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97章 兰心蕙质
    待谢宜瑶与谢宜臻一同离开,谢况的怒气才平复了些许。

    他不满于谢素月以绝食来逼迫他同意的手段,怀疑是谢宜瑶给堂妹立了个坏榜样,但看到谢宜臻哭得半条命都要去了的模样,难免也心软起来。

    况且要是谢素月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阿四呢?

    前脚谢义远刚叛逃北燕,后脚他就让谢冲唯一的女儿落到了以死相逼的境地,这样的事一旦记在史书上,定要叫后人揣测他们兄弟关系恶劣的。

    谢况思量片刻,叫来了个信得过的内官,让他等过些时候亲自以皇帝的名义去趟江夏王府安抚谢素月的情绪。又命医官到王府上给谢素月把个脉,看看身体是否有恙。

    把这一切都吩咐下去,谢况的良心稍微安定下来。

    司砚在皇帝身边有几个能通风报信的耳报神,文德殿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显阳殿。

    大体发生了什么,司砚很容易就有了数,只是拿不准谢况的态度。

    司砚吩咐殿内的小厨房做了份消暑的甜汤,亲自端到了文德殿。

    “天气暑热,陛下操心政事之余,也该偶尔休息片刻才是。妾亲自做了甜汤,放在冰水中凉过,陛下要不要尝一尝?”

    司砚的语气甜软温柔,一下就抚慰了谢况的躁动情绪。

    虽说谢况如今更偏宠宫中的新人,然而司贵嫔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显然并非仅仅因为她是太子的母亲。

    谢况的目光望向司砚端着的盛着甜汤的白瓷小碗,眉头舒展了几分,欣慰地说:“阿砚有心了。”

    “都是妾该做的。”

    司砚小心翼翼地将碗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况心中感叹,虽然司砚出身寒微,但却十分会察言观色,又善解人意,可谓是妻子的良选。这些年来,更是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且毫无嫉妒之心,宫中嫔御皆道贵嫔仁善。

    可惜也正是因为她出身寒微,无法担得起皇后的重任,即使他要执意立她为皇后,必然也会受到那些大族的反对,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何况若是他真有这样的想法,谢宜瑶势必会极力阻止,在谢容能够独当一面之前,他还不能这样做。

    司砚自己也常说能忝居贵嫔之列已是妾莫大的福分了,因此谢况也不再想过要再立后。

    谢况尝了口甜汤,赞叹道:“你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

    “多谢陛下夸奖。”

    司砚笑得甜美,谢况越发顺意,将谢素月一事告诉了他的解语花。

    这事听着听着,司砚的眉间也有了许多愁意。

    她叹道:“真是个可怜孩子。”

    谢况眯了眯眼睛:“哦?为何这么说?”

    “陛下有所不知,”司砚解释道,“先前徐太妃过世时,妾前出宫前去吊唁,曾见过这孩子悲痛欲绝的模样。她眼泪都要流干的样子实在叫人心疼,口中还说道要随着阿母一同去,若不是身边的婢女们拦下,恐怕当场就要见血的。”

    谢况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她虽然有些不懂规矩,倒也是母女情深了。”

    “正是如此。因此妾想着,倒不如成全了这孩子的想法。”

    谢况经司砚一通安抚,情绪已经平静德能理智思考了。谢素月意志坚定,若他执意阻拦,最好没准真要落个玉碎人亡的结局。

    可是天家公主做比丘尼确实是没有先例的,他同意了,朝中也定会有很多反对意见,民间也少不了要有流言蜚语。

    一想到这些,谢况就觉得头疼。

    若是像谢宜瑶那样意志坚定的,至少不会受到太多影响。可是以他对谢素月的微薄了解,她多半是万万没有那样好的心性的。

    且谢宜瑶离婚也好,开府也好,都是能给他带来实打实的好处的,可谢素月出家为尼呢?

    司砚是极了解谢况的,比起谢宜瑶有几十年的相处和血脉相连的优势,她依靠的更多是她敏锐的洞察能力。

    这能力不是她从出生时就有的,而是幼时贫贱的生活磨砺出来的。

    “陛下,素月既然是宗室女,想来就算出家为尼,也可不同于常人,有略微破格的举动也无妨。比如可以她的名义兴建佛塔佛像,又是陛下亲近佛门的功德。”

    这话说得谢况有些心动:“有几分道理。”

    “且就算是出家为尼,也不代表就一定得和皇家断了联系。素月住在寺中,我们亦可前去拜访,比起与人成婚、随夫远行,这样也更能延续血亲情分。”

    “容朕再想想,”谢况道,“当务之急还是得让这她别再绝食了,否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阿四呢?”

    司砚抿嘴道:“陛下说的是。”

    “朕已经让阿瑶和阿臻去王府了,她们若劝不下来,朕再请你出马,可好?”

