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城前临阵脱逃,谢冲的命虽然是保住了,但仍然有未知的责难在等待他。所有人都在说,谢冲这次完蛋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谢冲绞尽脑汁都没想出破局的办法,只得寄希望于谢宜瑶。不管怎么说,他们姑且算是同盟。
然而前世的失败教会了谢宜瑶一个道理,任你有再多的奇思妙计,真正难的是掌控人心。人非棋子,随时可能因为个人的想法做出不可预料的举动。
但也正是因为人心难测,她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路来,重要的是,怎么利用人心。
谢宜瑶和谢冲共同策划过刺杀谢况,知道谢冲是有反心的,但那得是二十多年之后,现在谢冲是怎么想的,谢宜瑶还不能下定论。何况他虽愚笨,但也不是毫无城府,说得太过直接多半会让他起疑心,需得循循善诱才好。
“叔父须得早做打算,方能保全自身。”
谢宜瑶语重心长地对谢冲说道。
“这……阿兄难道会重罚我么?”
谢宜瑶故作高深:“我又不是阿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呢。但眼下看来,至少明面上要贬一贬你的官了,否则不能服众。”
“阿瑶,难道在我归京之前,你在宫中听到什么风声不曾?”
谢宜瑶摇了摇头。
谢冲失落地垂首:“他从来没有对我动过那么大的怒,这一次恐怕真的不同于以往……”
这是自然,毕竟谢冲以前打过大大小小的败仗,其重要性都远不及这次北伐。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四叔,你如今虽然暂时受了挫折,但未必不是好事。”
“此话怎讲?”
“在北伐之前,叔父你既已位列三公,领扬州刺史,其余官爵更是数不胜数。若是大胜得归,需得再往上进官。枪打出头鸟,到时候,恐怕要有更多人盯上你了。”
“这……虽说如此,但我打了败仗,什么扬州刺史,一时间肯定是要卸任的了!哪里称得上是福呢?”
“四叔,你仔细想想,扬州的军权,此前当真在你手上么?我去过襄阳,七叔他当年还是雍州刺史的时候,对当地的将士可是有绝对的领导权的。六叔在荆州,也是镇守一方。而你常年定居京城,虽然日日可涉朝政,却并不能调动兵将,是也不是?”
谢冲闻言,心中一惊!他从未向此方向考虑过,现在谢宜瑶突然这么说,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难道阿兄他,最忌惮的其实是自己?
“六叔和七叔,如今一个在京口练兵,一个仍然镇守荆州。我看陛下对他们都是放心得很……四叔,这次北伐你身边的副将,姓甚名谁,你还记得么?”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人是谢况心腹陆渊的族弟,名叫陆安。临行前,谢况千叮咛万嘱咐,要谢冲多听听陆安的意见。笑话,一个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读过几本兵书又有何用!
陆安……是了,这次北伐,谢冲在具体决策上和他多有冲突,但他毕竟一直贴身护着自己,又跟着回了京,谢冲先前便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他跪在殿外谢罪的时候,谢况就曾召见过陆安,可怎么没听说他要被罚?难道是……
谢冲脑中天人交战,谢宜瑶虽不知他心中具体的想法,但也能看出他乱了阵脚,耐心地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半晌,谢冲的脸上才又恢复了一点血色,然而他的眼神已经不同于之前的慌乱无神,蒙上了一层阴霾。
“阿瑶,我听闻你前些日子和阿兄大吵了一架,他还禁了你的足,可是确有此事?”
谢宜瑶故作惊讶:“四叔竟然知道了?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长话短说,到底还是我和王郎那档子事。我依旧不肯服软,他也拿我没有办法。”
谢宜瑶和谢况具体吵了些什么,连公主第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想来谢况也不会大肆宣扬。她料谢冲并不知道内情,便避重就轻地说了。
“哼。他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主帅之位,我曾推脱数次。你也说过,这是因为他器重我,我也这么说服自己。现在看来,你我都是看错了!”
“嘘!”谢宜瑶东观西望,“四叔,慎言。”
谢冲这才放低了些声音,继续道:“我要自保,如之奈何?”
谢宜瑶眨了眨眼睛:“四叔,难道你这王府中没有几个信得过的门客么?侄女愚笨,我的想法多半是要逊他们一筹的。”
谢冲被戳中了弱点,他倒真没有几个堪以重用的心腹,好在他有钱,短时间内招揽人才并不成问题。
不过,谢冲嘴上还是要逞强的:“公主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比他们都要了解那位,你的见解自然会有独到的价值。”
谢宜瑶沉吟半晌,道:“四叔,你麾下部曲有多少完全听你指挥?”
谢冲琢磨了一下,报了个保守的数字:“两千而已。”
“这次北伐,大楚共出兵多少?”
