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月亮还挂在山头,三人摸黑踏上了下山的路。
晏璇趴在孟珎背上,伸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下:“师兄,快看,像不像一朵月亮花?”
在被她圈起的视野里望出去,树梢后的月亮犹如夜里昙花,静开在墨色枝丫上。
“嗯。”孟珎低应了一声,双手托着晏璇的腿弯上方,侧头道,“小心别摔了。”
花奕背着竹篓,落于他们身侧:“现在就看这朵‘月亮花’谢时,我们能不能顺利到山脚。”
她突然一个腾身,脚踏几处,落脚时已在十步开外。
晏璇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花奕放肆笑着:“小晏璇,要是不想让闷葫芦背了,姐姐来背你。”
她心中暗暗叹气。为了赶集市,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下了山之后还得徒步走上半个多时辰。如果可以,她会窝在房里睡觉,不叫拖累任何一个。
“要是困就……眯会。”孟珎背着她,没受花奕的影响,反而走得更稳了。
“不困,一会我可以自己走。”晏璇见好就收。
然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孟珎感觉到一颗脑袋软软地垂在他肩头。他停下脚步偏头去看,想起初见那天她喝了药很快入睡,此时面上同那时是相同的宁静,似乎是摒弃一切烦恼,陷入了一场美梦。
孟珎微弯了腰,放轻动作,就让她梦得久一些吧。
花奕一个人很快冲到了山脚处,坐在树下看着下山的方向。
林子里传来落叶被踩的嘎吱响声,花奕一惊,雾山下瘴气重,这个时辰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来的。她侧身一闪,隐在灌木丛后。
“啧,这雾山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姓王的是不是在耍我们?”随着一声啐骂,一个穿着金丝绣线暗花袍的男人钻出了林子。
来人长得膀阔腰圆的,一张方脸上却生了双窄小的吊梢眼,含着戾气。
没听到同伴的回应,他回身瞪了一眼:“老二,你听见我说的没?”
“听见了……”另一个穿着象牙白长袍的男人懒懒应道,他往衣襟内掏了掏,一下扯出几条帕子,又从里头挑挑拣拣拿了条边角绣着丁香花样的。
他捏住帕子一角放在鼻前轻嗅,仰头深吸一口:“腮凝新荔,轻嗅迷人,想想便觉可惜。”
“可惜?可惜没一剑刺死你?老二,我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些名门正派的女的,惹来一身麻烦!”
“哎,大哥你不懂,女人就跟品酒似的,越烈口越香啊。”
“我看你早晚栽在女人手上。做完这票赶紧走,姓金的品贤阁最近又要开了,离云州这么近总觉得不踏实。”
“要不咱们也去逛一逛,没准捞到点什么……”
金大忍不住给他一个爆栗:“我看你是昏了头。上个月才和峋山派结下梁子,姓闵的那个小心眼,要是让他的门生看到我俩,你不怕有去无回?”
花奕听得两人谈话,眉头深皱。她虽不认识他们,可她认出了男子腰间缠着的银色软鞭。她爹爹曾跟她说过,若有一日遇着,千万不可莽撞有多远走多远。
她屏住呼吸,下意识将手伸向背后,一顿后摸了空才记起今日出来没带上破妄。
早不带晚不带的!她咬了咬牙,只希望闷葫芦走得慢些,别和人迎面撞上了。
受花奕吃泄气丸影响,大概这两天搓药搓得太狠,晏璇确实有些困顿,一路上竟没被惊醒。
“师兄,你怎么没叫我?我真的睡着了。”
“没事。”
隐约听到两人声音,花奕的拳头都捏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姓孟的会点轻功外真是百无一用,连听声辨位都不会。
她忍住暴露的冲动暗中观察,若那两人发难,她还有反击的机会。
晏璇和孟珎的动静,金大自然也觉察到了。听他们呼吸吐纳的节奏,不过是两个普通崽子。他大咧咧地现身,乐呵呵道:“哟,想不到这种地方还能见着人,不知两位小友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孟珎一愣,见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顿生警惕,尤其眼前这位皮笑肉不笑,双眼冒着精光,身上有着他最讨厌的气息。孟珎凝眉不语,将晏璇拉至身后,余光感受着周围,不知花奕去了哪里。
银二走了上来:“大哥,你管他哪派的?看这小子身上穿的就知道没什么油水可捞了,至于这个女孩子嘛……嗯,小了点,不然可以陪哥哥玩玩。”
几乎在这人说出最后一句时,孟珎侧身立刻用双手捂住了晏璇的耳朵,本就冷淡的眉眼更加凌厉,如冰如霜的的眸子狠盯着口出狂言之人。
晏璇被孟珎挡着,耳上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亦如那冰冷面具下的火热心肠。她垂着头,紧抓着孟珎的袖子没说话。
晏璇:【那两人是不是太没道德了点,光天化日的……】
小九停在晏璇肩上哼道:【听说话不像什么好人,不是好人会有什么道德。】
晏璇:【那我对没什么道德的人做点没什么道德的事,不会有事吧?】
小九:【宿主又忘了,本系统不具备评估负影响行为。】
“我们只是路过,打扰。”孟珎退了一步,忍着收回视线,拉着晏璇往大路走去。
“哎,等等,别急。”
“急的。”晏璇探出半颗脑袋,怯生生道,“师兄要带我去看大夫。”
“……是吗?小姑娘脸色看着……是有些不一样。”
“嗯,是很厉害的病。”她捂嘴轻咳了声,偷瞧了眼掌心似吓了一跳,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想起什么又去擦嘴角。
金大眯起眼睛,眼见那帕子上染上的一点红,拦路的手不觉往回撤了几分。银二更是侧身后退两步,挥了挥手,仿佛空气里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既是如此,两小友快些赶路吧,这最近的镇子都得走上不少时间呢。”
“好啊。师兄,我们走吧。”晏璇扯了扯孟珎的袖子,使劲眨了眨眼。
回头,她又对着两个男人挥了挥巾帕:“叔叔小心,前面蛇鼠虫蚁多,被咬一口可就惨了。”
说完,她又假咳了几声,孟珎心领神会,牵着她快步离开。
等他们走出几丈远,隐约还能听到金大的臭骂声:“雾山这地方果真晦气,姓王的说的这单生意没法做了。”
银二皱着眉:“刚才离他们那么近,都不知道有没有沾上什么,我现在觉得浑身刺挠。”
不说还好,一说金大也全身不自在,他一甩胳膊:“走走走!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裳,晦气!”
