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一夜休整,水汽褪去,晨曦初露,空气中满是青草与泥土的味道。城外古庙的晨钟响起,无数飞鸟掠空,随着荡涤人心的悠远钟声,候在路边多时的两匹黑马迈开了蹄子。

    梅玉彦手托着个黄花梨木盒从东街出,贴身小厮梅石正寻来,见了梅玉彦忙上前附耳几句。

    梅玉彦垂着眸听完,点点头道:“找几个机灵点的盯着,动静别太大引人注意。”

    梅石点头应下,顺便接过他手上的木盒。他瞄了眼梅玉彦的神色,迟疑着问:“少爷没在晏家多待一会?晏小姐赖床又将您赶出来了?”

    “她……”梅玉彦怔愣了几许,抬眸间见一熟悉身影,一着素色罗裙的女子从对面街边走来。

    梅石沿着梅玉彦的视线看去:“咦,是大少奶奶。”

    这回,梅玉彦没眼花了。只是,大嫂怎么这个时辰在街市上?

    见了家人自是要招呼,梅玉彦转了方向走上前去。

    “嫂嫂。”梅玉彦喊道。

    玖筱筱避着行人埋头向前,听到声音一愣,转头道:“二弟?”

    梅玉彦露出一点笑,朝她身后望了望:“嫂嫂怎的一大早在这?身边也没带上个丫头。”

    “一点小事儿。”玖筱筱笑叹一句,她提过手里挎着的竹篮,“喏。”

    梅玉彦低头瞧了瞧:“这是?”

    “前几日,你大哥说好久没吃马蹄糕了。这里就属杨家铺子做的最好吃,生意太好,我只得早些过来。”

    “这种事,嫂嫂吩咐家里的小厮跑一趟便可。”

    玖筱筱抬手掩唇轻咳一声,面有羞涩:“一会,我直接带到铺子去……见玉尧。”

    梅玉彦突觉得牙酸,也不知他大哥哪里修来的福分。

    “二弟,你这是去见过晏姑娘了?”玖筱筱问。

    “嗯。”梅玉彦点点头,而后微叹了口气,无奈笑道,“不过晚了一步,她一早出城了,说是有事要回她师父那。”

    玖筱筱见他一脸风轻云淡,可眼神黯淡,话语里便有了一股淡淡的落寞。

    “你……”

    “哦,对了。”梅玉彦示意让梅石把木盒递过来,“这是阿璇走之前交待要给嫂嫂的,约莫是一些药和调养方子,我替你拿了过来。”

    玖筱筱接过木盒托着,指腹在盒盖上拂过,感慨道:“晏姑娘是个好女孩,我都没来得及谢谢她,稍后我备份礼先送去晏家。”

    梅玉彦伸出折扇摇了摇:“等下次她回来,嫂嫂请她吃顿梅花酥饼便可。她啊沾上那些个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讨厌得很。”

    “好了,我也不耽误嫂嫂了。”梅玉彦促狭地看她,“店里还有些事我过去处理。”

    “好。”

    玖筱筱站在原地,面上的客套已褪,双眼沉静地看着梅玉彦渐行渐远。她原以为那两孩子是有些缘分的,眼下一位身边有个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存在,一切都难了。

    所谓一步错过,步步错过。

    不过,想到梅夫人,玖筱筱不觉哂笑,或许身世更简单一点的女孩才适合他们家这个二弟。

    她往出城的方向回眸一眼,也不再停留很快消失在街角。

    天气放晴,可昨日的一场雨导致路上泥泞不堪,骑马上路并没有走得多快。

    晏璇在云边小镇的时候学过骑马,等真正上路才知道有多难,不过行了几十里路,她的大腿内侧就磨得生疼。

    孟珎骑行在前头,身上背着两个人的包袱,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晏璇。清晨出发之时,她的脸就有些发白,她说是没睡醒因为很久没有这样早起。此刻,经过小半天的策马赶路,她的脸色愈发不好了。

    孟珎拉住缰绳别了别马头,马儿步伐渐缓。

    晏璇有样学样,勒住缰绳跑到了孟珎身边,两匹黑马齐头并进,悠悠地走在路上。两人均头戴斗笠,一身浅色利落长衫,远瞧着确实像某门派弟子出行。不过,孟尧有所交代,在外行事他们不可暴露师父名讳以及雾山一切。