“……阿瑶,不能这么算,”谢冲解释道,“出征的兵士数量计算复杂,其各方面也不能和部曲私兵等同而论。”
谢宜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部曲两千实际上也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了。她暗地里运筹多年,听命于她的死士充其量才五百而已,完成一场宫变不成问题,但要坐稳皇位,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
“可如果大祸临头,这两千人能保得住叔父的性命么?南楚大军不论多寡,那可都是听皇帝一人指挥的。”
“……”
见谢冲沉默,谢宜瑶便继续往下说。
“四叔不如以退为进,主动和陛下提出退避贤路。江北流民众多,但那里如今是庐陵王与诸将领在统管,三吴一带士族势力根深蒂固,皇帝近年来也格外重视。四叔,不如去江夏吧,那里是你的封地,也算名正言顺……当然,这都只是我个人的拙见,具体如何选择,当然还是要看叔父的想法。”
……
回到公主第,谢宜瑶先找到了飞鸢。
飞鸢今日去了趟黄妪的商铺,给谢宜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我今日见到了黄阿婆的义子,他就居然是我们上次在南竹馆见到的那个黄公子。”
“竟有如此巧的事?”
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谢宜瑶本来还在想何时派人去查查那个人的,可惜只知道他的相貌和姓氏。
“是了,上次黄阿婆说过的,她收养的义子想要读书,但当时念在他的出身,便没有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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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京城中多了这么多座学馆,还是皇帝下诏开设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或许是一条能走得通的路了……”
就算没有跻身高官之列的可能,但若能受到天子的关注,飞黄腾达也并无不可能。
谢宜瑶道:“我现在不便外出,你让黄阿婆下次带着他上门拜访,到时候好好和他聊一聊。”
飞鸢点了点头。
谢宜瑶又向飞鸢问起了私兵的情况。飞鸢既懂兵,又善武,做事缜密且果断,还是女子,要让旁人来替自己管私兵,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现在除了谢宜瑶,也就只有飞鸢知道私兵的具体内情。就连灵鹊和沈蕴芳,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支私兵的存在而已。
这批私兵现在被养在城外,散落在数处田庄中。其中大部分是从当年流民中挑选出来的,因此都知道自己是听命于临淮公主。后来虽然也曾小规模地纳新数次,但总体走的是小而精的路线。
谢宜瑶固然是希望可以多去这些私兵面前刷刷脸,维持她的威望,但如今离禁足一事过去还未有半年,谢况又因北伐失利而整日愁眉苦脸,在如此局势下,她还是决定谨慎行事,只让飞鸢定期替她看看情况。
飞鸢汇报道:“如今人手充足,就算是农忙时节他们也有空练武,操练并未断过。我随意挑了几人试试深浅,已经和几年前大不相同了。”
谢宜瑶点了点头,道:“不错。可惜人还是太少了些,还是要慢慢扩充规模啊,我们现有的钱粮还是绰绰有余的。飞鸢,依你看,一名朝廷的正规军,能顶得了几个他们?”
飞鸢道:“但从战斗力来说,其实差的不远。官军中也有不少素质的一般的将士,而且还有一些军队纪律散漫,比不上私兵。但有一点,我们远远比不上。”
谢宜瑶急切地问:“是什么?”
“兵甲装备。刀枪一类还比较容易获得,但光是甲胄就足以拉开差距。甲胄造价昂贵,耗费的时间也很长,且明令上是禁止私藏的,乱世也就罢了,当今若是一旦发现,多半就是死罪了。”
“唉……现在还不是让他们都配上精甲最好的时机。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前世谢冲曾被告发过谋反,谢况赶到王府中查看,只见府库中有钱财无数,并无兵甲,不仅松了口气,还夸奖谢冲了一番。
但如果他看到了甲胄呢?还会原谅谢冲吗?
纵使是感情上原谅了谢冲,也不可能再把实际的权力分给他了,就像前世最后那样。
于是一个计划在谢宜瑶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不过,既然涉及兵甲,这事也可能会牵扯到谢宜瑶自己,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和沈蕴芳好好聊一聊。
如果谢宜瑶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那么会牵扯到的人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多,她必须谨慎行事。
“对了,”谢宜瑶嘱咐飞鸢,“你晚些去临汝公主第上看看主婿在不在,若是在的话,给萧延他传个话,就说王府那边尽量脱身,但要留下内纤。具体的原因你不必明说,让他自己决断就是,也算仁至义尽了。”
萧延现在是江夏王府的属官,若是谢冲坐罪,他或许也会受到牵连,全看谢况的想法了,为了不让谢宜琬伤心,谢宜瑶决定还是事先提醒他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