说不清楚,待贵主慢慢理解‘气’是何物,能借‘气’为己用,则天下可图。”

    谢宜瑶闻言若有所思,她好像能明白一点沈蕴芳的意思了。

    “贵主先前做的都无不妥,无论是率先开设粥铺,还是保住谢萧联姻,总体的方向是对的。虽说在下斗胆自诩是您的门客了,但权术谋略您还是不能松懈。”说完,沈蕴芳拿起搁在一旁的笔,在纸上列下一串书名。

    “您平时在公主第里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多多读些书,吸取前人的经验和教训。”

    谢宜瑶拿起长长的书单,在内心悲号道,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老师啊。

    ……

    如同谢宜瑶所推测的那样,谢况处死了裴如之,同时以临淮公主遇袭为由,下令彻查京城内的户口,不日后又推行到全国。

    好在她事先将那批身体素质强的流民转移走了,不然要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与此同时,谢况还加强了京城内的守卫,王侯府、公主第,自然也是都有重兵把守。

    谢宜瑶还有幸得到了谢况的“特殊照顾”,反复强调她不要随便外出,还派人盯着她,好在沈蕴芳还可以来登门拜访。

    却说自从谢宜瑶打石城寺回来之后,江夏王府那边谢冲来了好几次帖子,邀请谢宜瑶去府上坐一坐,谢宜瑶都以谢况的叮嘱为借口推脱了。

    前世这个时候她和江夏府确实经常往来,关系密切得很,但这辈子谢宜瑶实在是想避开谢冲。

    然而,在谢宜瑶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下,谢冲还是锲而不舍三番两次地邀请她,理由换了一个又一个,谢宜瑶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上辈子有这么急切过吗?即使是在谢况立谢容为太子之后,他也没有在谢宜瑶面前直接表现过不满。

    若是有要事,何不亲自登门拜访,偏要她上门去?

    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在试探她的态度……既然沈蕴芳能从她的举动里猜出她别有异心,谢冲未必不能,只是对谢宜瑶的目的是什么不清楚而已。

    谢冲自然不满谢容被立为太子,为此,他或许已经开始在私下里结党营私了,而谢宜瑶的举动让他提前盯上了她。

    谢宜瑶拒绝得腻烦了,干脆直接应了,亲自去江夏府上看看谢冲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沈蕴芳还特地嘱咐说:“若是江夏王提了什么要求,或是结盟的建议,您可以暂且应下,短期内合作也无妨。他手握兵权,若能为我们所用是再好不过的了。贵主了解他的性格,必要时刻还可以激一激他,换取更多筹码。”

    谢宜瑶把沈蕴芳的意见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坐上了前往江夏王府的轿子,她上一次去还是刚重生后在街上遇到谢义远那天。

    彼一时,此一时,朝堂风云变幻之下,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心思。

    她也早不是四叔眼中那个单纯的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