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姊妹聚会的前一天,雅蓝收完摊,她去药店买了孕检试条。吃过晚饭后她要测试一下,她屏住呼吸,紧盯着手握的试条,眼看漫过一条红线,雅蓝的目光穿透试纸盯紧每一粒分子,在第一条红线的内侧,有隐约的红色淡出,雅蓝的心猛抽了一下,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条淡红,只见它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变得清晰红艳起来,直到与第一条红色线一样整齐,一样红艳。
雅蓝说不准此时她是怎样的心理,只感觉自己慌乱,腿有些颤抖。她赶紧再试了第二次,结果都一样。她瘫躺在床上,又惊又喜,又怕,欲哭无泪,全身无力,打不起一点精神。这孩子是金铜锣的,自那夜雨夜后,她再没来例假。
她很喜欢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本以为自己是不被上苍眷顾的人,如果早有个孩子,她的婚姻不至于走到现在的模样。她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两人相依为命,哪怕再苦,她也不怕。
这样想清楚以后,抖动的心平静了,到医院的检查结果是一样的,详细地咨询了孕期的注意事项后,她愉快地离开了医院。
从那一刻起,雅蓝开始琢磨怎样离开海泽县,她要到哪里去?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带大这个孩子,不想透露一点风声。她的“四姊妹”也不要通知了,静悄悄地离开吧,她主意已定。幸好四姊妹今天聚了一次,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聚到一起。
天上的雨又要来了!这天雅蓝没出摊,她要好好转转这海泽县城,跟它告个别。她取了伞走出门。
天灰蒙蒙的,从上到下,由近及远都一个颜色。雅蓝刚起步,便有零星的雨滴落下来。待要张望揣测估算雨势时,地面突然暴起一层碎花,紧接着如碎银子般滚动着涌向更远的低洼处。
雅蓝被这突降的暴雨惊喜到了。这雨线如柱,笔直地坠向地面,砸起朵朵水花。伞突然变小了,她的肩、后背都受到雨的侵袭,紧紧抱着的包裹也占了不少雨珠。
雨一直下,她还是忍不住处处寻觅,去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宽阔的马路只剩下急骤的雨、慌乱的树和她自己。马路上的雨水很快涌向两边的人行路,秒变成深10公分的水洼,穿的拖鞋终于隐没于雨水中。清爽的水流携带着杂草树皮浸到脚底,刺痛脚趾,抬起脚,水流便清清爽爽地在脚和鞋的每一处流过,带走了杂草和树皮。
雅蓝嬉戏着步伐,望着不断涌来的水流,情不自禁地“哇啊,哇啊”喊叫起来,踩着水流,拖鞋发出“吱,吱”的响声,像个孩子一样,一路欢跳到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替更换,雨砸起了更多的水花,汪洋一片。
她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相遇的这场雨花,远处分别在等绿灯的一辆白色和黑色的轿车,不知是在看雨还是看如此兴奋的雅蓝,绿灯了好几秒还是原地不动。
她走在雨中的海泽城区内,看着在雨中疾走的行人和披了油布的三轮车夫,想到了自己在这土地上短暂的停留。
她来到海泽县两个月了,已逐步适应了这里稍快节奏的生活。早上4点出门,到蔬果批发市场挑选果蔬。经过两个月的果蔬买卖,雅蓝已经对批发商的果蔬种类、质量、价格浮动掌握八九不离十了,有了固定的批发商。这样就不用太早,这次采购完,约好明天的,来到就上称装车,5点钟就能赶到商贸城的铺子,稍作整理一天的生意就开张了,晚上6点就能全部销售完,之后的时间她就可以自由支配了。通常她会认真做个晚餐,吃罢就开始读带出来的书。家里的书读完了,她就让临摊的朋友帮她照顾一下摊面,她到海泽县城图书馆借三本书,也会到新华书店买几本。偶尔也会去逛商场采购日用品,欣赏顾客漫步逛街的闲暇,行人的服饰、谈笑举止。
望着雨后新景,她更坚定了自己即将前行的路,她看到了生活的美好,生命的光彩。她庆幸在风雨中找到自己欢快、跳动的希冀。论吃苦,四姊妹中没有一人能抵得过她的苦。论幸运,雅蓝也觉得自己是极受上天眷顾的,她可是大山里的娃,如今要到城市里去讨生活了。
简陋的人收拾行囊也简单,雅蓝转租了出租屋、摊位,卖了三轮车,比两个月前出来时多了5000块钱和三本书。她要离开五川省了。她搜索了面前的这张全国地图,选定了海川省珠泽市。她查阅了资料,珠泽市是新发展城市,距全国最发达城市不足百公里,而且两面临海,四季如春。
她这次要坐火车,辗转三站才会到目的地。她买了靠窗的座位。深绿色的铁皮火车缓慢地踏上了它的旅行,湛蓝的天空从头顶略过,两侧的山峦咧着嘴与它告别,漫山的花和草浓浓郁郁,上坡上的玉米苗已经长到齐腰的高度,把一簇簇黑白相间的民房远远甩在身后,向着绿丛中蜿蜒明亮的前方突突突地行进,雅蓝面对眼前的景,全身上下都感到说不出的舒坦,她感到发根都能在畅快地呼吸。