    孟珎侧头看她:“前面不远有个茶棚,歇一会再走。”

    晏璇知道她拖延了不少时间,是以一路上未抱怨半句,现下正好能喘口气。

    土路旁支着一面旗幡,写着“茶”字,一个简易的木棚顶,摆放着五六张小桌,茶棚主人是一对爷孙。

    晏璇二人寻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小男孩过来帮忙擦了擦沾上尘灰的桌面。

    “两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孟珎解了头上斗笠放在一旁,说道:“只要一壶清茶,麻烦。”

    小孩咧嘴笑笑:“不麻烦,不麻烦。”

    晏璇腿下哆嗦,手上无力,拿了块帕子垫在桌上,她便头朝下整个人趴着不动了。

    “师妹?”孟珎转头一见知她定是累着了。

    想到昨日在翠竹丛下,疏影摇曳,暗香浮动,她双眸清亮地望着自己,他便愣了神失了心,等理智回笼却已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他知道,她想跟着他离开不过是要化被动为主动,不想连累了爹娘……

    晏璇侧了头露出埋在手臂间的脸蛋,嗡嗡道:“我知道自己体力差了些,没想到也太无用了。师兄,我想吃酥饼,但是我不想动……”

    见她有胃口就好,孟珎舒了口气。他从马鞍上解下一个包袱,这里面单独放了晏璇喜欢的吃食,小小的木盒制作精良分了好几层。孟珎分别取了酥饼和一些小甜点放在她的面前,又问道:“熟食肉干要不要吃?”

    “师兄吃吧,我只想吃甜的。”

    孟珎点点头,把食盒放了回去。

    粗茶很快端了上来,晏璇拿杯的手瑟缩了一下,握缰绳磨出的红痕,指头上未愈合的伤口,在一瞬间像是电刺一般。

    孟珎问:“怎么了?”

    晏璇摇摇头,她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视线往周遭扫去。除了在棚下忙碌的老人,周围三三两两坐了几个路过歇脚的大汉,在左前方有个一直戴斗笠的青衣男,桌边靠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柄大刀。

    要是花奕在,定能说出这把刀的来历。

    晏璇咬着点心,侧耳听着右手方两个人聊八卦。

    “再过三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今年的丰州可有的闹了。”

    “毕竟要重新选任新的盟主,连我们那样的小门小派都收到了请帖。”

    “陈晟眼看着要退位了,又冒出姓殷那小子来搅事。”

    “江兄此言差矣。当年各门派可没说盟主之位不能连任,若是雷霆山庄把姓殷那畜生拿下,机会不是更大。”

    晏璇:“……”

    要不说江湖中人有时很是质朴,讲究光明正大,管你正派反派,都喜欢大声密谋。

    孟珎在她面前轻敲了下桌面,给她一个“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

    晏璇嚼了嚼嘴里的点心,拿起一块核桃糕递给孟珎,笑道:“师兄,吃。”

    旁边那两人喝了口茶,又开始继续闲聊。

    “听说最近还出来个叫什么玄的药师,一颗九花凝露丸救了灵山派大弟子一命。”

    玄……药师,晏璇的眼睛一下亮了。

    “真这么厉害?比阆苑山庄的白芨还厉害?”

    “东西从品贤阁出来的,现在好多人都想找到这个玄师。”

    “武林大会在即,无怪乎有人要弄些宝贝傍身。”

    “江兄,你说我们有没有这个际遇遇到大师,然后也得些灵丹妙药?”

    “那还是多精进自己的剑术来得实际。”

    “哈哈哈,你说的对。”

    “……”

    没想到,玄师这名头还真在江湖中传开了。只是,九花凝露丸……

    晏璇看了眼孟珎,她抬手摸摸脑袋,不记得自己有取这种丹药名字,难道是她用了九种药花配的养元丸?若是真的,这品贤阁不愧是做生意的地方……

    忽然一旁还在谈笑的人噤了声,茶棚里一瞬安静下来。

    晏璇抬眸去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脸上蒙着黑色纱巾的人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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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棚,那人步态轻盈,似一团雾飘过,坐在了正中的位置。此人打扮实在怪异醒目,茶棚中的人都不由自主投去视线。

    小男孩无察觉般走上前去:“这位客官,您要吃些什么?”

