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针就要划过12点了,萧颖鼓起勇气给曾经暗恋过她的发小发了借钱的信息。萧颖心里即刻七上八下的。萧颖知道他知道自己清楚他的心意,只是现在谈感情不合时宜,在能相爱的年纪,没有追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又几乎接近凌晨的打扰必定是不礼貌的。突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在漆黑的夜晚,连带着铃声响动起来,屏幕显示正是他的名字。
萧颖赶紧接起了电话,温和关切的话语一下子驱走了萧颖周围的凉意。对方一再强调回电话的目的是确认一下是否是萧颖借钱,因为最近诈骗电话太多,手段太刁钻,不得不防。挂断电话后,萧颖就收到了5000元。萧颖望着这5000元的转账单欲哭无泪,今天让这区区5000元难为了个半死。她赶紧把钱转了出去,总算在时针划过12点之前完成了自己的承诺。5000元,让萧颖对“世态炎凉”体味个彻底。
萧颖知道,自己微不足道,信守承诺只是自己硬扛的底线吧,没有人关注和在乎。萧颖更清楚,在茫茫大世界中能一直随心所欲地生活,是坚守了善良和信用。否则,她早就被纷杂的世事,荒谬的流言击垮了。只要本心在,自己守护住善良的本性,足以抵挡外来的伤害。
此时的她已经孤身跨进了不惑之年。生活很奇怪,越想甩掉的越甩不掉。萧颖挥不去的债务与之纠缠不清。也许是前半生的经济宽裕养成了她不知勤俭的,不知积攒积蓄,又随心所欲购物的不良习惯,才导致如今的寸步难行。她回首往事,一个社会底层起步的人生,竟能够住进县区里的高楼,挤进拿国家工资的行列,吃过五星级的西餐,做过飞机、轮船,周游过首都,飞过香港澳门。这哪一件不是用钱交换来的?欲望大于收入的时候,就已经在作茧自缚了。
萧颖的心如浩瀚的大海,而行动迟缓的又似蜗牛。浮浮沉沉的人生如擎天大厦在地震中抖动了几下,惊魂未定。她复盘了她身后走过的路,为什么金钱总与她兜兜转,是因为从小她的物质生活比较富裕,吃穿不愁,她对这些物质获取过程的艰辛没有任何体验。以至于她对金钱没有强烈的欲望,也就没有强烈的守护占有心。从而日常的生活大手大脚,不知道积蓄的重要性。提前消费应付当下的生活,是她惯用的消费观念。因此她步入了缺钱的恶性循环中,怎样打破这黑点呢?首先要喜欢金钱,珍惜金钱,正如对一个人一样,你喜欢他,珍惜他,才会收到对方的回应吧。看来金钱也如此,世界万物均有感应的,这就是万物的灵性。
凤燕和她的丈夫为了给孩子找个好学校读书,他们带着在海泽开超市赚的10万块钱来到五川市寻找发展的路子。
先定好孩子要去的学校,在所属学区房贷款买了二手房,交了9万的首付,手里还有1万块钱,想租赁门头房再开超市,这点钱是不够的,他俩开始打零工。
丈夫赵乾坤进了一家物流公司,负责五川市的到海泽县、海木县两条运输线,他为了多挣些钱主动申请的。他每天早晨开着自己的面包车5点到公司,凌晨3点的时候外省的货物已运到,5点派送员都到岗后,现场分拣货物。20米长1.5米宽的传送带上架起360度摄像头,20个员工分列两排,货物从货车上被推送到传送带上,有摄像头全程录下走过的每一件货物后,派送员捡拾自己负责的片区货物再分装。黎明前的黑夜笼罩四野,只有点货区灯光明亮,统一着装的派送员极速地传递自己辖区的货物,只看到摇头摆手的动作,只听到快速短促报辖区代号的数字,一派紧锣密鼓,齐刷刷,好壮观的景象。赵乾坤一天跑海泽县两个来回。
早上卸完货后把昨天收上来的寄件再装车,之后到海泽县派送今天的货物,12点之前派送到海泽县的物流中转站,再拉上寄件返回五川,下午2点再次出发到海木县的物流中转站,放下货物,取走寄件,晚上6点返回五川完成装车后,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不加班的情况下,7点左右就能回家,每天14小时的工作。正因为自己有面包车,所以在应聘时很快被录用,相当于公司免费征用员工的车运货,油费公司报销。
赵乾坤一直在山路间穿梭奔波,好在年轻精力旺盛。一个月后,收入很客观,因此鼓励凤燕也加入物流公司,那时候他们的二孩刚3个月,其实,一个月前婆婆就催促她去干点零工。经过三个月的带孩子休养,凤燕对快节奏的劳动反应稍有迟钝,可是眼下两个男孩,大的马上要进省城读书,小的奶粉钱不能缺,婆婆公公照顾孩子,一家人的口粮都聚在赵乾坤的肩上也不现实。