走出海川的站台,雅蓝看到了这几十年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人。她被人群促拥着行走在人流里。她很享受这样人头攒动的拥挤,在她空旷的五川,她是感受不到这种氛围的。在老家空空的山野上,日子过得如蜗牛爬行。她现在感到脚步的急促,生命的美好、热烈。
雅蓝买了到珠泽市的大巴车票,从海川到珠泽的路上,她看到了很多工厂厂房,居民楼房,有崭新高耸的,有低矮破旧的,行走在路上的行人穿着艳丽很多,有耀眼的红,夺目的绿,晃眼的飘逸的五彩长衫,摩登女郎踩着高跟鞋,长发飘飘,很多人戴了墨镜。这真是一个新奇的地方,雅蓝感到像梦境一样梦幻,不可思议。
踩在珠泽市的大地上已是离开五川的第三天的下午4点,这离她家乡的距离竟是两天一夜的路程。她先在一宾馆住下,等白天好好转转,再确定干哪些活计,既填饱肚子,又有点兴致的才好。她先确定下住的地方,宾馆一晚就150元,真是花得她心慌意乱。
她先坐市内的公交在珠泽市转了一圈,选定了金牛区的柳林路。这一片区本就是商业比较火的,现正在搬迁兴建大型市场,周边居民也多,不偏僻,找生计很容易。最终在离新建市场不远的鑫昌小区租了房子,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楼房,二楼。雅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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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楼房了,这可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她跟房东签约了正规的合同。这些事,都在她的书籍里读到过。她做起来,虽然新奇陌生,但还顺畅。
雅蓝面试过几家广告印刷小公司,都被拒绝了,说她没有工作经验。这里的老板都不愿白付工资让你边学边挣钱。再说,她除了进饭店洗碗打扫卫生外,她几乎什么都做不来。这里的菜市场都在沿街房里做,没有露天或半开放式的商场,店铺租金一年就要10万元,对雅蓝来说这可是天文数字。她的住房租金一年1万,先交了半年的租金。这就花去了她很多积蓄。
转悠几天之后,她看好了街边小吃摊,雅蓝看着、尝着,心里也乐着。因为,在这里周围有学校和工厂,从早到晚,人流不绝。她开始琢磨自己干些什么,不能重样,她是新来的,不能争别人买卖,要聚人聚团才能聚财!
雅蓝知道,现在她自己已不再是一个人了,做事都要倍加小心,不能像以前一样搬提重物,蹬三轮车了。
她买了一辆二手电动三轮餐车,一个卖煎饼果子的要回老家发展,就把餐车所有装备便宜转给了雅蓝,还传授了她怎样做煎饼果子。雅蓝没费很大功夫就开张了。因为新开张,每买一个煎饼果子都赠送一根小烤肠。她的顾客逐渐稳定下来,并日益见多。
她想到日后的花费要很多,她就在自己餐车上多加了几样食品:蒸米饭、把子肉、卤菜。由于她干了多年的采购,她对食材的质量要求高,因此,她的煎饼果子和饭菜质量都是上等的,这也提高了成本减少了她的收入利润。可是,她宁可这样做,也不去降低食品的质量。比如烤肠,她家的都是正规品牌家的,而不用小作坊生产的。她对食品的加工如同制作一件工艺,用尽心思和眼力,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做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食品,因此,在她餐车前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一日三餐,晚上备好早上用的食材,早上3点钟起床制作烹饪,大多数卤菜都是前一天晚上做好,焖一宿,早上去买,味道浸透的还好。但是雅蓝不这样做,她要让顾客吃上新鲜的食品,当天的食品当天做,所以她三点起床,现蒸鸡蛋、海带、肉丸,现熬制卤汤,当天的卤汤当晚卖不完一定要送完,不过夜。豆腐叶是昨天晚上早炸好备用。卤好菜,在瓷罐里焖着,她开始准备早上用的米饭、蔬菜、煎饼米汤。5点一刻准时出门,五点半准时到达固定的摊位。上午卖完回去再准备下午和晚上用的。
这样的工作量是很大的,单是在街上日晒风吹的时间长达15小时。
即使这样,她仍坚持早出摊,有一家做板面的年轻小两口总是第一个开始忙活张罗。小伙年轻能干,他总是在大批顾客到来之前,把面饼压多次,揉搓成长饼备用,根据顾客的口味爱好再压制成或宽或细的板面。女的则整理蔬菜、汤料、照看炉火、汤锅。他们寒暄几句后习惯聊一聊近日的经营心得。他们都佩服雅蓝的技术和肯干的性情。他们知道她是一个人独居,反倒更热情地相处,隔三差五地端给雅蓝一碗满满的面,说是今天卖不了的,雅蓝也会回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