过了没多久,两辆载着货物的青蓬马车缓缓驶来。有人掀开帷幕,朝向随马车骑行的高大男子。
“同镖头,这一路可有异样?”
男子髭须久未打理显得有些沧桑,鼻梁却是高挺自有一番气势。
他侧头展眉笑笑:“王老板放心,请相信我们长兴镖局的兄弟。”
“那就好,那就好。”王老板得了保证,心下放松,又缩回了车厢内。
男子轻拉缰绳,马儿缓行。他回望着身后的山林,久久出神。
一人打马靠过来,问道:“同哥,想什么呢?”
“没什么。”男子叹了一声,“林大镖头那尊小玉佛不显灵啊,什么都没寻到……”
“嗨,同哥,你还真信林头的话啊。”
“不信也没什么可信的了。”男子自嘲一笑,重拉紧缰绳,“走吧,上路。”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大道上。
*
孟珎沉默着拉着晏璇快走了一路,直到花奕不知从哪个方向跳将出来。
方才,要不是小师妹灵机一动,凭他的能耐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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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脱身,他比起十年前那个弱小无能的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小晏璇,我真是捏了一把汗,多亏你脑袋动得快啊。”花奕激动地捏了捏晏璇的脸蛋,轻舒了口气。
贪财之人大多怕死,刚好这里的人很忌讳咳血之症,类似肺痨,不仅没得治还容易传染。晏璇耍了一点心机,他们会不会上钩就真的是搏一搏了。
“奕姐姐,他们是谁?”
“呵,要是没猜错,他们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金银双煞,仗着武功高为非作歹,说是败类不为过。”
晏璇点点头,那刚才给他们下的药还是轻了点,只是痛痒上三四天便宜他们了,下次有兴趣她得多研究一些药丸带在身上。
“帕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孟珎看着她问道。
“啊?”晏璇呆了呆,随即抿嘴笑了,“下山的时候,师父给了我一个血桃,我吃完了用帕子擦嘴来着。”
孟珎:“……”
还好,她是真的没事。
三人继续上路,此时日头早已升起,晏璇没走几步又开始头晕目眩,她赶紧打开百宝袋给自己喂了一颗消暑丸。
“小姐?”此时,迎面一辆马车停下,赶车人跳下车来。
“林叔!”晏璇一眼认出来人。
林靖将三个孩子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小姐怎么没有等我来接?若是出了意外,老爷和夫人可要担心的。”
可不是就差点出了意外,花奕这时也有些后悔非要拖着晏璇下山。
晏璇只是微笑:“师兄和这位师姐都要去集市,我们便一起下山了。”
林靖皱了下眉:“下次,还是让我来接你。”
不过既是一道的,林靖便载着他们三个一起赶往云边小镇。
“林叔,爹和娘很忙吗?”
“近来店里确实有些脱不开身,他们吩咐我带你去镇上买些想要的东西,还令我请了一个画师给小姐作画。”
“作画?”
“嗯,带回去给他们留念的。”
“……”
晏璇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她爹娘,真是好想法。
到了镇上,孟珎需要去药铺和杂货铺,花奕就索性跟着晏璇一起逛,几人约好了在云边茶馆碰面。
路上行人中,偶尔就会碰到一两个佩剑扛刀的江湖人。
“往东去往云州,这儿是必经之地,有各门各派的人经过正常。”花奕在一旁解释,这也是她没有带破妄的原因,她不想太招摇把师伯给拱出去。
晏璇很少长时间待在外头,林靖在茶馆找了间雅室,请人到场作画,晏璇得以边喝茶休息边当木头人。花奕好动,喝了碗茶就跑去附近闲逛了。
“小姐不必拘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书生装扮的画师长相柔顺,声带磁性,有一种他说什么都不会令人讨厌的感觉。
“哦。”晏璇从别扭的坐姿中缓过来,随意靠在榻上,从百宝袋里取了几根刚买的彩带编穗子打发时间。
林靖笑着关上了门,候在门外。
今日到底是折腾得够呛,晏璇盯着手里的穗结都有了重影。她晃了晃脑袋,抬眼看对面的画师,朦朦胧胧的也有了重影。
不对,不妙!
晏璇睁了睁眼,余光中塌边上不知何时点起了香,丝丝缕缕的烟雾在眼前缭绕。这是……特制的迷香味……
小九一下跃到晏璇面前,急得只能上下蹦跶:【宿主,醒醒!快醒醒!对面这人有问题!】
晏璇狠心咬了下舌尖,剧痛使她短暂清醒。她抬起手奋力想推翻旁边的茶盏制造噪音,奈何全身无力。
“林……叔……”
模糊中有人影晃动着向她走近。
在晏璇彻底闭上眼那刻,她想,今日黄历上定是写着出行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