她也进了物流公司,派送五川市内的物件,派送上门,计件拿工资,送取一件各拿3元。一天跑40家,她能拿120元钱,她最多跑过97家。电梯户主还轻松,老居住区都没有电梯,爬六楼是她紧缩眉头的事。因此,她会骑电动三轮车了。
为了多取件,白天回家给孩子喂奶的空隙,吃口饭,或带馒头出门,在人少处,吃完带出来的馒头,喝几口水,午饭就算打发了。街上飘香的餐馆罗列,餐香味异常的诱人。她突然想起上次吃排骨炖土豆还是三个月前,刚生完二孩时,母亲亲手做给她的。清澈的肉汤飘着透明的油珠,白嫩的猪肋排骨,5公分长,带一层薄薄的筋皮,筋皮下全是入口即化的嫩红的瘦肉,舀一口汤,浓郁的肉香温暖全身,想想就挺美。她起身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在美味的回忆中走向下一个客户,中午她几乎没有在家安生地吃过午饭。
她公公也是勤快之人,在一荒僻之地,建起个收废品的小屋,最初只是储存自己捡拾的废品,慢慢地他开始收购别人的废品,从中拿取差价。慢慢地由几十个塑料瓶、几堆厚纸板变成十几堆的废品,种类多起来,小屋剩不下就用收来的破塑料布搭建敞篷,一个月的收入也很乐观。这样,凤燕的日子,慢慢宽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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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脸上笑容多了,也不再有那么多抱怨。
风和日丽的天气对他们来说是舒服的,最让人紧眉头的是冬天雨雪天气,面包车买时就是二手的,在天寒地冻的雨雪里,熄火打不起火是常有的事,遇到这种情况就得找路人推车。
凤燕的手在冬季往往被冻得冻疮满满,一到天气转暖时,最受罪,又疼又痒。娇小的凤燕,骑着三轮车在冰雪中滑行时,一不留神,车子会大乱方向,她只能推行,穿着棉鞋又套了雨鞋,笨重的双脚足以用完她的力气,她还要一手扶把,一手拉车厢,一脚泥一脚雪水往前走,泪眼也滂沱过她的前路,可只有这样汗水才会换成能兑换生活物品的钱币。
生活总是要磨砺那些弯儿不曲的人。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赵乾坤从海泽回来,在五川像今晚的这么大的雨,几十年不遇。大雨被疾风吹得倾斜几乎到70度,雨柱快速地向下坠去,无数水珠形成的水雾被大风一层层掀起,很快雨模糊了前方的视野,能见度不足五米,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疯狂地摇摆,水流还是股股下坠,不给赵乾坤一秒看清前方道路的机会。他只好凭借无数次往返积攒的经验小心地往前挪,积水很快淹没了他半个车轮。
就在他瞪大眼睛紧盯前方几米的时候,一庞然大物横着扫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来者何方神圣,他人连车已被席卷到重物之下,几秒钟地高度苦思挣扎,他清楚地看到是一辆重汽大卡横着霸占满这条不算宽的山路,他拖拽自己的四肢,很幸运他觉得自己毫发未伤。他摸过工具箱里的板钳用尽全力向前挡风玻璃砸去,他在缝隙中滚爬,终于跌落在泥水中松了口气,这时他才看清眼前这庞然大物,也是运载物流的车辆,部分快递件已散落在泥水流里。
大车司机看到赵乾坤站在他面前,才唤醒他的意识,他赶紧下车询问,得知人都没事,终于放心地抢救眼前这一幕。大约等了半小时,抢救车队已到位,动用了吊车,把大卡车扶正。因为路滑,大卡车负重大,惯性大,最终失控。
这次特殊的险情深深地触动了赵乾坤,他想他还有两个儿子等他哺育,再艰苦的生活他都能扛,唯独这大灾难的偶遇是不可掌控的因素,所以他暗暗发誓,还需留着青山在,一家六口都在看着他,以他为榜样,跨过眼前的坎,奔赴更美好的生活。他看着眼前这辆自己驾驶多年的面包车,载着几百物件面目全非地杵在那儿,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生命的威胁离他如此近。从未有过的担忧划过脑际,他要找份比较稳妥,风险小的职业了。
几经调研,跑市场,他俩最终选择了一十字路口的待转让超市。转让费加一年的房租10万元,再加上进货用的资金总共需要13万。好在现在很多商家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是出售后再结算。
他俩加上他们父母这一年的收共凑了7万元,剩下的六万,他们向银行提交了贷款申请。很快资金到位,重新布置了门店。