    ……

    与此同时,江夏王府内。

    谢宜瑶与谢宜臻一起,跟着府中下人一道走向谢素月的卧房。

    这条道路对谢宜瑶来说曾经十分熟悉,但谢冲去世后,谢义道虽生性正直,却不能给谢宜瑶什么助力,因此她只偶尔上门拜访一下徐道容或谢素月,最近更是有一个月不曾来了。

    谢素月院子门外守着的侍女一见到谢宜瑶和谢宜臻,就立刻进去通报。

    姊妹二人站在院门外,谢宜瑶拿着帕子轻轻擦着谢宜臻的脸颊,细声细气地说道:“阿臻莫难过了,你知道阿父的性子,他就是一时情急才如此的,等他心情平复下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谢宜臻勉强摆出一个笑容,道:“我倒是更担心素月,她身边现在除了侍婢,也没有旁人看着。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让我们进去。”

    谢宜瑶道:“那你更不能再素月面前露出太过悲伤的样子,反而叫她担心。”

    谢宜臻点头称是。

    谢宜瑶又沉声道:“阿臻,你告诉阿姊,这次是不是你和素月提前串通好的苦肉计?”

    不曾想到谢宜瑶会如此心直口快,谢宜臻的脸上明显闪过一瞬的怔意。

    谢宜臻看了看周围,道:“不是的……或者说,不全是。”

    虽然是同父的姊妹,但谢宜瑶好歹是长了谢宜臻十几岁的。论起性格,谢宜瑶虽然也算宽容,却不似二姊谢宜琬亲切,反倒更有威严。因此二人相处起来,谢宜臻总觉得她在长姊面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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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遁形。

    谢宜臻又知道谢宜瑶不会把这些全告诉父皇的,于是不再打算藏着掖着,而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透露了些许。

    “自打父皇下令表示素月会在一年后封为公主,并让贵嫔来操主持婚事后,有意求娶的人络绎不绝,光能传到我们耳朵里的就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了。素月现在父母已逝,兄长也不大能庇护着她,将来即使身为公主,万一与主婿舅姑有嫌隙,以她的性格,免不了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虽然素月和父皇有叔侄情分,但到底是隔了一层。所以阿妹听素月说她不想结婚时,是很支持的。阿姊,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可好?”

    以绝食来展示谢素月的决心,逼迫谢况同意,这当然是她们的愿望,但若是谢况不肯松口,谢素月也不会轻易放弃的——绝食是真的,她也做好了损害自己身体的准备。

    谢宜臻之前能哭得这般“梨花带雨”,自然也不是全靠演技,而是真心挂念着谢素月的缘故。

    谢宜瑶按了按谢宜臻的手:“你放心,阿姊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她看着谢宜臻这样能得豁出去,不禁心生感慨。遥想当年她劝谢况不让谢宜琬改嫁时,说到情真意切处,提起阿母时,也曾不禁落泪。

    但像谢宜臻一般纵情恣意哭得堪称热烈,却是很少有的。当然,前世她就极少哭,即使控制不住泪水,也很少号哭。但她会愤怒,甚至是暴怒,丝毫不压制自己的情感,哪怕是在谢况面前。

    可今生为了长久的谋划,她常常要压制自己的感情,甚至用相反的情感来矫饰。以至于她快要分不清,是自己历经生死磨难后本就变得风轻云淡了呢,还是长期刻意节制情感的结果?

    她讶异地发现,自己现在的性格已经不知不觉离袁盼越来越远了。甚至,更像司砚几分。

    方才进去通报的侍婢出来了:“二位请进吧。”

    谢宜瑶很快将这样古怪的思绪甩了出去,将心思放回了当下。

    其实在和谢宜臻聊过以后,谢宜瑶觉得出家也好不婚也好,她都没必要太过干涉,素月和宜臻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谢宜瑶走在前面,一踏进屋内,就快步走到谢素月躺着的榻旁,谢宜臻在后面把屋内的侍婢打发出去,关好了门。

    谢宜臻在谢况面前所说的不假,谢素月看上去确实消瘦了一点,但并算不上很明显。

    谢宜瑶看了眼搁在旁边案几上的半碗米汤,和显然没有动筷过的几盘小菜,心想绝对不能让她这样长久下去。

    谢素月道:“瑶姊怎么来了?”

    她俯身拢了拢谢素月的鬓发,道:“我刚才在宫里。来的路上,阿臻都与我说了。”

    谢素月垂了垂眼帘:“我这样,瑶姊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你若不肯多吃些东西,我才真是要看不起了。”

    谢宜瑶眨了眨眼睛,又道:“反正这里没有旁人,你多吃点东西,到时候就跟外头说是我吃的,明面上依然还是绝食的状态。”

    谢宜臻在旁听了,不禁笑道:“果然是阿姊,能想出这种法子来。”

    谢素月也一脸茫然,完全没想到谢宜瑶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