    那人低着头,抬手在桌上一角比划着写下一字。

    “好嘞。”男孩看了眼,很快端上一壶茶。

    那人倒了一杯水,茶杯被送到嘴边,就在纱巾要被揭开刹那,只听茶棚老人一声大喝:“恶徒,受死!”

    他的声音醇厚,中气十足,分明是由一个青年男子假扮。

    黑衣人旋身而起,手中茶杯掷出射在茶棚主人挥出的长剑之上,杯身碎裂,瓷片四散。

    一旁的男孩手持铁锤一跃而起,一直坐着未吭声的青衣男也动了,他提起大刀,一个重劈下落,和男孩齐齐攻向黑衣人。

    一时间,桌凳翻滚,飞沙走石,一片黄沙中只见几道灰白黑身影缠斗在一处。

    “是、是殷、殷数,那黑衣人是殷数!”有人喊道。

    “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晏璇被孟珎拉着躲开了乱斗中心,其他人除了趁乱跑远的,俱都拿起武器加入战局,晏璇看到那两个闲聊的家伙也持剑围了上去。

    才离家半天,就围观了大型斗殴现场。

    晏璇拿起斗笠挡在面前,一是这里的尘土被搅得乱飞,二是她实在不想看到什么血腥场面。

    “我们走。”孟珎拉着她去牵马。

    一道白线如闪电般“唰”的射向他们面前的地面,若不是孟珎退得及时,那柄还在晃动的铁剑差点将他们串成葫芦。

    晏璇惊魂不定,瞪着眸回看一眼,一双冷漠寡情的眼眸同时向下扫来。那人背手立在木桌之上,幽暗如渊,风吹起他的黑色斗篷哗哗作响,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堆人,不知是死是活。

    孟珎伸手挡在晏璇面前,一脸无惧,冷眼迎向那人。晏璇按了按随身携带的百宝袋,只要那人不是远程攻击,拿下他不是问题。

    正当两人聚精会神准备迎敌,那人一甩衣袍,转身施展轻功,如来时般像一团水中晕染开的墨飘散而去。

    孟珎和她对视一眼,都读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些人死了吗?”晏璇跟在孟珎后面,见他去查看地上躺着的人。

    孟珎挨个按了按他们的脉搏:“没有,是中毒了。”

    晏璇点点头,看他们一个个印堂发黑也知不是被那人简单击倒的。

    武林恶徒……会在将人毒晕后不补刀灭口吗?

    晏璇问:【小九,我是不是越来越暴露本性了?竟然想着补刀杀人这种事。】

    小九被她差点吓出不存在的冷汗:【宿主这是旁观者清,你要救他们吗?】

    晏璇:【……】

    救还是要救的,只是每次都觉得肉疼,全然不是划算的买卖。

    晏璇贡献出了她为数不多的解毒丹,加上孟珎的针灸术,地上的人很快就会醒来。这些不省人事的家伙被他们拖放在了一处,旁边是那张黑衣人坐过的木桌,在打斗中已经只剩一角及连着的桌腿,原本用手指抹开尘灰写下的“茶”字就在那裂口处,远远看着像个“杀”字。

    风一吹,尘沙再次覆上来,这“杀”字也变得愈加模糊了。

    晏璇和孟珎不想惹上麻烦,骑上马继续上路。

    系统的嘟嘟声在之后不断响起:【有新的提示:拔刀相助,生命值加0.1%。】

    孟珎看向她:“师妹笑什么?”

    晏璇摇摇头:“没什么。师兄,南塘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南塘,我也没去过。”

    “啊……那我们走的这条路可对?”

    “应该吧。”

    “才不是应该!师兄,我看见了哦,你的嘴角翘起来了。”

    “……没有。”

    “有。”

    “……”

    你一言我一语,枯燥的旅途也有了趣味,两人两马渐渐消失在夕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